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婆媳两人相携而出时,原本正在说话的父子俩皆是瞪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尤其是沈老大,那眼中的惊艳真是掩都掩不住。
沈张氏显然很享受父子两人的表情,微微昂了昂下巴,一本正经的坐在了沈老大身旁,略带了几分刻意的矜持,吩咐身旁的丫鬟去催了沈悦,低头优雅又略显僵硬的抿了口杯中的茶水,等沈悦进屋后享受了女儿那毫不掩饰的赞美后,才开口道“都看我干吗,赶紧看茶啊。”
小夫妻两人相视一笑,稳稳的跪在两位高堂身下的蒲团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待四郎起身后,釉姐儿又接过丫鬟手中的茶盏,高高举起,开口唤了爹娘,老两口乐的合不拢嘴,沈张氏更是亲自摘下腕间的镯子带到了釉姐儿手上。
显然这个举动让釉姐儿吃了一惊,因为这个镯子和当初定亲时,沈家送来的那只祖上传下来的镯子是一对的,釉姐儿原本以为这对镯子会是自己和沈悦一人一只,哪曾想竟都给了自己,不过这回釉姐儿一个晚辈也不好推拒,忙笑着收了礼,甜甜的道了谢。
除了这对镯子外,沈张氏命人拿来的托盘里还放着一套玲珑点翠嵌红宝石双鸾头面,成色做工都是极佳的,一看就是江南那边大师傅的手艺,少说也得千八百的银子| ,应该是当初沈老大在江南弄来压箱底的东西了。
对于自家公婆对自己的这份厚爱,釉姐儿是打心底里感激。打从她昨日进了沈家这门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好好过日子,报答公婆和相公待她的这份的情谊。
釉姐儿收了头面。转手交给身后的紫萝,又接过小红手里的托盘将自己备的礼物呈了上去。
给沈张氏和沈老大的都是她亲手赶制的由里到外,连鞋带袜的一整套衣服,给沈悦的则是前段时间用老家花圃里新长出的桂花做的一整套美颜品,和两件今年秋季悦己绣坊新出的裙装。
显然礼物都很合大家的心意,尤其是沈悦,那兴奋劲。要不是有沈张氏在一旁盯着,她都恨不得亲釉姐儿两口了。
不过这也难怪,作为沈小将军唯一一个嫡亲的妹子。就算那些自诩贵族的人不喜,但也不会无视到哪里去,更别说还有一些武官对四郎很有好感,自是不会错过这个相交的机会。
沈悦自己本来长得瘦瘦高高。稍稍一打扮就很是亮眼。她的规矩一礼虽然比不上釉姐儿几个,但好歹是张先生教出来的,一些小官家里的千金,根本都不如沈悦,跟别说那些个原本就不太注重礼仪规矩的武将家小姐了。
再加上沈悦本来就是豪爽的性子,大大咧咧也不和人计较,所以几个月下来着实有了几位手帕交,而通过这些对时尚极度敏感的京城小姐。沈悦这个土丫头终于知道她身上这些悦己绣坊出的裙子帕子等等每件都要几百两银子,而且一些釉姐儿亲手制的衣服更是有市无价。
还有她用的那些赵家新制的悦人美颜品。在京里也是大有来头,很受贵族小姐和皇亲国戚的追捧,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些东西连国色天香的长公主都说好。
所以“一身名牌,又用着高级化妆品”的沈悦显然在小伙伴们面前出尽了风头,一些小姑娘虽然瞧不上沈悦乡下出身,但为着她和天下第一绣的那层关系,大家也都不会将她冷落了去。
所以如今沈悦在京城混的如鱼得水,今日是李家小姐的茶话会,明日又是赵家小姐请着去赏花,后日还有王家小姐相约去郊游,真真是让原本闲不住的沈悦乐不思蜀了。
沈张氏看到自家闺女这么受欢迎,自是不会拒绝,沈悦年纪也不小了,不出去交际交际如何让这京里的夫人太太认识她,因着沈张氏的这层默许,沈悦这段时间真是觉得自己过得是天堂般的日子了。
不过沈张氏放心,但当初釉姐儿听了却担心起来,沈悦看着一副精明相,实际上是根本没生心眼,那般的性子要是被人算计了估计她连时候都不知道,如今正是要紧的时候,她们自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让人抓住一点把柄。
所以釉姐儿亲自去拜托了张先生,让她好好给沈悦紧紧弦,起码得戴个紧箍咒,让她不要玩脱了。
对于京里的这些明争暗斗张先生看的多了,釉姐儿一说她就明白了,那些小姑娘间的的把戏,张先生是一点都不看在眼里,像她这种在深宫里混出来的人,一般伎俩没有能瞒的过去的。
看着釉姐儿一脸恳求的表情,张先生长叹一口气,摇头苦笑道“罢了罢了我就帮你们一把,因果循环,这也是我欠你们的,当初皇后留了我一条命,我欠你爹娘一份恩,到这会也是该报答的时候了。”
看到张先生那虽然梳的一丝不苟但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釉姐儿心里也不好受,她如何不知道当初张先生之所以会愿意来赵洼那地方教导他们,就是为了躲避这尔虞我诈的生活,她是厌倦了那样的日子才会远远的躲开寻求一份安宁,但如今自己却要生生的用那些情感将张先生绑架到这个烂摊子里来。
可是釉姐儿知道自己别无选择,她虽然得老天眷顾两世为人,也有些小聪明,但面对此刻的局面,这些远远不够看,对于这波云诡异的京城,釉姐儿是陌生的,那些政治上的风起云涌和当初她见识的后院里的勾心斗角可不同。
政治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也许那些大人物的一个决定,就能让成千上万人瞬间丧命,这就是政治,杀一人谓之不义必有死罪。可是当你杀了千人万人之时,那你却成了英豪,政治永远是建立在血流成河之中。
釉姐儿不敢赌也赌不起。比起张先生的自由安宁,显然她更在意的是自家亲人的生命,她想活着,想好好的活着,她知道老天给她一次机会是让她护着家人生活下去,所以不管前路有多艰险她也会走的亦无反顾。
不过张先生显然不是那种死心眼的人,在她决定揽这个烂摊子起。就迅速的做好了调整,当天下了帖子去了沈家拜访,没有人知道她给沈悦讲了些什么。但自那日之后沈悦的确收敛了很多,而且还听说躲过了几次小姐妹间的陷害,三不五时的会到赵家请教一下张先生,如今她这股学习的劲头可比当初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差太多了。
大家送了见面礼后。便去了偏厅用餐。釉姐儿准备的早饭一直在这边的小厨房用火温着,这会端出来更色香味俱全,一掀盖子那鲜甜的味道立即飘了满屋子,在看那色彩艳丽造型精致的各色早点,瞬间就让人食指大动,而且为了照顾大家的口味,早餐有咸有甜,一顿饭吃的沈家人心满意足。
四郎因着新婚。皇上特意给他批了三日的假期,两个小夫妻如今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恨不得时时黏在一起,吃过饭沈张氏便善解人意的放了他们回去,只说每日早餐一起用,别的时候都在自己院子里用即可,一家人也不讲究那些虚的。
对此小两口自是不会拒绝,道了谢就告辞了,釉姐儿也假装没看到沈悦一脸的打趣,微微低头掩饰住羞红的脸颊,快步跟在四郎身后离开了。
三日时间对小夫妻两来说也不长,每日四郎练剑釉姐儿便在一旁种花,然后又一起呆在书房里,要么是四郎摆了姿势,釉姐儿作画,要么就是听四郎讲那些兵法和战事,等到了下午,两人便相携到小厨房,遣了丫鬟你洗菜来我切菜,打打闹闹好不快活。
饭后两人趁着天亮去园中散步,牵着手一句话也不说却好似什么都知道一般,晚上釉姐儿坐在窗前绣花,四郎则在一旁处理公务,偶尔两人视线相对时便莞尔一笑,心里便觉得无比满足。
第二日两人还出了趟家门,釉姐儿换了轻便的衣裳跟着四郎逛了那些巷弄尽头的小吃店,还去了一家金银铺子两人买下了一对羊脂玉雕龙凤的同心扣,说实在的釉姐儿虽说来京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除了自家绣庄和公主府外就去过毅哥儿和李峰他们开的饭庄了,还从没有像今日这般玩的痛快。
第三日就要回门了,当天晚上睡觉前釉姐儿便递给四郎一张单子,四郎接过来一看才知道是釉姐儿打算分家,只见单子上列除了悦己绣坊的五十股,吉祥绣庄的十股,悦人美颜膏的十股,山上的花圃外剩下的干股和产业都是留给几个小的。
点心铺子和那悦人香膏给蕙姐儿,珊姐儿留的最少,除了和李峰几人的饭庄外就是布坊了,不过她自己还弄了个油坊收益不错,小宝儿的则是三家纸墨铺子并悦己的十分干股,其余家里的一半父母画作姐妹四人分了,不过她们没人都只挑了两三副,剩下的都留给了小宝儿。
家里所有置办的不动产,一千多亩的地还有阅书阁,绣庄剩下的四十股等都是给泽哥儿和恩哥儿两人的,姐妹四人没人只分到一百亩的土地,外带一个小庄子,这都是这几年釉姐儿东一块西一块买下的地,虽然不是很好,但种棉麻桑树也是可以的。
显然这个结果是釉姐儿深思熟虑的,而且这偌大家业也都是自家小媳妇一手大拼下来的,就算她全给了几个小的,他也会一点意见也没有的,因为在他看来男人就该挣钱养家,那需要媳妇这样辛辛苦苦操劳。
四郎知道釉姐儿之所以让他看这个是表示对自己的尊重和认同,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很窝心,一把将釉姐儿揽到怀里,低头下巴抵在她软软的发顶上说道“这样很好,给几个孩子多留点,咱么也用不上,有相公我挣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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