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儿刚睁开眼,望见她父王面带和善的脸,毫不犹豫地又将眼皮盖上了。
身旁母后见状开口:“仙儿,别胡闹。睁开眼睛同你父王说说话。”
云仙儿翻了个身,假装没听到。
床前传来两声叹息。云仙儿依旧闭眼不醒。
然而,就这么僵持了很久之后,云仙儿发觉室内两人的气息久久不去,看来多日不见,父王和母后越发的隐忍了。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此时你们既然打算好让我出家,便不要再说什么来同我商量这些话。”云仙儿翻身坐起,轻飘飘开口:“你们说的这件事,二皇叔也答应了?”
“此事……暂且并未对外宣扬。”
那便是不知道了。
其实不然。
她慢慢否定,二皇叔一直想赶走她,这会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要出家的消息?八成正在哪里喝酒庆祝呢。
云仙儿闭了闭眼,直言不讳道:“我昨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你被二皇叔给搞死了,他又接二连三地搞死了我的哥哥们,我走了没人对付他,你们要小心!”
眼前的人面面相觑,更甚者探手来摸她的头:“若是病了,就改日再启程罢。”
云仙儿叹口气,早就料想到他们会是这般反应,便没再说什么,咂咂嘴道:“不了,将文书给我罢。” 眼睛若有似无地朝后一瞥,直直望见她的父王身后蔓延的黑气。
手下不禁抖了一抖。
不出两日,幽城流言四起。
城内因得月前战役虽是百废待兴,却仍旧存了个繁华的底子。街上、茶楼行人不断。
多半都谈起了今次这番漂亮仗的由头。
想要吞并边土、起兵攻打定是主要缘由。像这种事大家说来说去也不会再说出什么花来。于是改换了一个新鲜的话题。
茶楼满座,嗑瓜子剥花生的声音此起彼伏。
有知情人士细细品了几口茶,打了扇子开口:“国主能力挽狂澜,救下陶陶国,平息了战事,自然我们是没得说。”说完这一句,两手抱拳往右上方虚空处拜了几拜,似乎沉吟了一下又开口:“不过,咱们大家伙也都看得出,这事情有些邪乎,凡人做不来……”
四处猛然静了不少。
“先生的意思是……”
“莫不是神明显圣?”
“先生莫要再卖关子啦?!”
……
一时间接下话茬的人都凑过来,却没有一个能说出个所以然。
那人慢慢收了扇子,又续了一盏茶慢慢悠悠啜着,目光遥遥望着一片虚空:“今日不是贴了新告示,说大公主要出家。”
“嗯……”
众人似乎陷入了思索。
若是一场战争把养尊处优的公主打出了一颗出世之心,这的确有点意思。
那人敲敲桌子,望着众人略显呆滞的脸,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道:“国家保住了,堂堂公主放着好日子不过,怎么会忽然想去修道?而且,这个大公主还有点出名。俗名云仙儿,先不说外貌如何,只品性自小就比得过她的那些哥哥,忽然出家,难免蹊跷……”
“不晓得在座可曾听过以出家来抵消罪孽之说?”
出家,替谁受过?谁又能请得动公主来受过?大概也只有当今……
众人恍然大悟。
然而过了不久,又有疑问传来:“当今国泰民安,君王勤政。怎么会有罪孽呢?”
那人放下杯子,慢慢转过脸来,笑而不答。
问题多半是出在月前救国这件事上。
太过强大,反而更显诡异……
云仙儿离开大殿的时候,有多人夹道相送。待渐渐地远了,她屁股下的辇轿都开始左摇右晃。晃了约一刻钟,她慢慢抬手:“前面不远了,山路难行,你们都回吧。我自己前去就可,说不定就能遇上什么仙人!”
话音刚落,还没听到什么客套话,眼前就已经空了,老太监手中的蒲扇摇的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公主的名分虽然只是虚衔,乍然去掉反而有种空洞感,尤其是现在随从拍屁股走人的现状更是让她认识到现实的压力。
她抬抬脚,望向近在咫尺的虞山。
从这一刻起,她就只是云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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