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
她可是亲眼看到金兰会老四把整只铁箱带走的!
蓝宁疑惑不解,看到小古笑容神秘却不言语,心中灵光一闪,“难道说他手里那只是假?”
她想起惊心动魄的整个过程,只觉得困惑不可思议,“你是如何做到掉包转手的?”
小古冲她眨了眨眼,“你不妨想想,东西是什么时候不在你眼前的?”
蓝宁心中思忖:从箱子挖出来,到那两人逼迫交出,双方冲突,最后她将铁箱抛到井里……
井里!
她瞬间好似想到了什么,睁圆了眼睛,“难道说这井里?”
她凑到小古床前,神秘兮兮的低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古悠然躺着,轻声道:“那是因为在井底,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铁箱子。”
“啊?”
轻缓悦耳的嗓音从染满药香的床上继续传来,“其实,同样的铁箱在张夫人的那批嫁妆里好几只,都是用的上好玄铁加扶桑款式,据我断定,应该是从泉州港买回的舶来品。”
张氏的娘家是江浙名门,喜欢的是南边甚至海外的款式。
“我当时拿了一只铁箱用绳子拴了落到井底,是为了弄些锈斑上去显得不起眼,好拿回去给如瑶小姐藏起那些银票地契——毕竟,太夫人和二房都看着她手里的好东西眼馋,我们之前就商量把这些东西先转移出去,省的被人算计。”
小古双眸闪动着明慧的光芒,似笑非笑道:“那铁箱里装的,只是一块坠重的青砖。可我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另外一拨人。”
“于是我灵机一动,就让你把箱子丢到井里——四哥是码头搬货的,水性也不差,这当然难不倒他。但他下井之后,拿到了必定是另一只装满砖块的。”
“井底有两只同样的铁箱,你怎么肯定他拿走的是装砖的那只呢?”
“那是因为井底有淤泥,而且很厚很软。装砖的我是用绳子拴了慢慢放下去的,稳稳浮在淤泥表面;而第二只铁箱却是被你狠狠掷下,必定是陷落在淤泥里,一时很难看清,四哥心里发急,在井底慌忙搜索,最大可能得到的,就是那比较显眼浮在上面的。”
小古一口气说完,道理非常简单,时机也巧合。却是绝佳的障眼法。
“那也有可能他伸手到淤泥里去深摸,拿到的是正好是正确的那只啊?”
蓝宁听完喜气盈颊,却又有些担心。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我赌的也只是个几率而已。具体结果就得看天意了。”
小古悠悠说道,似乎并不着急。
其实,她心中也隐约好奇,景语急于抢夺这东西,究竟意欲何为?那铁箱中套的神秘木盒里,究竟又是什么?
这些谜团萦绕在她心中,让她并未下狠手去夺回东西——也许。她也想看看,万一景语得到了这东西,下一步他又有什么惊人之举?
心思重重之下,她叹了口气,并不急着去井边看个究竟。
此时,有人轻轻扣动门扉。蓝宁立刻快手快脚的去应门,笑靥如花道:“萧少爷快请进来吧。”
萧越走入,一眼瞥见床上平躺还盖着棉被的娇躯,顿时别过眼去,略微退后一步。低声问道:“你感觉如何,胸腹间可有什么不适?”
“大夫说只是一些外伤红肿,没有伤及內腑,休养一阵就好。”
小古的嗓音也很轻,唇边笑意有些苍白惨淡,双眸之中却是晶莹流转,眉目嫣然。
萧越隐约闻到药草的香味,微带清凉之意,却又显得芳宁馥郁,他禁不住深嗅一口,却发觉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香味。
在什么地方闻过呢?
暗香在空气中萦绕熏染,好似是什么绝妙香膏的味道,又仿佛是暗夜里妖鬼出没于暗箱蒿草之间的冷冽。
这一瞬,萧越的脑海里好似浮现了什么奇异的记忆,却是吉光片羽没有成形。
感觉他在发愣,一旁的蓝宁疑惑道:“萧少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萧越这才如梦初醒,轻咳一声,问道:“物件器皿可有什么损失吗?”
“除了那只箱子,别无其他丢失。”
小古微微睁开眼说道。
“那里面是……”
“是我们先头大夫人留给如瑶小姐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必定是些贵重细软,可惜落到贼人手里了。”
小古黯然叹息道,萧越却觉得心中咯噔一声,一种愧疚之情油然而生——为了张夫人的嫁妆,沈家上下闹腾得这么厉害,其中大部分都是他姨母在推波助澜,现在弄得连蒙面强匪都出现了,如瑶孑然一身,处境简直比孤女还要可怜。
“可曾看清强人有什么特征?”
“他们都蒙着面,说的是京城官话。”
小古低声回答道,眼角眉梢之间却是渐渐有疲倦升上,萧越低叹一声,起身道:“你们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欲走,不知怎的,鼻息之间却又嗅到那种隐秘而奇异的香味,他的脚步蓦然停住,回身看时,却见那唤作小古的丫鬟打了个呵欠,长发披散在青花瓷枕上,双目闭上已是神思昏倦。
眼前平静安谧的少女,以及那淡紫碎花的薄棉被褥,微微垂落的竹帘……一派馨宁恬静,宛如春风化雨催人入眠,不知怎的,却让他心中感觉某种异样。
冥冥中,心中的警戒微微萌芽,他皱了皱眉,觉得这种想法无稽无据,转身还是离去了。
静室之中,小古侧耳静听着他的脚步声,等到确定远离,才微微一笑睁开了眼,“这位萧少爷,好锐利的眼神,真是有些吓人哪……”
蓝宁却顾不得跟她废话,一路随行送萧越一行人离开,眼瞅着他迈出大门,这才心急火燎的跑到井边,看着其中水波荡漾,一狠心一咬牙,在自己腰间系上辘轳的粗绳,撩起裙子也从井壁缓缓爬下。
好半天折腾,她终于浮出水面,朝着上头喊道:“赶紧把我吊上去吧。”
小古的脸凑在井口,吱呀声中拉起了她,低声抱怨道:“你着什么急啊?万一他去而复返呢?”
“你不急,我可急死了,等着看是哪只箱子呢,是狸猫还是太子,就在今天这一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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