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神游的阿笙听到这话,突然扭头看过来,带着些许狐疑的望着父子两人,总觉得这样的对话有些不利于一个单亲家庭小孩的成长,孩子都是脆弱而敏感的,万一梓遥将这话当真,幼小的心灵一定会受到重创。
然而事实上,她低估了这个被乔谨则这种另类男人一手拉扯大的小孩,乔梓遥立马把脸一扭,“你才是我捡来的,除了长得好看,哪里跟我都不像。”
“这是我的台词。”乔谨则立即争取。
乔梓遥抱着变形金刚跑进书房,嘭的一声摔上门,在里面反锁,对着门外大喊,“记得我要吃牛排!我最爱你了亲爱的爸爸!”
小孩子一离开,明亮宽敞的空间又沉静下来,他坐在阿笙对面的沙发里,身形修长慵懒,纯白的睡眠t恤松松的挂在锁骨上,正午的阳光很足,柜式空调就立在窗边,面向客厅输送着源源不断的无色冷气。
两个人隔着茶几对视了一小会,乔谨则便起身坐到阿笙的身边,把她半抱起来,让她倚在自己身上,“别告诉我你在想聂京远,想得这么入迷,连觉都不舍得睡了。”
“你在吃醋吗?”她抽出夹在两人之间的长发散在胸前,懒洋洋的问道。
“不然呢?”乔谨则吻了吻她的头顶,“你住在我的房子里,穿着我的睡衣,躺在我的怀里,却想着别的男人,这像话吗?”
阿笙笑了两声,从他怀里挣脱开坐直,偏着脑袋,脸上挂着若即若离的浅笑,问,“要是聂京远真的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乔谨则眯起眼睛认真的思考起来,无果,把话题扔回给她,“你也抢了我的台词,这应该是我来问你才对。”
“可我现在偏偏要问你呢?我偏偏就抢了你的台词,我偏偏就要知道,你打算怎么办?”
她执拗起来,格外像小孩子,乔谨则也真是把她当小孩子*着,不过有些时候,小孩子调皮,是要修理的。
他说,“根本不会有那种可能,我也不会做任何打算,我不想为了一个假设的问题和你争辩,很幼稚。”
“那你想没想过我会怎么办?”阿笙继续问。
乔谨则突然怔住了,直直的盯着她看,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说了,根本不会有……”
“你不怕我离开你吗?”
“你要离开我吗?”
“如果京远回来的话。”阿笙抿了抿唇,很直接的说出来,“我会离开。”
一直以来,乔谨则以为自己养得是一条受过伤的小狗,时日久了,只会让小家伙越来越依赖自己,如今看来,自己是错把小狼崽当成了小狗崽,她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说出离开的话,他们是朝暮相处的两个人,并肩作战的两个人,夜夜笙歌的两个人啊。
“那你现在就给我走。”他有些赌气道。
阿笙也意外的怔了怔,立马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去卧室换衣服,“好,我现在就走。”
说好不为假设的问题吵架,还是吵了起来,乔谨则懊恼的起身跟她进了房间,在衣柜旁边拉住阿笙的手臂,“明知道我在说气话你还当真,别闹了。”
“我很认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很认真。”她稀里哗啦的从衣架上往下摘衣服,随手抓起一个行李袋就开始往里塞,“我绝对不会看错人,聂京远一定活着,而且就在这个城市里,我要找到他,我离开不是早晚的吗?所以现在还是以后没有区别。”
“要是你的判断是错的,你打算怎么回来我这里?你当我是什么?你的备胎吗?你想*就*,想抛弃就抛弃?你倒是很洒脱很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拿得起放得下!”他捏着阿笙下巴一把将她的脸扭过来面对自己,“嗯?”
阿笙拍掉他的手掌,扭头继续塞衣服,“做人不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吗?这有什么不对,干干脆脆对谁都好,长痛不如短痛,这个道理我们也都明白,不过是执行的时候需要狠下心,出生入死我都可以,下决心有什么难的?”
“是只对我拿得起放的下吗?对死去的那个人,你做到拿得起放得下了吗?”阿笙的话好像一股大风,将他心底渐起的火苗撩拨起来,“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年笙歌。”
阿笙暗自咬了下牙,抓起塞个半满的行李包转身就要走,乔谨则飞快的拉住她的手臂,用力的将她摔向大*之上,“我允许你走了吗?”
乔谨则是头懒狮子,平日里没有多大脾气,可不代表是真的没有脾气,发起火来还是有些吓人,阿笙被他摔疼了,借着惯性在*上打了一个滚,接着腾空而起一步跃下*,“要打架是吗?你打得过我吗?”
“先是为了前任跟我吵架,现在又为了前任跟我动手,你对前任这么忠心耿耿,来招惹我干什么?”
“我觉得你英俊迷人,觉得你沉稳睿智,我觉得你很完美。”阿笙说,“我以为这样完美的男人跟我在一起,我一定就可以爱上也可以忘了阿远,可事实上我并没有。”
“并没有哪一样?并没有忘记你的阿远,还是并没有爱上?”
阿笙不说话,只给他一个“你在明知故问”的眼神,她刚要弯腰捡起行李袋,乔谨则便再次拉住她的手臂,推着她往后退,“行了,我好困,今天到此为止,等我休息够了再跟你算账。”
“你以为我在耍脾气吗!”
“不然呢!”他一再压抑的怒火终究爆发出来,手掌像钳子似的夹在她的肩膀上,“跟一个死人抢女人也就算了,难道还让我输给一个死人?”
他一口一个死人,把阿笙也惹毛了,他发火尚且还能讲道理,至多是音量高一些,阿笙火起来,说不过就会直接上手,她上前一步扛起乔谨则就往地上摔,而跟她摸爬滚打大半年的乔谨则,对这个一发飙就摔人的套路也十分了解,两个长腿长手的人就这样在原地周旋起来。
几分钟过去,两个人都累得直喘粗气,乔谨则的腰部隐隐作痛,阿笙的手肘撞在了矮柜上受了点擦伤,他试图谦让妥协,可这小女人就跟磕了药似的小野兽,他每一次退让,都会换来她更疯狂的进攻。
“你让不让我走!”她骑在乔谨则的身上歇斯底里的大吼着,指甲都快掐进他的皮肤里。
乔谨则猛一翻身,将她掀翻在地,“让你像傻逼一样满大街去寻找一个死人吗!让所有人都去看你的笑话吗!”
两人再次旋风般的开战,他冲上来要扑倒阿笙,她却一个转身躲避后再加一记回旋踢,没有踢到乔谨则,可谁也没想到,乔梓遥的声音会在这个时候,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响起,然而当他们想立即停手时,已然晚了一步。
阿笙那一记迅猛的踢腿在落地时,将小小的梓遥横着扫倒,小家伙直接蒙掉了,捂着嘴巴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人,松开捂着嘴巴的手,一低头,一个小牙掉在掌心,鲜血混着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
乔谨则再也顾不上阿笙,飞快的抱起梓遥掀开他的嘴唇查看伤势,牙齿掉了一颗,还有一个眼看着也要掉,嘴角咧开,他顾不上自己衣着不整,抓起车钥匙抱着孩子冲出门。
这是阿笙与他相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怨恨”二字,以前无论他们打得多凶,自己怎么欺负他,乔谨则都不会用那种眼神看待她。
阿笙回过神来也匆忙的追了出去,小区里已经找不到乔谨则的车影,她知道这附近就有一家三甲医院,开车的话五分钟都用不上,不过是一个转角的距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装扮,一件松垮垮的体恤,一双水蓝色的拖鞋,没有心思回家去换,就这样直接走出小区,朝着医院的方向大步走去。
医院的急诊室里,医生在给小梓遥处理伤口,他并不觉得多疼,只是有些害怕,紧紧握着爸爸的手,眼睛瞪得很圆很大,乔谨则虽然心疼,又担心自己太娇气他反而会让他变得很懦弱,只好板着脸坐在一旁,“看我干什么,谁让你看见事端还不长脑子的往上冲。”
梓遥要咧嘴,他便立即严肃起来,“行了你,男子汉大丈夫又不是断手断脚,哭鼻子很丢人。”
乔梓遥硬生生把委屈的眼泪咽了回去。
阿笙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赶来,焦急的奔向梓遥,想要看看他的嘴巴牙齿怎么样了,不等靠近,便被乔谨则给拦住,“不需要你的安慰。”
阿笙深吸口气,调匀呼吸,“什么意思?”
“道歉就可以。”
他是亲爸,她是后妈,她只能照做,绕过乔谨则蹲在乔梓遥的面前,捏了捏他的小手,“对不起啊宝贝,我不是故意的。”
乔梓遥抬头看看爸爸,又看看阿笙,小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没关系的妈妈,一点也不疼,别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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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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