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汐正忙着把一盆盆的玫瑰花放在自己营造出的玫瑰花园里,听到这话,他猛地抬起了身子,怒瞪着樱雪:“樱雪,你真是够了!你认识夕颜多久了?在你眼里,她是这样物质的人吗?”
“她不物质。”樱雪冷哼了一声,“只是她考虑的,比你现实!你们钱也没有,房子也没有,她怎么可能会现在决定结婚?你以为,她嫁的还是展慕云?”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因为若汐的脸上掠过一丝受伤的神色。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听到自己和心爱女人前任比较落于下风的评语,尤其是来自女友的闺蜜。
这样的评语,只让他男人受伤的自尊心片片碎落在地。
他狼狈地道:“虽然,我没有办法像展慕云一样有钱,可我能给夕颜我全部的爱!”
樱雪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掩饰地道:“你爱她,疼她,就足够了,胜过那个渣男千百倍。对了,你打算结婚后和夕颜住哪?”
这句话,无疑让若汐心情好了许多。
“我已经跟院长打听过了。”若汐相当得意,“这处院落,她愿意以市价的一半卖给我,只要我攒够了首期,就能到银行贷款买下了。这里多好啊,离夕颜工作的地方也近,空气也棒,加上有两个房间,一处小院子,将来,我和夕颜的孩子就能在这里嬉戏玩闹,不用受Pm2。5的荼毒……”
虽然知道不应该,樱雪还是冲口而出:“这是B市人口中谈到色变的鬼屋啊!”
若汐笑容已经变得讪讪的:“不会吧?我住得挺好的啊……夕颜也没说什么……”
他已经知道,樱雪不可能给他任何正面的评价了。
他唯有弯腰下去,耐心地夯实玫瑰花种子的花盆,细心地洒上肥料。
樱雪懊恼自己的口直心快,她想弥补,于是帮忙也搬起了花盆。
“你为什么不买人家已经种出来的玫瑰花丛呢?你这样,未必每一盆的种子都能发芽啊?”她不解地问道。
若汐头也不抬:“因为没钱嘛。种子可比花苗便宜多了。再说了,这颗种子不发芽,换掉栽种别的,也可以发芽的……等夕颜答应我求婚的时候,这里也已经变成了我们爱的小家……”
他生怕樱雪再吐槽,也把话题岔开了:“对了,你说,夕颜会喜欢什么样求婚的方式呢?我打算去买一颗钻戒……不晓得多贵喔……”
“你不如去买把金刚钻吧。”樱雪恹恹地。
“金刚钻?”若汐一头雾水,“夕颜喜欢那东西?”
“我是说,把金刚钻上的金刚石卸下来,买个几十块的银戒指镶嵌上,就是一枚很大的钻戒了。”樱雪说得无力,若汐却瞪起了眼睛。
“够了!”他整个人站了起来,“樱雪,我知道,你觉得夕颜跟我在一起,是辱没了她的身份,但是,我一直都在尽我所能,把我能给的,都给这个我心爱的女人。你不是夕颜,你没有权利替她评判我的不合格。”他打开了院落的木门,“抱歉了,今天耽误你时间了,你请回吧!”
樱雪不敢置信地站起了身:“安若汐,你,你赶我走?”
“是的。”若汐继续摆弄着家什,看都不看她一眼,“我庙小容不下大佛!”
樱雪跺了跺脚,径直就冲出了门。
她一路跑去,落下了一路哭声。
若汐抬头,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彪悍的女汉子,居然也会哭?
只是她哭个屁啊?
他被她奚落得那样惨,该哭的,是他好不好?
他捣鼓着一切,好不容易把花拾掇妥当,时间已经很晚了。
他暗道一声糟糕。
等会夕颜一回来,看见了这屋里的情景,他精心营造的浪漫就全都白费了啊。
他手忙脚乱地用帐子把秋千和花圃给遮盖好,旁边的手机就叮的一声响。
夕颜发来的简讯非常简单:若汐,今晚有一场慈善晚宴,我必须代表孤儿院参加。抱歉了,我今晚会晚点回去,你先休息吧。
若汐握住手机的手无力地垂下了。
又是加班……
又是慈善……
他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没有怎么好好地见过她了……
委屈的眼泪,在他眼眶里打着转。
他摇了摇头,真是没出息。
夕颜在为了孩子们,为了他们的将来而打拼,自己也该全力支持她才对!
她主外,他就主内!
她要加班晚回家,他就为她煮好贴心的夜宵点心!
花花世界的youhuo那么多,他却对夕颜有绝对的信心。
那么温婉淡然的夕颜,是不会被外界因素影响到本心的。
那个展慕云,例外!
此时的慈善晚宴,却是一片云海裙影。
夕颜手里捏着高脚杯的杯底,杯中红酒摇曳出她内心的不安。
她眉尖微蹙:“院长,这种场合我来出席,真的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院长看着自助餐桌上琳琅满目的名贵菜肴,偷偷咽了咽口水,“这可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啊。要是能拉到一笔善款,那就够我们给孤儿院添置一个设备齐全的电脑室了。那些读高职的孩子们就不需要再跑到乌烟瘴气的网吧上网了……”
夕颜也微微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这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我一定尽力!”
院长上下打量着夕颜。
夕颜毕竟年轻,毕竟青春。
一件普通的长裙,款式大方,颜色典雅,穿在她身上,就算没有名牌货,也自有一番自由的气度。
再加上,她脸上轻点淡淡的粉妆,整张脸蛋轻盈自然,比起那些名门闺秀,有过之而无不及。
怪不得,上面任命令下来的时候,就指定要夕颜这个新任的副院长来进行外交协和工作了。
试想,这种对外拉赞助的事,如果找院长这种半老徐娘或者院里其他三大五粗的护工,能拉得到,就叫怪事了。
夕颜刚抿了一口红酒,转身,院长就不见了。
她也很淡定地走到入席处。
既然院长把这事全权交给了她,她就希望,能把一切给办好来。
她在前几天,已经收到了名酒协会这场慈善晚宴的邀请函了。
说是名酒协会,其实也就是周边各市名流汇聚的地方。
通过慈善拍卖的方式,给各福利机构捐献款项。
企业家们,要的是给企业宣传扬名的机会。
而像他们孤儿院,则需要的是一笔善款,好来改善孩子们的生活。
她的眼睛瞟过那一长桌的冷盘热菜,却鼓不起食欲,索性拿了今晚拍卖品的介绍,来到会场坐了下来。
白裙及踝。
微长的发丝夹在白皙的耳后,露出的却是光洁不加修饰的修长脖颈。
玉手执起的红酒,膝上放着的彩页资料,指尖翻动的书页,都成为这喧闹环境中的一道恬静风景。
有好几个男人的目光,都被这独特恬淡的女子给吸引住了。
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商人甚至走了过去,坐在了夕颜的身边,语带深意地道:“可爱的女孩,你不觉得,自己的脖子上缺了一条钻石项链么?”他大胆地在夕颜的胸口处打量着,眼眸也眯了起来,“夺目的光华,就应该搭配出众的美女,你还缺戒指,缺手链,缺名牌包包……”
老男人是这圈中猎奇的fengliu人物。
他看中夕颜倒不是为了她清秀的容颜,就为了她那恬淡的气质和禁欲的风格。
让这样的淑女为自己变成撒娇的小猫咪,这是人生何等的痛快事!
夕颜只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
旁人心中都已经在暗暗地猜测。这个看起来荣辱不惊的女子,是泼他一身酒呢?抑或是借机就投入了富商的怀抱?
只可惜,夕颜两种选择都没有做。
她抿唇秀气一笑,唇角也抿了口芳醇红酒,chong辱不惊地道:“谢谢老板的赞赏。不过,相比较珠宝,我觉得我们孤儿院更缺善款和善长仁翁,不知道老板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向阳孤儿院呢?”
男人趁机抓住了夕颜的手:“如果是小姐作陪,那倒是可以的……”
夕颜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老板这话就是外行了。”她明亮眸子扑扇着,“现在我们都做了宣传资料,老板收养我们孤儿院里的孤儿,不仅能积善存德,还能达到一定的宣传效果,我们也体恤老板们的辛苦,绝对不会麻烦你们再特地跑一趟的。”
她把随身带的资料展开。
只可惜,眼前人,已经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我想知道,我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比如,你能陪我吃餐饭?”男人已经越挨越近了。
夕颜心中警铃狂响,只是,她没有表现出半分不快。
她深深地知道,自己这么一挣一退,代表的不是自己,而是向阳孤儿院。
很多视线都不着痕迹地凝固在他们两人身上。
只要一个不得当,孤儿院刚刚吸引的媒体关注度,就这样全毁在她手里了。
她眼睛一转,执起了酒杯,借着和男人手中酒杯轻触的机会,稍稍把身子退开了半分:“在工作时间之内,当好您的向导,这是基本的礼貌。我们院长也会很乐意陪伴左右的。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最近经常见诸于报端的向阳孤儿院?报社已经答应我们了,一旦有大型的捐赠和认养活动,一定要通知他们,他们会全程跟踪采访,并且会做成系列报道。到时候应该对您企业的形象也会有所帮助的。不知道您能给我们一个确定的时间吗?我好跟报社那边负责的记者沟通一下?”
男人缩回了自己的手。
跟踪报道?
那还怎么吃豆腐?
没豆腐好吃,他花那钱做什么?
他悻悻然地撇了撇唇:“呵,我这人,做好事不喜欢留名,还弄什么大张旗鼓的报道呢……”他甚至站起了身,“既然这样,我兴趣就不大了……”
他想走,冷不防,肩头却被身后一只有力却又优雅的手给按住了。
那人身子半边都动不了了,正想回头怒瞪来人,只听那手的主人轻笑道:“既然来到这里,就是想做点善事的,没报道,也做了,有报道,更应该做嘛,在商言商,为自己的企业多做些宣传,难道不好么?”
男人回头,脸色铁青,却按捺住自己的情绪,不敢反抗:“安少爷,您说得太严重了。跟您比起来,我可只是小鱼小虾,只不过来这里混混场面罢了……”
安晴宇脸上掠过了然的神色。
那人是怎样的fengliu品性,在圈中人都是了然的。
安晴宇自然也是明白的。
他看向了坐着仍落落大方的夕颜。
只看见她款款起身,毕恭毕敬地把宣传彩页资料送到了男人的面前,唇角含笑,却略带几分狡黠:“老板,您这话太严重了。您哪怕是小鱼小虾,掉的鱼鳞,也比我们的脑袋粗啊。如果您不要跟踪报道,我们就让记者给拍几张照片,存到我们孤儿院的院志里头,让孩子们感激尊敬您,这样好不好?”
面子里子,夕颜这番话,可都是给了。
男人再不识相,此刻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更何况,按在他矮胖肩头上的那只手,力道可是越来越大了。
男人有苦说不出,旁边的安晴宇看似解围,其实是更深地踩了他一脚:“别了,他不爱留名的,既然这样,也别说那么多了,今天晚上,我们安氏会展出一瓶限量红酒,准备十万块出售。这笔钱,对你来说没什么,对孩子们来说嘛……”他朝夕颜眨了眨眼睛。
聪明的她,已经会意:“十万块,已经可以为我们孤儿院添置一处电脑室了。谢谢您,先生,请您留下姓名吧,我们用您的名字,来为我们电脑室命名。”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
男人没法子,只能掏出了支票本,颤抖地写下一串数字。
安晴宇伸出修长的两指,从对方还想扯回的手中捏起了那支票,朝旁边耳语了一句,一瓶放在原木包装盒里的红酒,已经被递到了对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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