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无道。”
“知道了。”
似乎只是随口一提,花云锦便又埋头在了成堆的文书之中,不再搭理她,苏紫也不曾多说什么,转身再往昊坪。
正阳已经在上林筑的门前等她,见她前来,便向她递来一卷早已备好的花名册,苏紫一目十行的扫过,得知在此地暂住的乃是代表影都前来的使者,虽说诩此次并没有亲自前来,但来人也各个都很有分量。
摩崖石居,即影都外联部门的令首,也是冥途三十三宫之中排在第十一位的病相万木春;醉花禁城,即影都情报部门的禁主,同样位列冥途三十三宫第十六位的残桥片月筼捣衣;以及她再熟悉不过的影都监察部门,也就是执罪府的执令长,前凤城城主,萧恨。
摩崖石居,醉花禁城,加上别名锦衣府的执罪府,影都这些重要部门的名字听起来都文艺的很,只可惜表面看起来再怎样无害,也难掩其本质的可怕,除了这三位官职最高的代表,影都各部门还派出了数位令使,像是论罪刀,习忌舍之主,醉血余容这样的名号,只是提起,便可止小儿夜哭了。
苏紫一边将名册默记下来,一边和正阳商量,“又累得大师兄一人操烦了,想必术峰上下师兄已经安排妥当,眼下我先去拜见三位主事,之后若有差遣,师兄尽管开口。对了,”说到此处,她突然想起临来之前花云锦的提醒,“三日后大宴的名单明日就要提上去,人选可定了”
正阳微一点头,“诸事基本布置妥当,术峰上下,各司其职。目前前来的宾客大都在山上参观,三位主事之中,筼捣衣不在,你可先去见另外两人。”没有与她多做寒暄,他一如既往地迅速进入正题,“至于参宴名单,我草拟了一份,过后你可一观。”
“不必,大师兄既然已经拟好了,照名单定下就是,我没意见。”以正阳办事的稳妥,苏紫根本没有过多的担心,她的心思已经转到了身后门内之人的身上,“筼禁主不在吗”
因着影都的禁制,苏紫虽然亲身去过,却无法将内中奥秘宣之于口,可这不代表她被抹消了与之相关的记忆,影都之内各地玄机,她心中有数。虽说上次前往乃是任务在身,她也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四处闲晃,可像摩崖石居与醉花禁城这么重要的所在,苏紫却是无法不留心,可以说虽然都只是匆匆一瞥,却足以给她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而病相与残桥片月这两个名号,就更加不得了了。
虽说在漫长的仙魔之争中这两人获得的着墨都不算多,可就是寥寥几笔,便能够说明许多问题,残桥片月,是以一人之力得与梅芳双秀齐名之人,而病相,则是在整个仙魔大战之中,从未一尝败绩的唯一。
这样的人物,这样的魔修,如今归了影都,又会是怎样的作风与手段,无从可知,而就在苏紫默默思考有关于这两人的昔年旧闻时,正阳却突然开口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后日的宴会,我不到场,一切由你安排。”
“嗯”苏紫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师兄有事”
“剑峰将在那一日,审定怀北的罪责。”
苏紫有些没想到,“那也不必要挑在大比的前一天”说着,她突然悟到了什么,“是少泽师兄不想让青书艳不,是不想让剑座主插手”
她的问题太直接,正阳虽未回答,却等于默认了。
“那此后少泽师兄在剑峰要如何自处”苏紫蹙着眉,“还是说,其实剑座主对此事本也心中有数,只是不愿向术峰低头罢了”
正阳依然没有回答,只是道:“后日之后,此事便彻底了结。”
剑峰给过交代,术峰也不必再纠缠此事不放,至少在镜台来看,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我知道了。”的确,此事只能到此为止,苏紫心中虽有自嘲,却并不愤懑,大比将至,她与青书艳还有一较高下的时候,而等到了无可遮挡的擂台之上,孰高孰低,一观便知。
“门外的两位小友,不妨入内一谈吧。”
苏紫与正阳虽然只是两三日不见,可如今术峰正是多事之秋,到让他们两人在宾客下榻之地的大门口聊起来了,此时门内传出的招呼虽然并无怪罪之意,却还是让两人同时道一声“失礼”,对话暂且中断,苏紫与正阳一起迈进了上林筑的院门。
而一转过影壁,苏紫便看见了在院中对弈的两人,除了和她勉强能算得上故人的萧恨,坐在他对面的病相更是瞬间就给苏紫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这人当真不愧病之一字,整个人形如枯槁,瘦的好似一阵风就能吹跑,如果说司徒若絮是副病弱美人相,那眼前的万木春才是真正的符合病入膏肓这四个字,他那张原本或许英俊的脸已然瘦削的脱型,面上更笼着一层黑气,可就是这么一个好像随时就会吐血倒下的人,那双毫不清澈的眼睛看向苏紫的时候,却让她浑身一震。
只消一眼就叫她无所遁形,这种感觉这位病相,岂止是不同一般
“苏小姑娘,”只是这么一愣的工夫,苏紫便失了先开口的时机,而万木春也似乎完全不在意她的目光,开口自有一份随和的自在,“你与萧长府是旧识,与我倒是初见,不过与你有关之事,我却是早有耳闻了,少年英才,前途无量,叫人怎能不起爱才之心啊”他用宛如枯木一般的手指捻起一子落于棋盘,“无论是萧长府的锦衣府,还是我的摩崖石居,若是苏小姑娘有意,影都之门,随时为你而开。”
他这话说的太突然,就是萧恨都抬头看了他一眼,才复又将目光落回棋局。而苏紫就更是心中一凛,这话别有深意,可又仿佛只是一句客套,这么一通夸奖,她反而还要道谢,苏紫面不改色行了一礼,“令首过誉了,登仙道术峰苏紫,见过万令首,萧长府。”
五个字,四两拨千斤,病相笑了笑,终于自她身上收回那难以言说的目光,“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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