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开始许洁落下个失眠的毛病,不再像以前沾枕就睡。她一时兴起,披上棉衣来到夜亭湖。湖水已结薄冰,在宫灯的映照下烁烁闪光,如繁星散落湖面。远处的筵席还未散去,依稀传来宫廷乐曲。
身后的林子里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许洁心想,除了他还能有谁?!
待脚步声靠近时,许洁迎上前,期盼的目光刚露笑意就僵在那里——来者不是梵黎夕!瘦高的身子,清亮的嗓音:“怎么这副表情?”
“楚,楚亲王?!”许洁的声音有些疑惑。
“不是他,让你失望了?!”楚承戏虐道。这种人最讨厌,看透别人的尴尬还故意讲出来。许洁不答话,下意识的往旁边挪动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你穿得如此单薄,小心生病啊!”看似关心他人的话语从楚承嘴里说出,透着些凉薄寡淡。许洁随口应着:“我住的离这里不远,一会就回去了。”
“不远?哪个宫殿啊?”
“隐华殿。” 隐华殿仨字像雷电般击中楚亲王,他猛地侧头仔细端详许洁。
许洁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你,没事吧?”
“看来,皇兄对你真是不同于他人啊!” 许洁讨厌这些不咸不淡的话,嘟着嘴转身离开。
“你想听听我的事吗?” 这句话勾起许洁的八卦心,想着大殿上众人对这个亲王的反应。许洁停住脚步,学着他的腔调:“你如果想说,我也不拦着!”
楚承看向湖面的眼睛没有焦点的放空,感觉他进入到另一个世界。
“我杀兄夺位,引诱皇妃。嗯……受财枉法,偶尔也受色。从十六岁下狱至今,期间断断续续过了近五年的囚禁日子。” 楚承慢慢说着,好像在说别人家的事儿,淡定的甚至有些玩味其中。
五年的牢狱生活,难怪他沧桑的气质丝毫没有朝气。“额,厉害!”许洁用力的点头,内心没有丝毫的同情,开起玩笑来,“唉!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惊人之举。那梵黎夕脑子坏掉了?竟然放虎归山。”
“他脑子比谁都精明……”楚承还想说些什么,身后过来两名侍卫。“楚亲王,皇上请您回盏欢殿。”
“你看”,楚承向许洁眨下眼睛,“就算出了西郊场的牢狱,也躲不掉被监控的命运。” 楚亲王扬起衣袖负手而去。 “快些回去吧!今夜他不会来的!”清亮的声音划破寒夜。
次日,许洁问起碧儿有关楚亲王的事情。碧儿茫然的摇摇头:“主子,你若不问起楚亲王,我还不知道圣上还有兄弟在世呢!”碧儿说完就后悔了,自觉逾越礼制,马上捂住嘴巴。
还有兄弟在世?许洁拉着碧儿小声说道:“你的意思是梵黎夕在登基的时候,其余的皇子都死了?一共多少皇子啊?”
碧儿缩缩脖子:“主子,我做奴婢的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啊!只是听说先皇有四子一女,不过自打我进宫以来,除了欧将军进出后宫,不见其他皇亲国戚。”
对了,问欧禄山,他与梵黎夕那么熟,一定知道些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八卦一下吧!许洁想着,开始计划与禄山不期而遇。自从上次醉酒事件后,欧禄山甚少在后宫走动,偶尔会探望思安公主。看来只能在延息殿的路上逮他了。
“咳咳——” 禄山正在石桥上走着,听到身后有人咳嗽,回头四目相对一时语塞。
“欧将军,日理万机。今儿有空来看思安啊?”许洁慢慢登上石桥,笑的那么纯天然无公害。
“额,许姑娘也在。”禄山胡乱敷衍一下,想抽身离开。许洁见状轻叹一声。“真好笑!” 禄山僵硬的站着,想走又想听听她所谓好笑的说辞。
许洁走到禄山面前,清澈的眼睛略带失意:“我要是没记错,几个月前某人就是站在我刚才的位置,想与我搭话,我却逃似的跑掉了。如今是什么想让你逃呢?是我吗?”一席话堵得禄山不知所措,有些结巴:“许,许姑娘,多,多虑了。我哪里要逃啊?!呵呵……”
“那就好!”许洁眯起眼睛,略有感伤,“一起喝过酒的人很多,但是能醉到一起的很少。我可是把你当成好哥们看待,你莫要躲我才是啊!”
听她这么一说,禄山更觉自己方才唯唯诺诺的言行可耻。心想,我与许洁只是谈得来的朋友而已,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被迂腐礼节束缚。禄山绰号“千杯不倒”,但那晚他却醉得一塌糊度,醉得很安心。他索性大笑起来:“哈哈!此话有理。”二人说说笑笑去看望思安,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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