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如风“望”着她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你们看,是天灯。”
一个清亮的女声,易如风猛然抬头。
虽然声音不大,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入他的耳朵。
待如烟再回来时,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
……
“哐啷”一声。
翡翠镶边铜镜砸的粉碎,满地的侍女奴才呼啦一声的齐齐跪倒。
一声声磕头的声音撞击着耳膜。
易峥的声音尖锐,刺得所有人的耳朵微微发疼。
她脸上的每一颗红色的痘痘,都随着她起伏的呼吸颤抖,仿佛随时都要喷出愤怒的火焰。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易峥劈头盖脸的又是一顿骂。
“人都找到哪里去了,我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么多人下谷去追二个人,竟然追出这么个结果来,你们说,所有的出口都被堵住了,他们还能长着翅膀飞了不成。”
给她梳头的侍女手腕一抖,扯下几根头发,连忙跪下请罪。
易峥一张狰狞的脸更是可怖。
“拖下去,反了你们还,给我拖下去。什么事情都做不好,留你们有什么用,给我把她的手砍下来。”
那个侍女还在磕着头,一直到雪白的地砖上磕出一道血痕,二个冷面的侍卫才将她如拖死物般的拎出去。
那侍女不再挣扎,仰着头,悲嚎的狂笑:“你迟早要糟报应的,你以为做的事情天不知地不知,等易公子回来,定会让你碎尸万段的,哈哈哈哈哈,你作恶多端,一定会下地狱的。”
声音凄厉的在空旷的房间之中回荡,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所有的人面贴着地面,不敢作声,生怕一不小心,被喜怒无常的易峥迁怒。
易峥一双眼睛通红,将桌子上的东西统统砸了下来。
地上跪着的人默默的承受着砸来的力道,生怕自己听到了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一不小心就被当做了靶子。
这次,首领回来后,脾气日渐暴躁,本就阴晴不定的性格,更加的让人琢磨不透,时不时的就会歇斯底里的发一顿火。
心惊胆战的侍女们,正想着或许今天自己都难逃一劫了,就听到首领的怒吼咆哮而来。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跪了一地的人,听到这句话,如临大赦,逃一样的滚了出去。
易峥的内室,很快的安静了下来,满地的狼藉,也没有人敢留下来收拾,她颓然的坐在地上。
冷冷一笑,状若疯癫。
“你们都滚,都滚,一个个当我是蛇蝎,避之不及,呵呵,我易峥当真有这么可怕吗?啊?上官煜,连你也变了,连你也变了。都不要我了,呵呵,也罢,不要便不要,我易峥不稀罕,一点也不稀罕,原本想助你一臂之力,原本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你要变,我们一直像以前那样不好吗?不好吗?”
“看呀,爹,娘,你们看,女儿现在用的都是最好的,女儿现在万人之上,你们没有想到吧,一定没有想到。呵呵,可是,又怎么样呢。”
“他们都怕我,都讨厌我,表面上都敬我,畏我,实际上一个个都巴不得我去死。可是我偏偏不死,我要活的比你们谁都好,哈哈哈哈。”
“上官煜,慕容记,我恨你们,恨死你们了。你们这么对我,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不一会,这悲怆的喊声渐渐变成了哭声,或是哭得累了,她如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地上,失神的望着天顶。
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人走进来。
女官看到易峥这副模样,脸色有些心疼:“首领。”
易峥被这一唤,才如梦初醒:“嗯?你回来了!”
她起身笑了笑,很快便恢复了以往雍容妖娆的模样,只是脸上的妆容凌乱,几分憔悴。
“如何?”
女官想了想,道:“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
见易峥神色如常,她才惶惶然的开口:“只是七公子性格颇为怪异,恐怕不是这么好请来的。”
“既然请不来,那我便亲自去好了。”
易峥又望了望东南方向:“那边的情况如何?”
“那个夏暖一直试图接近太子煜,只是太子煜对她视而不见。”
“呵,真是和慕容记那个贱人一样,自以为是。”
“要不要?”女官手往脖子处一横,眼里闪过阴沉的光芒。
易峥之所以看重她,大概也是因为她身上有着与她一样狠厉的特质吧。
易峥轻轻一笑,拿起一支眉笔细细的描眉:“别急,好戏还在后头,慕容记那个贱人不可能这么容易死掉的,我还要请她好好的看一场大戏呢。“
“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做,易公……易如风手下的人,突然就失去了踪迹,是不是要继续追踪。”
“无妨,我自有安排,你且先把这个交给夏暖……“
易峥看着镜子中的脸,手指轻轻抚过脸颊,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扩大。
慕容记,一切才刚刚开始。
……。
夜色中,一个小小的影子蹒跚的往前,顾不得身上的伤口,连续赶路二天二夜的她,嘴角干枯,已经濒临崩溃。
不行,不能倒下,她听到那隐秘的对话时,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从起初的不相信,到亲眼看到那熟悉的面容上出现的陌生笑意。
天知道,她竟然与这样一个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比慕容记更重要的事情,没有比三个人在一起更让人开心的事情。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公主不见了。
夏暖变了。
可是她竟然连她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都不知道。
她想了想,有些自嘲的一笑。
或许从一开始,从她处心积虑的学习琴棋书画开始。
她就妄想有一天可以取代公主吧。
或许,公主的善良和纵容都被她当作愚笨吧。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以前被慕容姈诬陷的种种,似乎都脱不开夏暖的暗中帮忙吧。
公主看似大大咧咧,万事不放在心上。
可是她知道,她心里其实最最敏感脆弱。
若是让她知道,她该有多么的伤心。
这天,怎么会突然就这么冷了呢?
春知紧了紧单薄的衣服,有些吃力的爬起身子。
或许,从听到的那一刻,这个整日无忧的小姑娘,就有了人生的第一次成长吧。
也好,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公主。
她目光坚定的看了看前方。
后面一波黑衣人紧追不舍,那个小小的身影,停了停。
一张灰扑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这一瞬间,仿佛在这张脸上看到了慕容记从容无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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