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我们接到项目部通知,回到工地上班,如罗森林许诺的那样,这三天以来,我们三人所有的消费全部给予了报销,额外还一人奖励了五百块钱没有名头的奖金。
这次闹得比较大,项目部也付出了巨额的赔偿,甚至还遭受了不菲的罚款,不过相比于那些当地人隔三差五的来工地闹事,耽误工期而产生的损失,这些赔偿和罚款也就只能算是毛毛雨了,总的来说,这次项目部和当地人的交锋,斩获全胜!
只是罗森林忘了请我喝酒,而我也没指望他能记得,想要抱上项目经理的大腿,实际操作起来要比我们想象中困难多了,不过重返工地上班的这些天,我的心思倒也没有在琢磨怎么抱上项目经理的大腿上,靳薇的事情,几乎占据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我一直想要找个机会跟靳薇好好聊聊,只不过她一直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而且自打小章告诉我她和她们的综合部长冯志坤有不正当关系的嫌疑以来,我对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变得格外敏感,哪怕他们只是正常的上下级接触,我看在眼里也是百爪挠心,愤愤不已。
新疆的黑夜降临得很晚,和白天的温差也比较大,我披着件厚外套在租的民房里伏案整理着当天的各项单据以及制定接下--来的施工计划,刘山和小章吃过晚饭就跑去项目部办公室蹭网上去了,方圆数里,估计也只有项目部办公室牵了宽带的了。
何炬提前就给我说过,新疆这边的工地摊子铺得大,施工环境也更复杂,在这边带班并不是个轻松活儿,我起初还不以为然,可当真正上手的时候,才深感其中的不易,中铁某局是正规的大国企,不比我们以前干的民营企业下的工地,凡事都有章程,拿钱干活也得讲票据,其中的门门道道不一而足,搞得人头都大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打游击的土八路突然被收编为了正规军,总是需要一个习惯的过程,不过这也不失为是一种难得的历练,正如何炬所说,在新疆这边干过正规的大工地,对以后的发展总归是有大益处的。
正当我望着一堆票据焦头烂额的时候,小章打了个电话来,他说:“阳哥,你不是一直不相信靳薇助理和冯部长有染吗?今天我就让你眼见为实……赶紧到项目部办公室来!”
我的心咯噔往下一沉,不敢去想那些我可能会看到的画面,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到底什么个情况?”
“刚才靳薇助理和冯志坤从外面开车回来,然后两人就去冯志坤的宿舍了,呆到这会儿都还没有出来,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准没好事儿,我和山哥就趴窗户边儿上看了看,你瞧我们看见什么了?算了算了,你还是自己下来看吧,动作快点儿啊!”
我真害怕待会儿看见了什么丑恶的东西,不过内心还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驱使着我赶紧向项目部走去,心里默默祈求着,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或者是小章故意搞恶作剧捉弄我也行,我肯定不会收拾他!
当我赶到项目部的时候,刘山和小章正蹲在项目部门口抽烟,两个火星忽明忽暗,闪得让人有些心慌,我刚给他们打了声招呼,两人二话不说就起身引路,我知道,去的方向正是冯志坤的单人宿舍。
冯志坤宿舍的门是虚掩着的,屋里亮着灯光,甚至连窗帘都没有拉上,这样的状况让我放心了不少,防范措施做得这么不严密,可见他们在里面也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自己看吧!”小章指了指冯志坤宿舍的窗户,压低着声音说。
“这样……不好吧?”
我同样也压低着声音回应,虽说我很想知道冯志坤的宿舍里此时正发生着什么,可又害怕知道,而且这种类似于做贼式的偷看,要是被逮住了,那得多尴尬啊?
“你不是要眼见为实吗?”
刘山推了我一把,然后就拉着小章做贼般的跑开了,我踌躇再三,最终还是轻手轻脚的摸到了冯志坤宿舍的窗户下面,悄悄的扒拉起脑袋,向里面看去。
冯志坤的宿舍很整洁,一点儿也不像是个男人住的地方,多半都是靳薇帮他整理的,以前我和靳薇住一起的时候,靳薇也总是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她是个有洁癖的女人,容不得屋子里有半分的杂乱……你说她这样一个有洁癖的女人,又怎么会和一起大腹便便的中老年人混在一起呢?
所以,我对靳薇仍旧坚定地保持着一如既往的信任!
此时,冯志坤正光着上身坐在床边,露出一身油腻腻的肥肉,脸上略带痛苦之色,而靳薇正俯着身子用手在他的后腰处摸索,这样的画面让我心中一颤,不过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靳薇是在给冯志坤贴膏药。
“唉……这腰上的老毛病了,不贴膏药,晚上疼得根本睡不着!”冯志坤拍了拍贴在后腰上的膏药,站起身开始穿他的白色衬衫。
靳薇打了盆水洗手,一阵关切的责备:“您也真是的,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工作就不要那么拼命嘛,现在好了吧,疼的还是自己!”
“工期撵得紧啊,不忙不行……”
……
我无心再听他们闲聊,这种窃听风云的戏码紧张得我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儿了,生怕稍有响动,就会被他们逮个正着,那可真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出格儿的事情,我也就没有潜伏下去的必要了,于是轻手轻脚的开始撤退。
刘山和小章在项目部门口等我,我怒气腾腾的走过去,抬腿就在小章的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你鬼慌鬼忙的叫我下来,就是让我来看靳薇给冯志坤贴膏药?”
“啊?贴膏药?”小章捂着屁股,一脸的诧异,“之前我和山哥摸上去偷看的时候,就看见冯志坤那个死胖子在脱衣服,而且上身都脱光了,我们还以为……原来就只是贴膏药?”
“那你还想怎么样?”我没好气的瞪了小章一眼,心里一阵后怕,“还好我没让他们逮住,要不然我非揍死你不可!”
小章捂着屁股跑开了,生怕我再给他来一脚抽射,刘山倒是皱着眉头提醒道:“向阳,即便仅仅只是贴膏药,但是你觉得大半夜的,一个女下属在男上司的单身宿舍里给他贴膏药,这种上下级的关系,正常吗?”
我刚才把情况想得太糟糕,以至于看到靳薇只是在帮冯志坤贴膏药而已,心里反倒还有些庆幸和欣喜,经得刘山这样一提醒,我才猛然间意识到,他们这样的举动,似乎确实已经超出了正常的上下级关系……我的心又悬了起来。
“想知道答案吗?”刘山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想知道答案的话,就在这里等着,你不是一直想跟靳薇面对面的聊聊吗?如果她今天晚上就住冯志坤那儿了,我想所有的问题,你都没有必要再问了,如果她今天晚上要回去住,你就可以在这儿把她截住,把你所有想知道的都当面问她……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与其这样没完没了的瞎猜下去,我还不如找靳薇当面问个清楚呢,反正我早就想跟她聊聊的,好歹当初她差点儿就成了我孩儿他妈,现在久别重逢,我们都这样黑不提白不提的装作不认识,这算怎么回事儿嘛?
“哥们儿,加油!”
刘山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就拉着小章走了,我突然有些心虚的向他们喊道:“你们这是去哪儿啊?哥们儿我这就要慷慨赴义了,你们都不陪我啊?”
“我们精神与你同在!”
两个没义气的家伙就真的走了,不过走的不是回家的方向,应该是去那家味道不是很好的烧烤店喝啤酒去了,转眼之间,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置身于这清冷的夜中,出来的时候太匆忙,披在身上的那件外套抖掉就出来了,这会儿只穿着件短袖恤,还真有些冷。
我点了一支烟取暖,傻愣愣的看着手中忽明忽暗的火光,琢磨着待会儿截住靳薇时的开场白,我不愿意去怀疑她,更不愿意去质问她,可是刘山和小章那天所说的话,以及我今天自己亲眼看见的这一切,都让我心里极不舒服……我真的很想她亲口告诉我,她和冯志坤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什么也没有,只是上下级的关系处得比较好而已。
对了,除了向她弄清楚这件事的真相之外,我今天晚上还得跟她好好聊聊,我们是否可以摒弃过去所有的不愉快,重新接触,重新成为朋友,让我好好弥补她!
我忘了抽到第几根儿烟的时候,项目部里忽然传来一阵咯噔咯噔的高跟鞋叩击水泥地板的高冷声音,随着声音的越来越近,靳薇修长而苗条的影子出现在路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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