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唐游看到他的脸,哪怕只见过一面,也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这人是谁。
只是,他没看到。
……
这个社会,哪怕如今是末世,也没有公平可言,有些人几天都吃不到一粒米,但有些人,却仍可以悠闲的坐在完全是和平年代时的高级餐厅内,带着小美人吃牛排喝红酒。
走出餐厅时,何鹰脑中还在想在安静站在隔壁桌女人身后的男人。
那男人身形高大,肌肉结实却并不夸张突出,浑身气息内敛,亦步亦趋的跟在打扮奢华的女人身后,一看就知道是个保镖。
保镖。
眼内的阴鸷因想到某些事而浓厚,何鹰眼瞳眯起,转身透过玻璃往内看去时正对上男人的视线,对方正因异能强者的突然打量而惊魂未定,才稍稍松口气,就看到他在对他微笑,身体立即又紧绷起来。
骤然面对一个异能强者近五分钟从头到脚的怪异打量,这男人的表现已经不错了。
实力还不错,耐操。
托李黄光的福,最近他发现,比起杨路那种弱得好似一用力就折了的小白花,将这种肌肉并不夸张,但却极男人的男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的感觉,很不错。
这男人明显是直的,对于他毫不掩饰的露骨眼神敏感度不高,这样的男人,被他压在身下时屈辱的表情也会更动人。
绅士地对男人正在朝他发春的保护对象微笑点头,何鹰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车。
刚走到车门旁,旁边角落却突然有道黑影扑过来,是个脏污乞丐,左腿受了伤,裤子因伤口渗出的液体而紧紧粘着肉,扑过来的同时嘴里嘶哑着叫,“何少!”
还是认识他的?
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腐臭味,何鹰皱起眉峰,调动异能,周围气温顿时升高,一道红色火焰快速射到已快扑到他面前的乞丐身上。
异能者发出的火易燃难灭,只堪堪沾上,那乞丐身上的衣服便立即干燥卷曲,只几秒的时间就烧了起来,大火很快将他半个人都包围,乞丐凄厉的惨叫,整个人摔倒在地打滚企图消灭身上的火焰。
整洁的路上有几个行人,他们站在原地嫌弃的捂住鼻子,却没有人前来阻止,甚至没有人觉得当街烧人有什么不对。
不远处有穿着制服的人紧张跑来……这里是高级区域,能进来的不是机要就是实力强悍的异能者,四周都有人看守,像这种就是在大棚区都混得极惨的人,按理说是根本进不来的。
可这个乞丐不仅成功进入了,还冲突了在基地内数一数二的何鹰,这是他们的失职,如果何鹰计较,他们更会失去这份难得的工作。
“何,何先生……抱歉打扰您了,我们立即把他带走!”当先跑过来的人连连冲何鹰弯腰道歉,恨恨踢了脚滚到他脚边的乞丐。
乞丐本在抽搐着朝何鹰伸出手,试图跟他说话,被这么一踹,惨叫又尖利了一分。
刚刚发现一个很合他意的猎物,又用异能烧了个人,何鹰心情还不错,只哼了一声,让他们加强警戒,便要转身离去。
至于地上那认识他的乞丐……混成这样,拿来何用?
见他作势离开,地上惨叫的乞丐也知道不好,一边拍打身上的火焰,一边挣扎着嘶叫道,“杨路!”何鹰转身的动作顿时停住,见状,知道有效,乞丐立即强忍身上火烧的疼继续叫道,“我知道,啊——杨路在哪!”只短短几个字,他说的断断续续且夹杂惨叫,但却将关键意思说得很清楚。
何鹰此时已将他身上的火性异能收拢,扯下披在肩上的大衣裹住仍有火苗闪烁的乞丐,急促问道,“你说什么?!”
到了这时,乞丐眼中的绝望这才消散,嘴里嗬嗬喘了几下,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何鹰却仍抓着他,用力摇晃,“那个贱|人在哪?!说!”
何鹰的动作太快,他弯腰用大衣裹住乞丐灭火时,旁边的保安人员正恼怒想再蹿两脚,差点将腰扭了才险险收回脚,现在见何鹰这么紧张的模样,又见那乞丐被烧得脸都泛黑,鼓起勇气在旁小声道,“何先生,他晕过去了,要不要我去叫个医生?”
“去!”何鹰摸了摸乞丐的鼻息,还有气,这才转头阴鸷的看了那保安一眼,拿过他手中已经联系上基地内唯一的医院的对讲机道,“准备好抢救设施!我现在就带人过来!要是……”他现在心情极糟,顺口就要威胁,但想到这医院的背景,及时将这话咽了回去,只赶紧将人弄到车上,快速往医院开去。
杨路的交际圈很窄,何鹰记性不错,稍一回想,就想起了这人是谁……当初在酒吧,这人就曾躲在一边;之后去接执意要去学校上课的杨路时也看到过两次,知道这人是杨路的同学。
认出来后,何鹰对于这人的性命就更重视了……高级区可不比大棚区,这里无论是环境还是设备都堪比和平时期,再加上大棚区拥挤不堪,曾经也有不少大棚区的普通人想在这里安家,哪怕只是在街上搭个帐篷,也比大棚区强。
只是基地一开始就安排了人手巡逻,再加上对于私自跑进高级区的普通人有严厉惩罚,在这实力为尊的乱世,要是碰上个脾气躁的异能者,死了也是白死,没多久,大棚区众人就都知道这里不是他们可以来的地方。
这个人既然敢千方百计跑来这里找她,自然是真有杨路的消息。
想着,何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那天他是在医院醒来的,身边是暴怒的父母,他是被发现在一辆停在离家一条街上的车内,身上衣服虽然乱,但都穿上了。
西装口袋里的手机中有段视频,正是杨路传过来的。
再次无法抑制的回想他人生无法磨灭的奇耻大辱,何鹰眼睛发红,就连身边的空气都开始干燥起来——给予他这侮辱的两个人,他都没有亲手宰掉!
当初他之所以选李黄光当保镖,就是看中他的头脑。
有身手有脑子的保镖并不多见,事实上,无论是之前的保护,还是之后的逃逸,李黄光确实完美的用行为验证了何鹰的伯乐眼光。
当时唐游的杀意太实质化,如果李黄光不照做的话,他也确实有杀何鹰灭口的意思……毕竟当一个杀人犯躲避政府,与耗尽心机躲避何鹰这个强|奸犯,都让人恶心又厌烦。
末世即将来临,即使经历过一次,也仍会有无法压抑的暴躁,唐游完全没心思跟何鹰这种可以轻易颠倒黑白的二世祖斗智斗勇,无论如何,那时他都只想将何鹰一次性解决。
要么杀,要么抓住把柄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拖过那半个月。
李黄光敏感的察觉到了唐游的心思,既然无法完整救出何鹰,就只有在这两条路上做选择了。
他在何鹰身边待了几年,对于这父子俩的人品李黄光是一清二楚,自然知道经此事后,他是难有太平日子了。
何鹰如果在他的保护下死在一个禁|脔手中,那他就是将铁树说出花,何父也会掘地三尺让他给他儿子陪葬;但若何鹰只是被人上一次,那他的逃遁之路虽然仍危险,但却不需要面对何父震怒之下失去理智的疯狂报复。
毕竟,何家也得想想他手里是不是也有那段视频……为了拿回视频,就算他失手被抓,也不会被当即灭口。
要想活捉一个特种队退伍军人,还是很有难度的。
如此,李黄光捉不到;而捉得到的唐游,却是一副只是用这个视频作为保护自己的防护手段,一旦逼急了咱们就一起死的态度,逼得何家只能从明路转为暗路……本是想徐徐图之,却没想,半个月之后就是丧尸潮爆发,末世来临。
那时忙着保命,忙着撤退,哪还会有精力,有机会去管唐游。
何父凭着S市副市长的官位获得了全家被第一批军队保护撤退的资格,而何鹰的运气更是好,基地第一批异能觉醒者中就有他,如此,何家轻而易举就在基地内站稳了脚步。
李黄光早不知道逃到哪去了,但丧尸潮爆发时唐游还在S市,只要他没死,就一定会来基地……这两个月,何鹰一直在叫人注意他,本来以为这弱鸡死在丧尸嘴里了,却没想,他还活着。
隔日,何鹰坐在病房的沙发内,指尖火光明明灭灭,浑身杀气萦绕,骇得前来换药的护士连走路都只敢踮着脚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就怕那修长指尖上的火光会朝着自己飞来。
毕竟,床上已经有个差点被烧成人干,抢救了一整晚才救回来的人了。
“唔……”床上被包成木乃伊昏睡了近一天一夜的人哼了一声,何鹰立即抬眼看去,发现他眼睛半睁半闭,干燥起皮,还有被烧痕迹的嘴唇蠕动,却说不出什么话。
护士忙用棉签沾了水喂他,何鹰强忍暴虐的心,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
床上的人立即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恐惧神情,身体狠狠抖了一下。
“你叫什么?”见他看过来,何鹰问道。
受过苦,即使现在连说话都会让他痛苦,也立即乖觉答道,“陈,陈淼水……”之前他本就已断断续续烧了好几天了,再加上被火这么一烧,如果不是医院抢救及时,早已死了。这会虽然才刚刚术后苏醒,但一见何鹰,萎靡的精神便立即强打,连身上火烧过来的尖锐疼痛都暂时忽略了。
“陈淼水是吧。”何鹰娴熟的把玩指尖的火苗,眯眼道,“别等我问,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
“我……我说!”陈淼水恐惧的看着上下翻飞的火苗,忍了忍,终于还是豁出去道,“但我希望以后能跟在何少身边!”
“呵。”何鹰斜睨了他一眼,哼道,“你认为你有资格提要求?”
陈淼水顿时连呼吸都僵住,被烧光了睫毛的眼皮不住紧张眨动,瞳孔已经有些灰白。
何鹰又道,“不过看在你被我误烧的份上,我答应。”
陈淼水立即大口喘气,身上疼得厉害,嘴里却因绝处逢生而呜咽出声。但看到何鹰不耐烦的脸,立即忍住,将昨天在离城门不远的街道上看到唐游的事说出来。
说来也是他运气不好,好不容易在丧尸堆里活下来了,却在城门前被一伙打架的人牵连,左腿大腿直接被削下大块肉来,也幸好是在城门口被伤,不然,他这种伤口,哪怕没查出感染丧尸病毒,也会被基地拒绝收纳。
只是进了城也不代表好,一起到基地的几个同伴看他受伤,不仅无法找粮食,反而还要人伺候,忍了几天,见他伤口不仅不见好转,反而因缺乏药物而严重后,就将他赶了出来……伤口感染引起发烧,再加上没有吃食,本来以为自己离死不远了,却突然发现面色红润一看就过得极好的唐游。
那一瞬他立即就想到如今已经是异能者,经常出入城门被角落里的他仰望羡慕的何鹰,他知道何鹰在找杨路,那一瞬间,他激动得无法自己。
绝处逢生!
可何鹰却住在高级区内,那时他正在发烧,知道自己没时间等待,千方百计从下水道爬进去,好不容易找到何鹰,却一个照面就被他烧了个半死。
再次看向何鹰指尖跳跃的火苗,陈淼水使劲吞了吞口水,带得被烧烂的脸也一阵刺疼却不敢表现出来,就怕何鹰不满意他只是在半路看到杨路,并不知道他的确切地址,绞尽脑汁将唐游的神情,衣服,甚至脸色都仔细描述了一番。
原来,他竟一直在基地么。
听到陈淼水说唐游神情极为舒缓,压根不像受过困苦的模样时,何鹰指尖的火苗猛地往上一蹿,吓得陈淼水立即住口,缩在床上瑟瑟发抖。
将一直在指尖跳跃的火苗收起来,何鹰嘴角缓缓扯出一个笑来,他的五官俊帅,可这笑却显得极为阴森,再次示意陈淼水说下去,直到陈淼水再无其他可说时,才转身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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