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红了,她忍着,努力忍着,没让眼泪从自己的眼眶里喷薄出来。
车辰希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计念桃的回应,他回头看她,计念桃将自己的手腕从车辰希手掌里抽出来,也回头看他,努力挤出一丝笑:
“没关系,我一早就知道,我也一直都没放在心上。”
车辰希看着计念桃美丽的大眼睛此刻水影重重,他似乎读懂了里面的悲伤,他的眼睛也是充满了灰暗的色彩,痛苦又无奈,里面有漫天的雪花飘过,两人痴痴对望,久久没有言语。
然后,毫无预兆地,计念桃踮起脚尖,在车辰希的嘴上轻轻亲了一下,蜻蜓点水的吻,却让车辰希震颤得几欲站立不稳。
他呆呆地看着她,眼里有意乱情迷,有深深的震撼,也有满满的疑惑。他不明白,他已经说了那样的话,她为什么还要吻他。
计念桃微笑着说:“我这是回吻,我这也是西方礼节,我要公平,所以也亲你一下,这下我也占到你的便宜了,咱们两清了。”那笑绽放在她苍白的小脸上,配着她红红的大眼睛,美得凄凉无比,美得悲伤无垠,美得让车辰希心里一阵剧痛,从未有过的绞痛。
他觉得心里有大片大片的风灌进来,很冷很冷,他的心底在默默流泪。
他很想说点什么补偿她,但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看着她,长久地僵立着。计念桃,她不会知道他心里的苦。
两人就这样呆立在走廊里对望,如同化石般,花谢花开、日落月升都与他们无关了,两人的眼里只有对方,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就为这一眼,仿佛等待了千年万世只为这一眼,明明彼此的眸里都有情,但似乎都无可奈何,没有说明,无法言语,不敢坦明。
走廊里时不时有穿进穿出来来往往的学生,下课时分的校园也并不安静,对话声、吵闹声、喧嚣声此起彼伏,计念桃和车辰希却一点都不在意,那些都与他们俩无关。
他们俩只觉得,今天的阳光很淡,很淡,淡到所有人的身影都失了踪影,连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呼吸,一声声一声声,却不知这气息该为谁去保留?
听说阳光有颜色,此刻,计念桃想,它照在俊逸非凡的车辰希身上的时候,她相信,阳光一定是七彩的,美到惊天动地,美到让青春年华都黯然失色。
她会永远记住这一刻。
翌日早晨,医院里一片干净洁白。
车辰希所在病房的窗台上放着一片非常漂亮的树叶,宽大而肥硕的叶子,绿油油的,树叶上的晨露,水亮亮的,晶莹剔透,窗外传来阵阵鸟鸣声。
车辰希慵懒在缩在病房被窝里,还没起床洗脸刷牙,他迷蒙着眼看着那片树叶,对正在忙里忙外不歇气的计念桃说:“喂,小计子,今天早上你为什么要送我片树叶?你是不是太抠门了啊?最起码,要送的话,也应该送朵花才像样吧?”
计念桃一边把药瓶打开,分出待会要吃的药量,一边对车辰希说:“因为你是男的,所以不送花,男的应该是叶子,不应该是花,所以我送的是跟你匹配的叶子。要不,送个花给你显得你多娘炮啊。”
“什么呀?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车辰希白她一眼,然后仔细看看那叶子,笑了,“不过,这片叶子倒是长得跟我一样帅,哈哈。我可以夹到书里做标本,让它时时刻刻地提醒我我有多帅,哈哈哈。嗯嗯,就这么办。”
计念桃无语,真的觉得这个男生很自恋,不过也觉得这样子开心说话的他很可爱,这样一想,一丝温柔又在心里划过。
她在杯子里倒好开水,先把药递给车辰希,再把开水递给车辰希,然后说:“吃药吧。”
车辰希乖乖配合,很快吃完了药。
计念桃看着车辰希,迟疑了一下,说:“辰希,我想跟你请几天假去找那个骷髅刺青男人,可不可以?因为这个事情对我很重要,时间上面也很紧急。”一个月的时间快到了,如果还找不到骷髅刺青男人,会拿不到下个月的生活费和母亲的治疗费,那下个月他们一家就会过得很凄惨了,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你请假的话,我怎么办?你可是我的私人陪护耶,我每天都需要你的照顾。”车辰希问。
“我不在的这几天,我拜托医院的护士照顾你,好吗?”计念桃小心翼翼地说。
“不好!那些丑八怪护士我一个都看不上眼!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伺候我车大少爷的!”车辰希皱眉说完一段,又开始撒娇,“小计子,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扔下我不管。小计子!”
“别叫了,好难听!”计念桃晕,小计子这个称呼怎么越听越像个太监?放在她这样一个美滴滴的大美女身上还真是很不合适。他什么时候脑子发热发明的这个称呼?真难听!说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不要我这样叫也可以,那你答应我,让我跟你一起去找那个什么什么骷髅刺青男人,我比你聪明n倍,我肯定能帮上你的大忙的。”车辰希说。
“你现在是病人,头上的伤还没全好,怎么能跟着我到处乱跑和冒险?不行,你还是在医院好好待着,治病吧。”计念桃果断地拒绝了他。
“哎呀,你别拒绝得这么干脆好不好?你身为私人陪护,要为病人多着想才是,我在医院闷坏了,就是要到处透透气,愉悦一下心情,才更有助于伤势复原嘛。待在医院这么久,我都快发霉了,都快生锈了。”车辰希说。
“那没办法,为了治病嘛,这跟良药苦口是一个道理,坚持才能胜利,加油。”计念桃说着做出了加油手势,冲车辰希握了握自己秀气的拳头。
“计念桃,我跟你把话说在这里了,你如果不让我跟你一起去,那我就不准你假!”车辰希见软招没用,干脆假扮强硬,来起了硬招。
“好吧好吧,我真是怕了你了。”计念桃想了想,终于缴械投降。
“yeah,完胜!”车辰希兴奋极了,孩子气地比出了v形胜利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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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车辰希开始帮着计念桃一起找骷髅刺青男人。
车辰希很卖力,替计念桃出了很多主意,比如,眼下在xx洗澡堂的这个。
计念桃被车辰希扮做男人,在男洗澡堂里做清洁工,假发顶在头上很不舒服呢,胸前被裹得紧紧的更加难受,如果她的变小了,她肯定会找他算帐的。
这个洗澡堂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密密挤挤的全是人,水花飞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真是人肉森林啊。
计念桃一边装模作样地在拖地板,一边小心翼翼地不停偷看洗澡客们的背,她漂亮的小脸持续高烧,心脏的跳动也不是正常频率,她哪见过如此真实状态的异性啊,而且还一下这么多,仿佛来到了原始森林。
真是极限挑战,但是为了找到目标,必须忍!
车辰希倒是挺舒服,虽然他的头部还是缠着绷带,但他装成洗澡的客人在洗澡呢,只是奇怪的是,他在洗澡的时候并没有脱掉浴袍,他的背部严严实实地被浴袍遮挡住了,只是浴袍没有全系上,前胸半敞开着,修长的腿也能看到一大截。可能是因为头部有伤,怕裸着上身着凉。
不过,纵使他穿着浴袍,纵使他头部还缠着绷带,也一点都不影响他成为焦点,反而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更勾人的味道,和旧片子残破的神秘的美感。
水珠在他身上闪耀,像钻石一般,无可挑剔的身形和肤色让他成了一个标本,把其他人衬托得个个成了路人。
计念桃脸红又心跳,她不敢看车辰希……
计念桃很郁闷,看了这么多洗澡客的背,还没找到骷髅刺青的一点影子,她瞥向车辰希,此刻的他躺在洗澡池里舒服得好像睡着了,明明是他说要一块来找人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享受?
计念桃想着,就有点来气了,她拖地拖到车辰希边上,故意装作没拖好,不小心让拖把在车辰希的身上拖了过去,车辰希轰地睁开了眼睛,盯着高高在上的念桃:
“小帅哥,你故意的吧?”
“你别光顾着洗澡啊,多仔细看看‘风景’嘛,这里有这么多流动的‘风景’,还陆续有新的‘风景’上场。”计念桃小声暗示他。
“兄弟,我的眼速比你快多了,都看了,都是no咧。”车辰希很肯定地回答她。
“啊?真的吗?”念桃的话音还未落,就感觉自己手中的拖把被人抢走了,计念桃一看,是个只在下半身裹了块白色浴巾的标准美男抢了她的拖把,他现在正在对她微笑呢,还是个泰国人,长得就像泰剧里的男主角,他很温柔地对她说:
“看你细皮嫩肉弱不禁风的,怎么干得了拖地这种累活呢,我帮你吧。”他那带有一点点泰国腔的中文,听起来非常洋气。
计念桃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位泰国美男,车辰希就嗵地从水里站了起来,站起之时他已经系好了本来松垮半敞的浴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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