海潮走到众人中间,有点喧宾夺主地大声道:“我,海潮,仅代表我个人,今日在此申明,三辰会武时我贸然杀害法辰弟子法净,是我个人的事,我师尊以及同门弟子均未参与。”
说完又向高高在上的魔晶老人作揖,道:“魔晶师伯是闻名天下的大豪杰,今日我不求您能放过我本人,要杀要剐随便你。只求能不计前嫌、不追究我气辰的过错。”
他的这一番言论引得众人目瞪口呆,刚才那个时而俯首帖耳、时而怒气难抑的小伙子似乎不见了,众人都为他的善变而惊骇不已。
坐在一旁的落月真人微微颔首,道:“海潮这小伙子看似吊儿郎当,实则心中有大智。”
一旁的蓝衣女子刺陵也默默点头,海潮的来历在空桑山已经不是什么奇谭异事了,加上刺陵与海潮碰面的机会比别派弟子多,他在重华真人面前护剑灵的情景还在昨日,今日他有此爱屋及乌之举也不奇怪。
只是,不知那“屋”是谁。
刺陵秋波般的眼眸趁大家都直瞪瞪地望着海潮时,大胆地搜寻着气辰每个女子的表情,以求找出蛛丝马迹。
解语面色无悲无喜,倒是解梦满眼都是崇拜地望着海潮,莫非是她?那刚才解怀又为何打了海潮一拳呢?
刺陵心中有无数个猜测,竟不曾料到目光游弋时,被剑芒炽热的双眸所捕捉,一种如芒在背的不自然让她有些想咳嗽。
“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再说,这件事本就是气辰违反规则在先。我大师兄武功盖世,是你用飞空桑的武功杀害了他,你应该日日吃斋念佛,以求我师兄早登极乐!”
魔晶老人身边的法空突然开腔泼冷水了,或许是看解梦正用崇拜的小眼神脑残般望着海潮,身上的阳刚之气战胜了法净灵魂的压抑。
法空的义正言辞让山洞中的气氛一时凝固了,只听见潜流“叮咚叮咚”下落的声音。
“不错,你以非正常程序加入空桑派,本来空桑每三年才收一次弟子,也无三辰会武时收弟子入门的前例,再怎么说入门才一天的弟子都无入场参加三辰会武的资格!”法空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壮汉,声如洪钟地抛出了两个字“规矩”!
壮汉虽然换上了空桑派的独门衣服“灰黑色长袍”,海潮总觉得这家伙在哪见过,再说空桑派的弟子均以身材颀长为佳,像他这么一位腰肥体粗的弟子,哪里像什么修道之人,倒像暴发的商贾还更有可能。
“怎么就这么面熟呢?”他有一边思考一边自言自语的习惯。
壮汉跳下了阶梯,在海潮面前挥动着短肥浑圆的手臂,仿佛三位真人在他面前只是形同摆设,道:“你小子瞎嘟囔什么?有不满尽管说出来!”
海潮见状白了他一眼,顾左右而言他:“打哪飞来一只大肥鸭?在这瞎呱呱叫呢?!”
“哈哈哈……”四下一片笑声。甚至是法辰的弟子,高高挂起、看好戏的人也大有人在哦。
“你!”壮汉气不打一出来,众目睽睽之下又不敢打他,小短手、小短腿幽默地挥来舞去,倒真显得有些滑稽了。
“哦,我记起来了!钱穆强!”海潮终于组建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你就是木府的管家钱穆强,你不去好好管理木府,来这空桑派修炼当和尚呢?”
“什么管家?什么木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壮汉似乎很怕别人揭穿他,四下张望了一番,嘴里不停地辩驳。
海潮是个倔性子,你待他好,他加倍奉还;你待他不好,他更要加倍奉还!既然钱穆强想掩饰,他偏不如愿!
“当时你差点没把我打死!你诬告我偷你家少爷的扇坠,又威胁我说要拨了我的脸皮去做面具,不会那么快就忘了吧!”海潮没想到此生还有机会在此重述冤屈,“还有,你们木府少爷,就是之前的娘娘腔法净,已经被我收拾了!”
“你!”壮汉气得脸发青,脸上一阵灰暗的阴气拂过,从他那仇恨、势利、凶狠的眼神中,海潮便知道一切非虚,当日在阴司案所遭的醉都是拜他所赐。
白眉老人所说“今日所见的木府不是真的木府”再一次浮现在脑海。
难道在悦水镇横行霸道多年的木府,只是一个幻境?海潮也有些模糊了,但当日**与灵魂所受的欺侮是真实的!他顾不得追求它的真实性,只想泄恨报仇!
海潮铁了心要揭穿钱穆强的真面目,走到落月真人面前,指着壮告状道:“落月师伯,我未入空桑之前,就是他污蔑我偷扇坠,把我抓到一个叫阴司案的鬼地方,严刑拷打,还说要拔了我的皮给他们少爷做面具!我的搭档李二狗先我一步被抓起来了,死的时候脸上的皮都被搅下了。”
落月真人没想到刚见面没几天的小伙子竟然选择相信她,愣了一下,道:“潮儿,你回到你师尊身边,若真有此事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
海潮料到有这样的答复,但还是有隐隐的失落。
“你别胡说!你小子今天能不能走出这总祭坛还不知道呢!”壮汉面色黧黑,似乎萦绕着某种黑气,海潮怀疑法辰的所有弟子是否都练过类似法净的魔功。
海潮心里也有疑问,魔晶老人如果是要他的性命,尽管来取,为何非要通知三辰之人,还要派弟子出来历数重华真人所带领的气辰不配职掌掌门之位呢?
“法仁师弟稍安勿躁。”法空信步走下阶梯,把那位叫“法仁”的壮汉拉开,又不紧不慢地挑起了话头,“空桑派三年一次会武,都需要提前选拔武功上成、心法冒尖的弟子,每辰最多只能派三位弟子上场,会武那日气辰多派了解语师妹上场,本也无可厚非,遇到此盛事众弟子有兴致切磋武艺,本是极好的。”
法空言谈举止颇为大方,在气辰的弟子面前走了一遭,最后停在解梦面前,道:“气辰派一名不是空桑派的弟子出战,已经与理不合;其次,切磋归切磋,何必伤人性命?”
“法空师兄,这话你就不对了。”解梦不言反驳道,似乎很瞧不上他当众历数气辰的一连串不是。
“当日,魔晶师伯和法净师兄都见证了小师弟的入派,也并未阻止,恐怕是有人轻敌在先,急于求胜以夺取空桑派掌门之位吧!”这句话在解梦心中已经憋了很久了,若法辰乖乖接受道歉,抑或做出光明正大的惩罚,此事委屈委屈小师弟也就罢了。但法空如此数落气辰规矩不严,明摆着就是瓦解气辰在派中的威信,为夺取掌门之位做铺垫。
“你!”法空没想到外表乖巧温顺的小师妹口齿如此伶俐,句句捅到痛处。
此言一出,四下议论纷纷,全派上下异样的目光集中在三位真人身上。三派之争由来已久,尤其是百年前前任掌门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最小的重华雪恨,大弟子魔晶老人极是不服,这些年来阳奉阴违的事做了不少。
“解梦,莫要造次,胡言乱语!”重华真人在解梦言语间一直注意着魔晶老人的神色,他除了阴暗可见的煞气外,对解梦所言并无半点反驳,几乎等于默认了。重华真人对他与天狼国苟合的事早有耳闻,看来谣言非假。
但今日在法辰的地盘,若真闹起来只怕空桑派就要折损在总祭坛了。
“咯咯咯……”骨骼蠕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洞内一片肃然,诡异的断裂声一浪接着一浪。
海潮的潜音术已经多日未用了,此刻只有他听出了骨裂声的来源,来自祭坛上座的魔晶老人,他蠕动着骨节站起身来,利用幻音术和洞内的回声达到一浪又一浪的效果。
“师尊,那个老狐狸终于要出洞了!”海潮忙回到重华真人旁边。
重华、落月二位真人匆匆对视一眼,多年来积蓄的默契起了作用,若魔晶老人造次,二人一定合力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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