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狸,三娘,一路走好!”云不染立在灵堂,泪水已然风干,泪水浸泡过的黑眸暗沉若古井,泛着幽冷‘阴’暗的寒光。-
她没有在待在灵堂,径直走了出来,秋日正午的阳光金灿灿的,洒在她的面庞,让她有片刻的眩晕,她强忍着,唤过如锦仔细询问当时的情形。
虽然事情已过去了一天,但再忆起时,如锦仍是心有余悸。
“本来白大人和祝娘子没打算去上香,他们昨晚睡得迟,醒得也迟,日头老高了,才叫奴婢进去收拾房间,两人吃饭时还打打闹闹的,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一时兴起,就说要去菩提寺,因为是临时起意,连香烛什么的,都是用办喜事剩下的。”
“这么说,他们之前并没有上香的计划?”萧逸庭问。
“没有!”如锦摇头,“莫‘侍’卫当时还开白大人玩笑,问他昨晚累不累,他说累坏了,吃完饭还得再补一觉,惹得大家都笑他,祝娘子只嚷着肚饿,又眼馋昨晚宴席上的水晶‘鸡’,说昨天当新娘太忙,没吃够,坐在那里巴巴的等着厨子给她做,根本就没打算去上什么香!”
“那为什么又突然去了呢?”云不染沉思着,白狸和祝三娘都是属于那种不信鬼神不信佛的人,特别是白狸,一旦犯了二,都敢对着佛像撒‘尿’,怎么会突然想起去拜佛?
如锦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当时我正在后厨帮忙。”
“说说你们在菩提寺的情形。”萧逸庭接着问。
如锦点头,说:“两人进殿之后,哪儿也没去,就径直去了大雄宝殿,‘抽’了一签,是上上签,祝娘子就笑说,将来一定会给白大人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儿子,还说将来生了孩子,就起名叫白胖胖,白大人很高兴,两人跟小孩似的闹着,我在一旁忙着把香烛贡品什么的摆出来,就时,就听嘭地一声,白大人啊地叫了一声,就捂着‘胸’口倒下了,我抬头一看,那血就跟泉水似的,一个劲往外涌,当时我还不明白是什么回事,祝娘子哭着去抱他,却突然颤抖了一下,也倒在了地上!”
如锦说着哭起来:“我这才想到,他们可能是中了人家说的枪了,我坐在那里,又哭又叫,一边捂着两人的伤口,一边喊人来救,可哪里还有得救?人眨眼间就没了气息,那血啊,淌得大殿里到处都是,殿里的人见出了事,都慌里慌张的逃,当时的场面‘乱’极了!”
云不染和萧逸庭认真的听着,听到这里,心里都大致有了数,便让如锦自去了。
“从这里到菩提寺并不远,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他们又是一时兴起,事先并没有知道他们的去向……”
“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方却已在菩提寺看好了地形,选好了狙击地点,甚至连退路都考虑到了!”云不染面‘色’凝重的说:“逸庭,我们中间,有内‘奸’!”
“是!”萧逸庭点头,“你还记得施璃说过的话吗?我们人刚到南番,毒蝎他们就已经知道我们来了,肯定是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
“可是,我想不通,既然给他们通风报信,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的落脚点报给毒蝎呢?”云不染‘迷’‘惑’不解。
“只有一个解释!”萧逸庭面‘色’凝重,“那就是,他没有参加此次行动。”
“可现在,他在我们之中!”云不染红‘唇’微张,缓缓吐出一句:“那么,就是说,他是新近从京都来的人!”
“陪着祝三娘来的人,有三个,一个是烈云,是无痕派来的信使,第二个,是南宫烨家的大厨胡四,他的手艺好,很对三娘和白狸的胃口,南宫特意差他过来,置办酒席,第三个,则是宫中的太医许晋,他是为毒蝎疗伤而来。”
“会是谁呢?”云不染眯起眼,将三人的音容笑貌在眼前过了一遍。
“这人和白狸和三娘的关系应该很好,所以,他的话,会对这两人产生很大的影响。”
“这三人跟白狸和三娘的关系都不错!”云不染叹口气,“他们两个人,就是一对活宝,人又豪爽,跟谁的关系都不差!而且,今天早上,都往他们喜房溜了一圈,这可猜不出来。”
萧逸庭点头:“这种事,不能靠猜的!真相只有一个!”
“你说得对!所以,就让他自已现形吧!”云不染掌心紧握,“他不是要通风报信吗?我们就好好的利用他一回,活捉千喜,用她的鲜血,给白狸和三娘做头七!”
……
秋日正午的阳光,金光灿灿的照在大殿当中,灿烂是灿烂,只可惜,一点儿也不不温暖。
毒蝎就被安排在这处大殿,当然,为了保密起见,除了几个核心的人,其他人一概不知这里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太医许晋正认真的给毒蝎换‘药’,一抬头,见云不染和萧逸庭携手走了进来,忙躬身行礼,恭敬叫:“皇上,娘娘!”
“他怎么样?”云不染问:“能不能移动?”
“移动?”许晋不解,“属下不解,请娘娘明示!”
“这儿不安全了!”萧逸庭随意的说,“我们要把他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可能要走得远一些,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撑住?”
“这个……要看走多远的路!”许晋小心的说:“他没伤在要害,但若是长途跋涉,怕是不行,很容易引起各种并发症!”
“那应该没事,没出大宛城!”云不染淡淡的说,“你包扎好了吗?我这就要派人转移了!”
“哦,马上就好!”许晋连忙加快了速度,毒蝎翻起眼皮,懒懒的瞅了他们两眼,‘露’出欠揍的笑容:“听说你们的人,死了俩?还是一对新婚夫‘妇’?”
云不染冷冷的看着他。
“又不是我杀的,不用这样子看我!战争嘛,总是要有牺牲的!你们夜闯皇城,害死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总得还回去一点吧?”毒蝎一幅不知死活的模样。
“他们是来杀你的!”云不染看着他,“你都被人家遗弃了,早点为自己打算吧!”
毒蝎的一下子拉了下来,不再说话。
等到许晋包扎完毕,云笙等人便找了只大大的黑布袋子,套在了毒蝎的身上,只在鼻孔处留了点小‘洞’,供他呼吸,为防他中途逃跑,仍是绑得结结实实的,许晋在一旁说:“小心一点,他伤到了骨头,再发炎感染就不好了!”
“许大夫,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云不染看着他,“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娘娘!”许晋听命退下。
“人‘肉’粽子”包扎完毕,就由莫夏出场,将他抱了起来,放到外面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几人在马车旁忙活着,苏澈莫鱼和夜羽则在后厨和胡四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
“这大晚上的,往车上装什么呢?”胡四无意中看到马车,好奇的问。
“人‘肉’粽子!”莫鱼吃吃笑,“胡大厨,你说,人‘肉’好不好吃啊?”
胡四正拿刀剁‘肉’,一听这话,便把那刀子搁在莫鱼的膀子上,笑说:“谁知道呢?要不,割一块来给大家尝尝?莫‘侍’卫这膀子上的‘肉’,绝对筋道!”
“你口味还真是重!”苏澈撇嘴,“不过,说实话,我倒真想把那只人‘肉’粽子给生吞活剥了,这王八蛋,害了咱们多少人?如今连白狸兄弟和三娘妹子也死在他们手里了!真是想起来就满肚子火!”
“那人‘肉’粽子就那么招人恨啊?”胡四垂着眼敛,漫不经心的说。
“可不是?他可是鲜狗的大将军毒……”莫鱼嘴快,差点说漏嘴,苏澈忙谨慎的踩了他一脚,莫鱼顿悟,不自然的自圆其说:“鲜狗真他妈的毒啊,你没见,现在南番人全在水深火热之中啊!”
“那是肯定的!”一直沉默不语的夜羽低叹一声,“但愿皇上和娘娘能护住大萧,让大萧子民免遭鲜狗荼毒!”
“天佑大萧!放心吧,小公主和小皇子出生时天生异像,咱们大萧啊,会万世永存的!”胡四笑呵呵的说。
马车辘辘,行驶在大宛干净的青石板路上,因为新近下了一场雨,气候异常清新,莫夏扮成一个普通的车夫,驾着马车,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他的身后,岳楠带着几个士兵易容成普通的脚夫,骑着头小‘毛’驴,慢悠悠的跟在马车后面晃。
“后面来了一个老东西!”缩在马车里的云笙拿着钱多铎曾经留下的望远镜躲在刻意留出的小孔里往外看,边看边咕哝着:“瞧这身形,还真是眼熟!”
“是谁?”莫夏急得不行,屁股一个劲‘乱’扭,被云笙用力的拍了一把,“不许回头!被那厮发现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莫夏只好忍耐着扭过头,嘴里却不服气的说:“你那俩眼是当摆设的吗?看了那么久,还看不清是谁?不如换我这个火眼金晴来瞧瞧!”
云笙撇嘴不理他,只用心观察身后的那个“尾巴”,那“尾巴”显然是个盯梢的行家里手,若不是他拿着望远镜在这里眨也不眨的盯着,一准发现不了他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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