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扶着桌角勉强站稳.看清那抹白色的身影后.拼尽全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出去……”
“我不走.”冷瞳望着男子衣服上、手上的血迹.顿时心如刀割.他又这样伤害自己.
事实上.云烨耳边嗡嗡作响.已是听不大清女子在说些什么了.脚下一个踉跄.直直朝地面栽去.下意识地撑起手.却触到一片柔软.
“你……”
冷瞳咧嘴一笑.“既然你不许我扶你.那么我只得当人肉垫了.”
云烨抿了抿唇.试图从地上爬起來.反复数次都沒有成功.最终摊倒在女子身上.
冷瞳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爱人一次又一次地跌回來.气的浑身发抖.他就那么要强.他就那么不肯让自己出手帮他吗. 又或者说.她根本是在生自己的气.她气自己为什么什么都帮不了他.
“云烨……对不起.我找不到灵蓝草.”冷瞳环着男子的腰.感受男子微颤的身体.心里说不出的酸涩.
男子轻喘着.过了一会儿.费力地伸出手一阵摸索.终于触到女子的脸.将她眼角的泪水一一拭去.
冷瞳终于再也忍不住.按着男子的手不许他退开.隐约带了一丝哭腔.
“别哭……”云烨像是将他一身的力气都抽干净了才勉强说出声來.沒过多久.身体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身子开始剧烈地痉挛.只听他呢喃道：“求你……出去……”
“我不要.”冷瞳吸了吸鼻子.收起脆弱的神情.她不应该再让他感到负担.
“云烨.要么让我照顾你.要么你给我照顾.自己选.”
冷瞳说完看到男子又是一阵抽搐.心疼地抱紧了他.“你要是疼了可以叫出來.或者咬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要一个人强忍着.”
“也……也沒那么厉害……”云烨身上的汗水浸湿内衫.身子黏黏的.下意识地想要离女子远一点.
哪里容得男子这般推拒.冷瞳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反正我就是不出去了.有本事你自己起來把我扔出去.”
霓烈在门口犹豫再三走进來一看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只咬牙切齿道：“你到底会不会照顾人.”
两个人七手八脚把云烨弄回床上时.转头一看.才发现众人齐齐进了屋.霓烈眼色一厉.挥了挥手.“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添什么乱.”
冷瞳握着男子的手.坐在床边.硬是不为所动.
霓烈见此轻轻叹了一口气.“罢了.让她一个人留下.其他人都给我出去.”
青迟拍了拍流光的肩膀.流光咬唇点了点头.“我们出去.你好好照顾公子.”
冷瞳闻言眼睛都沒眨一下.
只听见关门前.莲心还哭闹着要留下來.随后是苏子墨轻轻飘來的一句话.
“我已经说服了霓前辈……你放心,天亮前.我一定帮你把灵蓝草要回來.”
冷瞳的手终于动了动.转过头.木讷地看着男子.
“你啊……”苏子墨见女子这样的神情.心疼溢出一丝苦涩.轻轻扶上门框.退了出去.
床上的人儿很快陷入了昏迷.冷瞳捧着男子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喃喃道：“这样也好.我情愿你一直睡着.也不要醒过來受这样的苦.”
霓烈在一边调制着药.推开女子.往云烨嘴里塞了什么.随即恨恨道：“沒想到他对自己这么狠.明明知道催动内力会激发缠骨的毒性.他还这么不要命地运功.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连累他耗损了这么多内力.罢了……这肯定又是与你有关.我问起他时.他总是一再强调此事不要与你说起.但我想我若再不说.这小子的命就要被你玩完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
老者还在一边喋喋不休.而冷瞳出神地望着男子苍白的容颜.想要伸手碰碰他.手伸到一半.却又猛地收了回來.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男子额上的汗水.
霓烈见此.张了张口.有些话说不出來.最终化成一声长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冷瞳吸了吸鼻子.沉声道：“但现在再去追究什么也于事无补.我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他的痛楚.”
“缓解痛楚的法子也不是沒有……”霓烈摸了摸胡子.见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哼”了一声继续道：“一直用灵蓝草也不是个去处.毕竟这草药并沒有那么容易得到.”
“说重点.”
霓烈瞥了女子一眼.“说到这个.你就那么不担心苏子墨他们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闻言.冷瞳冷冷地看了老者一眼.一字一顿道：“说重点.”
霓烈有些讪讪然.“好吧.我知道一种引魂之术.可以将两人的灵魂互换.这只是个传说……所以……所以我不会.这个法子行不通……”
此时.女子青筋暴起.勉力压住想要往老者身上捅一刀的冲动.“说、重、点.”
霓烈轻咳了一声. “你也看到了.寻常药物对他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短时间内集想要齐醉琉璃和南颜珠亦是不可能……”
“我们有南颜珠.”冷瞳插了一句.
“怎么不早说.”霓烈责怪地看了女子一眼.“将此珠磨成细粉.每次发作时.拌以清水服下去.可以暂时压制缠骨的毒性.”
冷瞳“嚯”地站起身.“我给你.”
“慢着.”霓烈正色道：“你可要想好了.南颜珠只可暂缓毒性.不能解毒.若要解毒.还是须得和醉琉璃配制成解毒丸.如今你若用了南颜珠.相当于少了一味药引.须得再找一颗.而且.用南颜珠磨成的药粉的份量只够他服用三次.”
“三次.也就是三个月是么.足够我们去南海一趟吗.”冷瞳脚步暂缓.她需要的是时间.
“南海离这里.大概两个半月的路程.若是走捷径……大概也就一个月的路程吧.”
霓烈话音刚落.就见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带.不由挑了挑眉.“真的决定了.”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犹豫的.”冷瞳此时倒比方才冷静得多.从袋子里掏出珠子.递给霓烈.“我们若是找不到南颜珠和醉琉璃.云烨终究免不了受苦.不如赌一次.我赌我们会赢.”
“你倒是聪慧.”霓烈叹了一口气.打量着手里的珠子,“这样也好.你们尽快赶去.配着灵蓝草和南颜珠.应该不成问題.至于醉琉璃……咳咳.闲暇之余.我倒是可以帮你去打听打听.”
冷瞳心头一跳.激动地抓过老者的手.“你知道醉琉璃的下落.”
霓烈垂头看了一眼手上被女子抓出的红痕.讪讪道：“我只是说尽量……还有.你再不放开我.你心上人就要拔出剑來找我拼命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经不经得住……”
这话果然把冷瞳唬住了.只见她猛地甩开霓烈.朝着床头奔去.身后是老者的嗤笑.但她已然管不了那么多.
此时.白衫公子静静地看着女子.面容苍白至极.眼睛却是亮若星辰.且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云烨……对不起.我又趁你不备擅自做了这个决定.但是……”冷瞳捏着手.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只放柔了声音.“但我不后悔……你若是要骂我……那你骂吧……”
男子虽然虚弱.却依旧柔柔地笑了笑.想要伸手摸摸女子的头.动了动.却使不出力气.只得作罢.“傻瓜……”
冷瞳眼眶一红.随即吸了吸鼻子.面无表情地对着男子的脸颊啄了一口.“要怪就怪你娶了我.反正现在后悔也來不及了.以后你的事情我说了算.还是那句话.你的命是我的.沒有我的允许.以后不许随随便便再晕倒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许随便动用内力.”
不催动内力还好说,可是晕倒这种问題哪里是他能够控制的.男子好笑地看着女子.眼里闪过一丝宠溺和无奈.
“咳咳咳……沒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既然苏子墨去采药了.那么这颗珠子还是留着下次再用吧.咳咳……我去磨药.就在旁边的屋子里.有什么事.你再过來叫我……”霓烈尴尬地抖了抖袖子.转身时.眼里闪过一丝欣慰.算了.他老了.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前辈请留步.”冷瞳顿了顿.还是问出声.“那个苏子墨他……他一个人去了.”
霓烈诧异地看了女子一眼.“你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來了.”
见冷瞳面色虽无异.但她的眼神还是出卖了她.她果然还是担忧的. 霓烈叹了一口气.“放心吧.以那小子的能耐.死不了.不过你欠了人家一份情……此话本不该由我來说.我只是提醒你罢了.”
冷瞳点了点头.
老者留下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了.冷瞳见云烨动了动唇.似乎有话要说.便趴在床头.听他轻声低语.
“不许……对他动……情……”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竟是这个.冷瞳噗嗤一笑.奖励般地亲了亲男子的额头.“等着我.我帮你打些热水來.”
“要做什么……”云烨隐约觉得女子的笑容有些古怪.却又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当然是……”冷瞳伸出一只手.顺着男子的衣襟向下.一手扯开了系带.“帮你换衣服啊……”
男子微愣.半响.无奈地笑了笑.“如此……辛苦夫人了……”
“好说.好说.”冷瞳意味深长地看了男子一眼.冷不伶仃地飘出一句话來.“云烨啊……我记得你身上有伤.也不知好了沒有.如果沒有好……你知道的.我的脾气不怎么好.”
云烨身子轻轻颤了颤.缓缓闭上了眼睛.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其实……不换衣服也沒关系的……”
“那怎么行呢.你会不舒服.”冷瞳摇了摇头.将手撑在男子两侧.强迫男子睁开眼來看着她.
男子无处可逃.只抿了抿唇.小声道：“不会……”
“不会吗.”
“恩……”
“抗议无效.”
“瞳儿……”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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