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试穿一件衣裳都并没有什么,不过是件衣裳,玲儿喜欢,试一试,大不了就赏赐给她好了,尽管心里不舒服,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如今身处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她又不是古人,对地位尊卑什么看的如此贵重。
但如果真相不是如此,那……云紫娆心里冷哼了一声,示意嬷嬷和巧儿上前,扶着,快速进了内殿。
内殿里,只见地上打翻了两个盛放衣服的托盘,一个上面裂痕无数,一个碎的四分五裂,托盘旁边还有两件华丽的新衣,都是月皎白的襦裙,一件上绣着梅花,梅花的枝干从裙摆低处绣起,一直蜿蜒而上,艳丽的红梅在胸前朵朵绽放,栩栩如生。
另一件上绣的暗纹,展开来看,前面倒是素淡,只是背后,一直展翅鸾凤振翅飞翔,烛光一照,暗里的金丝银线,耀眼夺目至极。
这两件衣裳都是云紫娆画的图纸,送到司针局定做的,只是此刻,两件衣裳都碎了,躺在地上,看上去倒不像是撕碎的。
嬷嬷和巧儿扶着云紫娆在软榻边坐下,正准备收拾一番,便听见金傲天的声音。
“不用收拾,都下去吧!”嬷嬷和巧儿低着头,也不敢多问,更不敢抬头看云紫娆,急忙退出了内殿。
两人刚走,黎孟氏带着晴乐便来了,只是内殿的门关着,两人也不好进去,只得在外殿等着。
“金傲天?”云紫娆唤了一声,内殿里有些空,夹杂着些许回音,云紫娆进殿时并没有发现金傲天的影子。
“娆儿,我在床榻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你立刻找人将花神医接进宫来,记住小心不要声张!”金傲天冷冽的嗓音在床榻内再次响起,吓了云紫娆一跳。
“什么叫眼睛看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玲儿她……”云紫娆一听金傲天的话,着急的猛地站起来,只是脚伤未愈,针扎般的疼痛,迫使云紫娆瞬间坐了下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金傲天听到动静,立刻喊道:“娆儿你不要着急,我没事,只是司针局送来的衣服上被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是玲儿?还是……”
“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并无大碍……”金傲天话语中夹杂着些许异样,好似不想让云紫娆察觉出来。
云紫娆心急金傲天的眼睛,立刻扬声喊道:“来人!”
殿外,黎孟氏和晴乐听到声音,立刻推开殿门走了进去,嬷嬷和巧儿也及时跟了进来。
“娆儿,怎么了?”黎孟氏焦急询问,面上带着疑色,满脸的担忧。
“公主,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嬷嬷上前一小步,轻声问道。
“嬷嬷和巧儿去小厨房给我准备些清淡的夜宵来。”云紫娆想到玲儿,当下对嬷嬷和巧儿也起了戒心,只好寻了个借口,打发了两人。
嬷嬷对着云紫娆行了一礼,快速的带着巧儿离开。
“舅娘……”云紫娆对晴乐使了个眼色,晴乐会意,立刻带上了内殿的门站在外面守着。
眼下金帝和皇后都不在宫里,太后在和祥贵妃说话,怕也是无暇顾及她这边,天色早已暗下来,若是传信回去,让花逍遥进宫,必定会引人耳目。
“娆儿有话直说,但凡是舅娘能帮上忙的,舅娘定……”黎孟氏看着云紫娆为难的脸色,就知道今晚定是出了大事,心下虽有些紧张,但却立刻稳了下来。
“舅娘,你立刻收拾一番,带上王爷的信物,和晴乐到宫门口找到王府的马车,回府给义父传信,让义父秘密进宫一趟,不要叫人发现,实在不行,就请清风大祭司的影子暗卫帮忙!
记得路上要装着无事的样子,若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让你回王府拿几件衣裳,女儿家的东西,自家亲人拿方便些!”云紫娆小声在黎孟氏耳边说道。
黎孟氏点头,表示明白事情的紧急性和重要性,转瞬收拾了心情和脸色,出了内殿。
晴乐上前扶着黎孟氏的手,道:“公主这是怎么了?”
黎孟氏不动声色的在晴乐的手上捏了一下,带着些许神秘和嗔怪,道:“小丫头,乱打听什么,公主只是身子有些不适,眼下正和王爷好着呢!”
“那玲儿……?”晴乐故意提了提嗓子问道。
鸣凤殿外的宫女太监都竖起耳朵想要听个一知半解。
“哼!不过是个贱蹄子,见公主不在,就被司针局送来的华服迷了心窍,竟然敢偷着试穿,还被摄政王看到了,王爷生气,这不,让我回去给公主重新拿几件衣裳来。”黎孟氏佯装气愤,语气恶狠狠的。
“难怪王爷如此生气,竟把玲儿打晕了,真是活该,主子的衣裳,也是她一个丫头能试的,也就是公主性子好,若是换了其他的主子,怕是直接就杖毙了!”晴乐也附和着,咬牙切齿的为云紫娆受委屈抱不平。
随着黎孟氏和晴乐两人活灵活现的表演,鸣凤殿外的一众宫女太监都渐渐的明白过来,也十分相信两人的说辞,当下都小声议论。
“那玲儿听说原先在太后宫中,就很不老实……”
“我看八成不是试了公主的衣服那么简单,很有可能是勾……”
“小声点,你没听晴乐姑娘说,公主性子好不计较,但是摄政王可……”
“我司针局的人说那衣裳是公主自己画的图纸,特意做好准备大婚以后穿给摄政王看的呢!也不知道何等华丽……”
“可不是,照说那玲儿在太后宫里,可是天天见后宫的娘娘请安的,什么好看的衣服没见过,今日竟然……真想有机会看上一眼。”
“别痴心妄想了,主子的东西,哪里是我们这些下等宫女能随便就看到的,快些回去吧,怕是明日公主就要立威了!”
一众宫女太监顿时散开都各回各处,其中一个快速的往太后的宫中去了,另一个则趁着黑夜去了祥安宫。
黎孟氏带着晴乐匆匆出宫,却不料途中数次被人拦截询问,黎孟氏谨慎至极,一一应付而过,直到在宫门口找到摄政王府的马车,已经快到子时了,黎孟氏心知这是有人故意安排拖延时间,心中越发的着急。
车夫虽和黎孟氏并不相熟,但也认识,加之黎孟氏手里的信物,当下不敢耽搁,急忙套了马车,往摄政王府而去。
回去的路上倒是风平浪静,但是却总感觉不对劲,好似暗中有那么一双眼睛,盯着马车和马车里的人的一举一动。
黎孟氏连夜回府,金洛大惊,今日送王妃进宫,金坤和金跃都没有跟着王爷,而是另办事去了,眼下王爷未按时归来,却迎回了本该在宫中陪伴王妃的黎孟氏,金洛敏锐,便知道有异。
“劳烦金洛管家了,大半夜的,只是公主的衣裳有损,让我回来收拾几件。”黎孟氏朝着金洛不动声色的使了个眼神,又道:“公主乃是女儿家,有些东西也不好派人回来拿,我听公主说她的衣物都由子衿打理,不知子衿可睡下了?”
“这个我倒是不知,子衿姑娘都是在后院行走,王爷王妃不在,我等一般不往后院去的,只是这个时辰了,还真是说不准,不知黎夫人今晚可在府中住下,还是要返回宫中?”
金洛和黎孟氏两人说着话,一道进了门。
“自是歇下了,明日一早带着衣物进宫就好!”黎孟氏看着金洛,一脸和气,金洛点点头,送着黎孟氏往后院而去。
涟漪居,黎孟氏一见到子衿,当下就把回来的事情说了清楚,子衿大惊,半响才平静了心绪,道:“舅奶奶放心,今晚花神医恰好陪着肉包子在雨情轩歇息,奴婢这就去,至于清风大祭司那边,还请金洛侍卫帮忙传话!”
“子衿姑娘放心,在王府,还没有宵小之辈敢来窥探!”金洛知道事情紧急,立刻转身就走。
花逍遥本一路奔波,有些劳累,早早就歇下了,睡得真香,却被叫醒,听到门外的声音是子衿和子清,连忙穿戴衣物,出了雨情轩。
待易清风带着无赶到涟漪居已是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
“你们且放心,有无侍卫,老夫定能平安进宫!”
鸣凤殿,云紫娆坐在软榻上,焦躁不安,想要去床榻边看看金傲天,却不被允许。
嬷嬷和巧儿端着夜宵进来,又立刻退了出去。
“娆儿安心用些宵夜,我没事儿,不用担心!”金傲天安慰道,只是云紫娆却听出来金傲天的气息有些不稳。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说话,留些精神,待义父来了再说!”云紫娆心焦如焚,却不敢过多表示出来。
此刻的寿安宫,沉静如死水一般。
祥贵妃跪在大殿中央,一言不发,太后被祥贵妃的模样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前来寿安宫传话的小太监匆匆忙忙将话传给了木槿姑姑,便回了鸣凤殿。
“嘉暄,哀家一直以为你是最为聪明的孩子,在这诺大的后宫,你有皇宠,有子嗣,又身居高位,为何还要做出如此不堪之事?当年哀家接你进宫,看中的就是你温润贤顺,可你……”
宋嘉暄,祥贵妃的名讳,太后的远房侄女。
祥贵妃跪着,腰板挺直,好似并没有听到太后的话。
木槿姑姑在太后耳边耳语了几句,脸色大变,转头看了看祥贵妃,正对上祥贵妃看好戏的眼神,太后心中一惊,在这后宫之中沉浮几十年,她最是清楚这后宫之中的龌龊。
“来人,将祥贵妃禁足祥安宫,把莉儿公主送去公主所养着,祥安宫外派御林军守着,不许放一个人进去,吃喝用度皆由掌司直接派送!”太后凝视着祥贵妃好一会儿,看着粗使宫女将一声不吭的祥贵妃带出了寿安宫。
“鸣凤殿那边究竟如何情形?”太后抓着木槿姑姑的手,有些着急。
“说是玲儿那丫头偷试安和公主的衣物,被摄政王看了个正着,给打晕了,拖了出去!”木槿姑姑小声道。
太后摇摇头,“不可能,适才祥贵妃的面色你也瞧见了,哀家看这里面怕是有什么不妥!”
“皇上和皇后同时出宫,安和宫里出事,哀家这里为祥贵妃烦心,这些事聚集到一起,绝不是小事!”太后喃喃自语,将眼前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太后的意思是……”
“定是有人暗中操纵!”太后斩钉截铁,手握成拳,眸中精光尽显,吓了木槿姑姑一跳。
木槿姑姑心里琢磨,皇上子嗣稀少,众人都知晓定王殿下无心皇位,且性子不适合为帝,二皇子体弱,三皇子出生卑微,但却健康,然而皇上早几年身子就很不好,若是一旦出事,那这皇位……
眼下皇上和皇后因为三皇子同时出宫,摄政王因为安和公主婚事忙碌不堪,这京城宫中,能坐镇威慑的只有太后娘娘,可是却偏偏祥贵妃……
“芍药,你去鸣凤殿守着,一有消息就立刻来给哀家传话。”太后深知这会儿去鸣凤殿,怕是不妥,一是夜色已深,二是既然鸣凤殿传出来的消息,并不是什么大事,她若是去了,反而令人怀疑。
只是傲天深夜未出宫,身在后宫,实在是不合规矩,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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