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狼孩——陷阱
县城里的一个内线送来了一份情报,日军倾巢出动,到根据地扫荡去了,崖里军火库只有一支伪军守护。我和蔡秀梅一合计,夺取敌人的军火,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打这个军火库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
“走,连夜出发!”说干就干,我们组织了一个排的精干力量,急忙赶赴县城。
一路急行军,晚上十点多钟,我们就顺利到达了目的地。过关卡,翻越封锁沟,都没费多大的劲,顺得出奇。月亮时阴时暗,恰巧在需要隐身的时候,月儿就乖乖地钻进了云层里;需要照亮路径时,又明晃晃地挂在头空。
线人姓秦,名得来,是个精精神神的人,四十岁没出头,沉稳又精明,以杂货铺掌柜的为掩护。在军火库墙外接头后,他向我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地形、守备和岗哨情况,强调说:
“过了下半夜,里面戒备松弛,只留下少数固定和流动岗哨,很轻易得手。”
“行,先在库外猫起来,凌晨一点行动!”我带着队员们疏散开来,找合适的地角埋伏在军火库大门外四周。
“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头。”蔡秀梅趴在我身旁,盯着门岗看,小声说。
“有()啥不对?”我问。
她分析道:“这个崖里军火库,可以说是驻守县城日军最为要害的军事重地,往日戒备森严,里三层外三层的。连个鸟也休想飞进去。如今,守卫只有一个小队的兵力。而且仅有三四个鬼子,其余的全是伪军。还漫不经心的。是太麻痹了,还是另有蹊跷?”
“好解释吗,都抽调扫荡去了,兵力不足,打不过点子来呀。”我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对对对!”秦得来随声附和。
蔡秀梅反问:“当真如此简单?难道小鬼子都是些顾头不顾腚的傻蛋,只想着扫荡,不怕后院起火,军火库被人趁虚一锅端?没了后续军火保障,靠什么补充武器弹药?”
一连三问。我细细一想,答案都很明显。事情并非前面想得那么简单,小鬼子一个个都精得像老狐狸似的,个头不高,却是一身鬼点子,怎么会连这点军事常识都考虑不到呢?扫荡的兵员不足,是事实,但不至于不计后果地抽调走军火库的守卫。我这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是挺蹊跷的。难道是小鬼子故意设的圈套。引诱我们来钻,还是藏有另外猫腻?”
秦得来连忙说:“我看,二位是想多了。前天下午,我亲眼看到日伪军浩浩荡荡地出了西城门。再没回来。这个仓库里的情况,我和两个交通员一起,前前后后侦察过多次。守卫情况属实。再说,守库的伪军里。有个叫王占彪的班长,是我争取过来的线人。所透露的情况还会有假?别再犹豫了,这么好的机会,犹豫不决地错过去,未免太可惜了吧。反正人都从大老远地赶了过来,手到擒来的武器弹药,不要白不要。错失良机,以后再找就难上加难了。”
“你说得在理,机会的确很难得。”我一时想不出鬼子有何幺蛾子,也没发现其中有什么破绽,对秦得来提供的情报更没产生丝毫的怀疑。
蔡秀梅的疑心不解,“眼下的情况就这样了,是不是有陷阱,鬼子故意设下圈套,究竟安得是何居心,我们一无所知,知己不知彼,贸然攻打,后果难以预料。是,好机会,应该打!但问题是该怎么打,应不应该有所防范,起码留个后手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防范应该,留后手没这个必要。”大胜仗打得,我滋长了轻敌和骄傲情绪,虽然我自己当时认识不到这一点。我想得很简单,怀疑归怀疑,提防着也很有必要,但既然要打,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哪怕里面当真是个陷阱,又怎样?大不了来个孙猴子钻进牛魔王的肚子里,搅痛五脏六腑,一举解决掉伪军和鬼子,军火能拿多少拿多少,而后炸掉狗日的了事。因此,我把手一劈,武断地说:“兵贵神速,全员闪电般地摸进去,端了鸟窝,来个速战速决,然后拔脚撤离,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蔡秀梅较起真来,对我的速决战法,提出了异议,“日军倾巢出动,大张旗鼓地出城,就令人费解。再者,兵力再吃紧,抽出一个中队至少一个小队鬼子来守卫军火库,是不难的,却没有抽。这其中只能说明两个可能,一是仓库里的军火已被转移出去;二就是有意设的陷阱,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前者无所谓,后者不得不防。所以,我认为,在没有弄清虚实的情况下,我们务必有两手准备。其一,打进去后,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如何安全地撤出来,避免全军覆灭。其二,留下一部分人作策应掩护,做到进可攻,退可守,攻守兼备,立于不败之地。”
我加以反驳,“攻守兼备好是好,却削减进攻兵力,可能误战机。正如经常说的,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事别争了,听我的。到时候,除留几个战士守卫大门外,其余的一律摸进去。杀敌夺军火,人少了不行!”
蔡秀梅一听,我摆出了最高军事主官的架势,没了辙,不再与我理论,而是明着服从命令,却变相地打折扣,留有回旋的余地,“当然,八路军战士们,你是排长,一切行动听你的指挥。区小队属于配合作战,我是队长,懂得该如何组织领导。”
月色下,蔡秀梅眼神里有些无奈,脸色越发白皙。我知道是自己说话强硬,惹她生气了,马上换了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姐。别生气。我明白你的一番好心。我也是被逼上上梁山,容不得再考虑什么退路。再说了。我仔细查看了前内外的地形,有利于速战速决。用你习惯用的军事俗语说。是什么来?哦,对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破釜沉舟吗。”
“少贫!”蔡秀梅向我身边凑了凑,语气温柔地悄声说:“强子,我一来到这里,感觉怪怪的,心无缘无故地噗噗跳个不停。像会发生啥事似的。等会打起来,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千万留点心,别像以往那样不惜命地冲冲冲。”
“姐,战前心里慌乱很正常。放宽心,你是知道的,我有九条命呢,不会轻易壮烈的。”
大战的缝隙,有个志同道合的红颜知己在身边。心里暖融融的,感觉大不一样。如埋伏着战士离得稍远点,我一定会把蔡秀梅揽入怀里,忘情地亲亲她。以慰藉她惶惶不安的心情。至于,她说战斗打响后会不在我身边,我知道她是念念不忘攻守兼备。准备率领区小队做掩护接应,以防不测。我默认了。没有问她为什么。
一到子夜,秦得来说是该与内应王占彪街头了。带着他的两个身兼地下交通员的店铺伙计先行潜向仓库墙根,直到进攻时,就没再见到他们的身影。
“一去不回,该不会出来啥意外吧,为什么也不回来说一声?”差十几分钟,就到下一点了,蔡秀梅心神不宁地问。
我不以为然地说:“不会!不是提前说好了吗,他们在院子做内应,让我们不必等他们回来。”
蔡秀梅仍旧心事重重,自言自语:“不对!我总感到心里点不踏实,但又找不出是啥原因,说不好。要我看,咱还是撤吧,等把情况再更细致地弄清了,再打也不迟。”
我很是惊讶地说:“你今天是咋了,仪态反常,完全变了一个人,疑神疑鬼的。到嘴边的肥肉,说扔就扔,不符合你以往雷厉风行、天不怕地不怕的作战风格。”
蔡秀梅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唉,或许是吧?但愿如此!”
事已至此。我一方面出于保护蔡秀梅的人身安全考虑,一方面为了应付万一,给她了一个顺水推舟的人情,“你这种状态,马上就是枪林弹雨的,让我怎会放心得下?这样,我命令你带着区小队,在仓库外负责接应,严密防范意外的敌情发生,见机行事。”
“行!不过,你得答应我,谨慎,谨慎,再谨慎!”
“谨遵姐的教诲!”说着,一看表,进攻时间已到,我把手一挥,立即下达了命令:
“各班按事先的预定方案,行动!”
月夜静悄悄,打着瞌睡的门卫,个个无精打采。手持匕首的四五个战士,一人盯紧一个目标,神出鬼没地蹭地闪身出现在敌人背后,一览脖子,犀利的刀刃割断了其喉咙,不接语地瘫倒毙了命。顷刻间,三个固定岗哨,五个流动岗哨,成了刀下鬼。我一看第一个回合,神勇的战士们轻松得手,扫清了大门外的障碍。我挥动手枪,“上!”声喊着,带领全排战士摸进了院内。
“快,跟我来!”蔡秀梅率领区小队员随后跟进,来到大门旁,迅速脱下日伪军的服装,换在各自身上,堂而皇之地守候在门口两侧,严阵以待,有的俯身于沙袋构筑的掩体上,手指扣着架起来的机关枪扳机。
攻坚战,简直是顺得不能再顺了,摸岗哨,刀刃敌寇,飞镖刺死高设的探照灯岗楼中的鬼子,闷打夜宿营房里的梦中守敌,不费一枪一弹,轻轻松松地控制了整个军火库。我们相继打开一处处库门一看,武器弹药、罐头、服装和被褥等,应有尽有,整齐划一地摆设一新。
“嗬!这么多好东西!”大家挥舞着拳头,枪刀,乐开了怀。
“嗡,嗡嗡,嗡…”赶巧了,仓库外的院子里,停放着两辆卡车,大曹和小孟拿出摇把子一发动,机器马达轰鸣了起来。战士个个喜笑颜开,欲转身到库房里去搬运武器装备。
“哒哒哒,哒哒哒…”架在房顶上一挺挺机枪火舌齐喷发,黑压压的伏敌枪声大作,暴风疾雨般的枪弹压了下来。猝不及防,眼睁睁地瞅着七八个战士中弹,倒在地上……
我一边举枪还击,一边大声喊话,指挥大家迅速隐身撤离。
“不好!敌人有埋伏,快隐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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