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别坐在房间的一个角落,离开彼此的视线,才算能各自安静地做事。我一口气做完了一整套真题,抬起头来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我伸了个懒腰,回头看罗铠。他似乎已经忙完了工作的事儿,正靠在沙发背上玩手机。
刚才全神贯注地做题没有感觉,这会儿停下来,很快就觉得有点饿。我突然想到,罗铠早饭比我吃得早,肯定早就饿了。我抱歉地看着他:“不好意思,只顾着做题,忘了时间。你饿坏了吧?”
他放下手机,随意地耸了耸肩,说:“没关系,刚觉得有点饿。”
我摸着鼻子嘿嘿笑道:“要不咱们去吃饭吧?”
罗铠看了看时间,说:“这个时间有点尴尬,午饭太晚,晚饭太早。你要是暂时不至于饿晕,不如先看看你刚做的这套题有什么问题,解决了早点去吃晚饭。”
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推辞道:“你早饭吃得早,肯定比我饿。还是先吃点吧。我每次做真题都会错一大半,问题不少,都看完又要很久。”
罗铠站起来,把椅子拖到在我旁边坐下:“你要相信我解决问题的能力。”一边说,一边不由分说地拿起我刚做完的真题,帮我一起对照正确答案。
对完答案,我惊讶地发现正确率比前几次高了许多,差一点就能及格了。我喃喃自语:“这套题好像比较简单。”
“你以为上个礼拜我给你的辅导都是白做的?”罗铠显然对我的分析不以为然。“今天再给你点拨一下,下一套题的成绩还会更好。”
我立刻笑容可掬地看向他:“对,对!都是你的功劳。自从上周你给我做了辅导,我做真题就有一种如有神助的感觉了!要不下礼拜开始我不去上课了,你给我辅导吧。我觉得你讲得比老师讲得好多了。”这话说得虽然马屁的痕迹很明显,但后半句话却是出于真心。
罗铠斜了我一眼:“不去上课,你对得起那么贵的学费吗?”
我撇了撇嘴,伏在桌上转笔玩儿:“反正交也交了,又要不回来。再说我的目的是能一次性考过,何必纠结是听谁讲课?”
罗铠一边低着头研究我做错的题目,一边嗤笑道:“凭什么培训班的老师收学费,我却要替他教学生?”
我嬉皮笑脸地说:“能者多劳呗!”
“我也要收学费。”他这话说得不像是在开玩笑,竟有七八分的认真。
我目瞪口呆,手里的笔搜地飞了出去:“没钱再交第二份学费了。”
他摇了摇头,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开始给我讲解做错的题。
因为错的少,所以很快就讲完了。两个人在酒店附近随便吃了顿晚饭,吃完饭时间还早,就一起沿着马路随意地散步。北京的春天难得的没有雾霾,天气清朗,天顶纯净得如同蓝色的宝石。走着走着到了护城河边,河的对岸就是故宫的角楼。夕阳斜斜地照在琉璃瓦上,金灿灿的闪着光华,连河水中的倒影都无比地鲜艳明亮。
“甘甜……”罗铠第一次叫我的中文名字,我意外地回头看他,有些不自在。
他感觉到了我的局促和不适应,打趣地笑说:“其实你的中文名字很好听,比英文名字强多了。显然你的取名水平比起你父母差了太多。”
“是吗?我觉得挺好啊!t-i-n-a,和甜的拼音很像,不是吗?”我莫名地看着他。
“tina,tina,天哪天哪!你不觉得叫你的人都会显得很抓狂吗?”他的脸上虽然是一副很嫌弃的表情,可眼睛里却是遮掩不住的戏谑的笑。
我瞪了他一眼,本想反驳,可是忽然想起有几次技术部的总监rocky叫我的名字时,确实有点像是在叫“天哪”。想着rocky不太标准的口语发音,我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甘甜,”他又叫了一声,“我建议你还是要去培训班上课。”他敛了笑意,正色说道:“我考pmp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我掌握的知识和技能对实务操作没有问题,但是针对考试,就有可能不够应时。我可以帮你解惑,但没法提示你考试的重点。找我辅导,通过考试应该不难,但如果有机会可以学到更多,考得更好,为什么就仅满足于及格呢?”他顿了顿,又说:“如果你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辅导。这和你去上课并不冲突。”
虽然我心里觉得只要考试能通过,一次性拿到证书就万事大吉,但罗铠这样周到地替我考虑,还是让我心中有些感动。我点了点头,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我那么财迷,怎么可能真的交了钱不去上课?岂不是便宜了培训班?那么贵的学费,我一定要听回本来才行。”
罗铠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分辨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最终也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天色渐暗,我们两人吹着晚饭,有一句没一句地随意聊着天往回走。回到酒店,罗铠把我送到房间门口。我转身关门时,他叫住我:“明天……早点起来。”
“我尽量。”我低着头敷衍了一句,就逃似地进了房间,又匆匆地关上了门。门落锁的瞬间,似乎听到门外一声轻轻的叹息。我悄悄地从猫眼看出去,他已经不在门外。
洗漱完坐在床上,握着手机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上闹钟。要不要一起去长城,要不要就这样接受罗铠,就看我能不能在合适的时间自然醒来吧。
关了灯躺在床上却难以入睡。安以旭和罗铠的名字此起彼伏地在耳边环绕,眼前也时不时地飞过两个人的模样。弹吉他的安以旭,罗密欧扮相的安以旭,jack扮相的安以旭……专注工作的罗铠,蹙眉冷笑的罗铠,怒目呵斥的罗铠……弄得我脑子里乱哄哄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最后一次看时间已经是半夜一点半了。
原以为这一觉总要睡到九、十点才能醒,却没想到再次睁开眼时,天色才刚蒙蒙有些发亮,五点五十分。我从来没有这么早自然醒来过,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已是睡意全无。
手机在枕边轻轻地震了一下,我赌气地用枕头盖住脑袋想要假装没听见,一分钟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摸手机。
金山问:“醒了吗?”
我下意识地打字:“醒了。”刚要发出去,忽然又有些犹豫,摇了摇手机,撤销键入。又写:“还想睡,不去了。”想了想,再次撤销。
我还在纠结,他发来一张照片,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茶,一块金黄油亮的糖饼。从照片的背景上看,他已经把早饭买回了房间。我忍不住在被窝里咽了一口口水。
他像是有透视眼一般,紧跟着照片发来一句:“我知道你已经醒了,别愣在被子里咽口水,快点出来吃。”
我举双手投降。还有什么能比一顿新鲜出炉的早饭对吃货更有杀伤力呢?
洗漱完毕,去隔壁吃早饭。罗铠的房门虚掩着,我轻扣了几下,推门进去。他看见我,嘴角向上一扬,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指着桌上的已经摆好的两份早饭,说:“你起得可真早。”
他轻挑了一下眉毛,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下吃吧,趁热。”
我坐下喝了一口面茶,浓醇的香味瞬间在嘴里弥散开,果然如他所说,趁热吃,比昨天那碗凉了的更加美味。我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糖饼,罗铠突然叫道:“小心!”我来不及反应,已经咬下一口,顿时被饼里的糖汤烫得满地乱跳。
罗铠无奈地递来一杯凉水,嘲笑我:“都说了叫你小心,怎么馋成这样?”
我一边猛灌凉水,一边恶狠狠地瞪他。
“别光顾着瞪我,快点吃。今天要去的地方有点远,咱们得抓紧时间。”罗铠不再笑我,低头吃自己的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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