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只能住院了,现在这种情况,别无二法。
“你安心待着,工作上我这边看看能不能掉出去个人,或者交给你那个什么朋友。”
苏岩有些烦躁,可对着陆辰东她就把这想法按捺下去。握住他的手,按了按。
“我知道,麻烦了。”
“和我你客气什么。”
陆辰东哼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手指下滑刮着苏岩的脸颊:“你好好的。”
顿了下,他俯身亲在苏岩的嘴唇上:“好好的,别让我担心。”
嗓音沉哑,低低的缓缓的敲击在苏岩的心脏上,有那么一瞬间,她特别想哭。
低头,抿了抿嘴唇。
“我知道。”
“今天我没什么事。”陆辰东收回手,拉过椅子在旁边坐:“你看看需要什么?”
陪她一会儿,苏岩最近越加瘦了,看起来苍白可怜。
“其实也不用什么。”
苏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半响后抬头看着陆辰东的眼睛:“如果孩子——你会不会怪我?”
“带你回来的路上,我说过。”陆辰东是个顶不会说情话的人,即使对于苏岩,他也没说过一句承诺的话。他认为苏岩能明白,能明白他的意思。“一切都不重要,你回来就行,苏岩,这句话我不是宽慰你,是真的。”
他顿了顿,直视苏岩的眼睛:“孩子对我来说不重要,想生孩子,是我爸活着的时候他想让乐乐改姓。乐乐那么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不想改就算。我就想着,不如再生个。”
苏岩喉咙动了一下,鼻子有些酸。
陆辰东拉过她的手,摩挲着。陆辰东的手指粗粝,扎扎的。
“我们有一个乐乐,等以后乐乐生孩子了,多生几个,分出来个孩子姓陆。算是满足老人家一个心愿,我不看重那个。”
苏岩咬着嘴唇,有些想哭。
“说个事你别笑。”
“嗯。”
苏岩低着头,她真的不知道陆辰东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感情。她紧紧抓着陆辰东的小拇指,咬了下嘴唇。
“严肃点。”
苏岩抬起红彤彤的眼睛盯着陆辰东。
“别哭。”
陆辰东胡噜了一把她的脸,苏岩噗嗤笑出了声:“老陆——”
她声音沙哑。
“女人。”
陆辰东握住苏岩的下巴,抬起来:“你现在是不是得改改口了?”
老公?额……真是太恶心了。
“你想说什么?”
苏岩转移话题,拉下他的手握住。
“我小时候是在奶奶身边长大,十几岁那时候混的学都上不下去。我爸才把我接回来,读书又一直住宿,军校是封闭式管理,也就几年没回家。后来经商,我年纪也大了,直接搬出来。我没在家里住过,也不大知道家的氛围是什么样。你过来后,我觉得挺好。有个女人,有个孩子,一天到晚吵吵闹闹,挺像那么回事。”
苏岩只知道陆辰东很缺爱,一直没什么安全感,不知道他的童年是这样。
“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承诺才会有安全感,这样的一个家不好么?”
苏岩沉默了好长时间,握紧了陆辰东的手。
“没有,挺好的。”
她弯起眼睛笑,鼻子有些酸。
“你也很好,真的挺好。”
苏岩说:“我自己的问题。”
陆辰东看着她。
“当初我爸背叛我妈,直接带着小三上门,我妈气不过就从楼上跳下去了。以前我爸也很爱我,总是把我抱在怀里讲故事。他那时候说我妈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真的,我一直到他死我都不敢相信他会出轨。会直接把小三带回去,他会再也不和我讲话,他爱那个小三。”
苏岩从来没有和人讲过这些事,曾经那些屈辱。苏岩抹了把脸,叹道:“我爸妈年轻时候也爱的轰轰烈烈,被传为佳话,无奈也抵不过现实。”
“难怪你爸做生意会失败,最终跳楼自杀。”陆辰东嗤之以鼻:“成功了立刻就抛妻弃子的男人,生意场上大概也没什么朋友。落井下石的多,毕竟物以类聚。他倒是死的不亏,也理该有那下场。”
苏岩顿时没有继续伤感下去的心情了,瞪着陆辰东。
“你别看我,你自己也做生意,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陆辰东哼了一声:“都在抢占市场,公平竞争。抢不到就自杀,而且是不顾年幼的女儿丢下巨额贷款自杀,这种懦夫行为能成什么事?没有一点担当。就算当初我没出手,别人也会把他挤下去,物竞天择,自然规律。”
苏岩挑了下眉,算了,这天真是没法聊。
“继续说。”
陆辰东看苏岩的表情,抬了下巴示意。
“还说什么?”
苏岩靠在枕头上,抽出了手指。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讨伐什么的。”
苏岩笑出了声:“我不是讨伐你,我刚刚说那些话的意思是我的不信任是天生的,并不是针对你,所以你不要多想。”
“嗯。”
陆辰东又不傻,听不出来这个意思他别混了。扯过她的手,把玩着。
“说说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啊——”苏岩想了一会儿:“太久了,我想不起来。”
“你多大她去世的?”
“十五?”苏岩想着:“还是十三,忘记了。”
陆辰东对苏岩的话持怀疑态度。
“你爸的小老婆后来怎么样了?”
陆辰东开始替苏岩算计了。
“不知道,爸爸死了后她就把能卖的都卖了,带着弟弟跑了,现在应该活着。”
苏岩现在都想不起来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只知道有双勾人的眼睛。
“你还有弟弟?”
“我爸以为他是我弟。”苏岩嗤的笑了一声:“应该不是我爸的孩子,谁知道呢,现在死的死散的散,何必追究。”
陆辰东沉思片刻,摸了摸苏岩的脸颊:“过去了,你应该相信我。”
“信你信你。”
不信你干啥嫁给你?
“真的假的?”
陆辰东歪了下头,似笑非笑盯着苏岩的眼睛。
“老陆啊!”
门板被敲响,陆辰东咳嗽一声站起来去开门。
打开,外面是保姆和乐乐。
“怎么把乐乐带过来了?”
陆辰东微微皱眉。
“我看我妈妈,你不让我来?”
苏乐乐听到陆辰东这话不高兴了,什么人啊,干啥不让他见自己妈。
“我能看住你。”
陆辰东有些不满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进去吧。”
苏乐乐快步走到病床边,一脸凝重:“妈,你怎么又住院?”
“好久没来了,过来感受一下氛围。”苏岩逗他,捏了捏苏乐乐的脸:“吃饭了么?”
“吃过了,我和阿姨来给你们送饭。”
“谢谢宝贝,真懂事。”
苏乐乐脸有些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什么时候能出院?”
“过一段时间再说吧,视情况而定。”
“快中秋了。”
“你快生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苏乐乐生日是十月,真的快了。
“要你健健康康。”
苏乐乐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埋在苏岩胳膊上蹭了一下:“妈妈,我爱你。”
“呦?还害羞上了?”
苏岩取笑他,抬手拍了拍苏乐乐的肩膀。他长大成了大孩子,时间过的真快啊。
“我也爱你。”
过了十岁很快就十五,长了胡子长出喉结,长成一个真正的男人。呦!不敢想了,以后还怎么叫小乐乐宝贝呢?孩子真是催人老。
幸亏当初把他留下来了,真庆幸。
“老师想让我当学习委员。”
过了一会儿,苏乐乐开始和苏岩聊着家常。
“你想当么?”
“并不。”
陆辰东打开饭盒,保姆和司机把日用品拿进来。
“先喝汤。”
陆辰东看聊天的两个人,她们母子聊天很好玩。扯着不着边际的话,却还能在一个频道上。
“那就拒绝。”
“你不想让我当学习委员?”
苏乐乐拧眉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别人的爸爸妈妈好像都挺喜欢孩子做小干部。”
“你如果想当,我们支持你。你不想,那就直接拒绝。你自己的事,你有权利拿主意。”陆辰东给苏乐乐夹了一块肉:“能被选上学习委员,聪明,奖励一块肉。”
苏乐乐翻了个白眼,接过肉嚼着。
“这点像我。”
苏岩笑着端起汤碗:“我当年高考成绩可是压着北大的分数线过去,年年班级第一。乐乐下午吃饱了么?要不要再吃点?”
“不吃。”
苏乐乐被陆辰东塞了一块牛肉,半响没嚼完,嘟囔着。
“那你后来怎么没读?”
“问你爸。”
苏岩挑了下眉:“你到底是想不想当那个学习委员?”
“不想,耽误时间。”
“那就行了,没什么好纠结,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你。”苏岩喝完了汤,吃饭。苏乐乐坐在一边玩游戏,biubiu的音效在耳边响着。
“你当年分数真那么高?”
吃的差不多,陆辰东抬头看过来。
“为了报仇,我下狠心把录取通知书撕了。”苏岩把碗伸过去:“给我盛汤。”
陆辰东看了她一眼,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盛汤放过去:“别烫到了。”
“没报复到你,反而被算计生了个乐乐。”
苏岩撇撇嘴,搅着汤:“明天你过来么?过来给我带几件换洗的贴身衣服。”
“我一会儿回去拿。”
毕竟是贴身穿的,苏岩不想经保姆的手。
“别想多了,就是随口一说。”
吃完饭,陆辰东把餐具收起来要走。苏岩拉住他,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我又不是娘们,我有那么小心眼?”
陆辰东瞪了她一眼:“我把乐乐带回去,一会儿再过来。”
“啊?”
苏岩有些意外。
“结婚第一天,分开多不好。”陆辰东摸了一把苏岩的脸:“有什么需要招呼一声,别自个动手,刘姐先留在这里,等我过来她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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