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之中的记忆粒子记录着从前的漫长岁月。
穿着白色衣服的女祭司因此知道天坑之中更加久远的历史,这是她们沉默寡言的原因之一,懂得更多,担忧得更多,眼前关心的事情就越少。
雪花之中,天坑内空气密度接近液体,丧尸因此可以汹涌进来。
雪灾是天坑内的噩梦。
大部分雪灾都是致命的,天坑内部的人类以平均两年一代的速度不停更新,维持着某种平衡。
女祭司说过去二十次雪灾,天坑成功抵挡住丧尸侵略的记录只有三次。
这时候十座城堡周围已经聚集了数十万头丧尸,他们将城堡团团围住,十个城堡分割成为十个孤立无缘的阵地。
弹尽粮绝以后,丧尸攻城,最后互相厮杀,最终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万人。
由此可见这个战场的残酷之处。
其实知道真相的祭司一直都想要离开美丽的天坑,无奈他们元灵在一级之下,就算离开天坑后,也只能在黑森林里呆着。
死亡仍旧是他们的宿命,也是他们缩恐惧的东西。
女祭司提着蜡烛,照亮了文文苍白的小脸。
她低声在我耳边说:“如果你解救了所有人,就有机会带着她离开这里。”
我问:“为什么?”
女祭司说:“光之神会奖赏救世主,赐给救世主一个升入上界的机会。”
上界不是黑森林。
黑森林他们也可以骑马进去。
在黑森林他们还可以依靠自身的敏捷躲过大量丧尸的追杀。
可是在天坑内部,丧尸们由组织的蜂拥过来,天坑里的人,只能做困兽之斗。
我看了一眼周围,黑乎乎的,不过就在我们不远处,还是站岗的人。
大家都很困。
在一波攻击之后,城堡的人暂停了向丧尸扫射,这导致,城堡周围密密麻麻都是丧尸。
不过那些丧尸还没有找到攻入城堡的方法。
这样的情况持续不了多久,在黑森林我研究过丧尸的身体结构、攻击方式以及他们的思维模式。
丧尸没有元灵,但是脑部储存了简单的机械思维,他们是着固定程序的生物机器人。
再这样僵持二十个小时候,他们应该能找到堡垒的入口,并对入口发动猛烈攻击,然后他们会通过踩在同伴身体上的方式爬上堡垒,从机枪口里爬进来。
到了某个临界点,堡垒内部弹尽粮绝,丧尸又刚好找到入侵方式。
天坑就会彻底沦陷,成为丧尸世界。
我预测到未来四十个小时内会发生的事情,扶着额头,心焦。
“你会找到好办法吧?”高雅神秘的女祭司,此刻却慢慢脱下神圣光环,变得有些气急。
或者这才是真实的她。
文文也紧张地看着我,衣袖里面,我们两个的手紧紧牵着。
然而危机并不是我们可以正大光明的理由。
她的老公仍旧是另外一个男人。
我们这样仍旧是不道德的。
可那又怎么样?我们都没有放开的意思。
女祭司视而不见。
我感受到了尊重。
我不再是这里最底层的人。
我抚摸着冰冷的凹凸不平的砖墙。
这栋建筑不知道是何时建造,但我倒是有闲心去想,天坑是如何存在的。
我的拳头不安分地敲打着墙体,脑子也在想办法。
过了会儿,我跟女祭司说,我们到最顶上去聊吧。
堡垒有将近一百米高。
我想要取最顶上,认真看看天坑里的世界。
虽然堡垒是大家最后的阵地,可是计算结果显示这个堡垒是个坟墓,进入堡垒以后,八成得全部跪在这里面。
女祭司显然也更喜欢高的地方,她提着蜡烛走在我们前面,贵族裙摆在干净的阶梯上滑过。
清澈干净是天坑的属性,即便是在这个阴暗封闭恐怖的空间,墙体古老,刻痕显现出历史。
可是仍旧一尘不染。
即便数十万肮脏的丧尸涌入这个空间。
土地仍旧以它强悍的净化能力将那些丧尸身上的污秽的泥土吸收干净。
血腥、尘土、腐肉在空气中转瞬即逝。
无论战争多么残酷,这个世界仍旧以他有条不紊的方式运转下去。
如同天上缓缓移动的星辰,遵循着万有引力、开普勒三大定律。
我们缓慢走到了堡垒的顶部,文文依赖在我们身边,对于我们而言这是极其美丽的一段时光。
她在我身边小声给我加油:“你一定可以吧,我有那种感觉。”
文文也希望我成为救世主。
最高的地方,只有我们三个人,推开天窗,俯瞰下面昏黑的世界。
黑漆漆的一片,十分恐怖撩人。
女祭司将蜡烛放在烛台上。
她优雅地坐在石凳子旁边,手撑着额头,烛光将她诱人的身体曲线勾勒出来,饱满的胸部、纤细的腰、挺翘的臀,修长的美腿,穿着精致的皮靴。
丧尸不可能有这么完美的身体。
某一个丧尸吸走了他的元灵,元灵被丧尸身体吸收之后,慢慢地衍生出这样一个完美的女性身体。
祭司的元灵被人动过手脚。
和黑衣胖子的元灵一样。
我猜测是萧院长提到过我的,政府机构的人,人工合成了这些元灵。
使得他们和别人不一样。
他们拥有更深沉的思维,但行为动作却更加僵硬。
除了再某些特别的时候展现出一丝和平常不一样的行为。
例如保安队长的反叛。
例如女祭司对我的信任。
“你的想法是什么?”她撑着下巴,回头妖媚地看着我。
我抱着文文靠在床边,以为有寒冷的感觉,我用毯子将我们两个裹了起来。一面对女祭司说:“现在还不是混乱的开始。十二个小时候,光芒重新照耀着我们,丧尸群会对最底层的几个窗口和门发动猛烈攻击。十四个小时后,没有得到祭品的光之神,会暗淡下去,所有人都开始昏昏欲睡,丧尸们却仍旧能全力进攻。也大概是那个时间点,堡垒内部会有丧尸突破进来。混乱开始。他们抓住弱者的元灵,吸食,半个小时后,丧尸取代原先的主人,不过他们要面对的是后面的冲进来的丧尸。每个元灵平均会经历五个左右的主人,留下最后的强者。”
我表情丰富地说出自己推算出来的未来,像是一个神棍。
文文和女祭司神情专注地听着我说。
他们是聪明的那一部分人。
尽管如此,他们对于我话里的某些含义还是不理解,因为他们不知道元灵是什么,也不知道元灵的运转机制。
他们需要消化我说的事情。
我亲了文文一口,然后问祭司,“你脑海中有这样的画面吗?”
我并不需要她们理解我说的话,只是需要祭司确认我说得没错。
女祭司慢慢才明白我需要的是什么,她的眼神发出奇异的光彩,吃惊地望着我。
“没错,的确是这样对画面。”
上一个祭司经历过这样残酷的战争。
女祭司犹豫了一下,随后坐直身体。她张开手,“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说:“说明我的猜测没错。”
“然后呢。”女祭司侧着头,她对我越来越有信心了。
我说:“然后,就可以按照计划行事了。”
“什么计划?”
我抱着文文挤到女祭司身边,为了保密,我身体几乎完全贴在女祭司的身体上。
女祭司没有反抗我,我小声在她耳边说:“我们剩下的弹药还能对付多杀丧尸?”
“四分之一左右。”
我压低声音说:“弹尽粮绝的时候就是我们的死期。所以得想办法尽可能多地保存弹药。”
“你更喜欢你自己说办法的样子。”
女祭司已经放弃优雅,喜欢简单粗暴,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了。
黑暗中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
这真是一件好玩的是事情。
“办法就是人造弹药。我们必须放弃堡垒的第一层,并且将四分之一的人留给丧尸当食物。瞬间得到大量食物的情况下,他们会因为争夺食物,自相残杀。”
“可是没有人愿意当那四分之一。”女祭司一下子就说出了问题的关键,即便是大家都会死的情况下,大部分人仍旧希望能拖到最后一刻才去死。
或者大家情愿选择同归于尽。
我说:“将最弱的那一部分元灵踢出去,收缴他们手上的枪支。”
“这很不公平。”女祭司紧张得嘴唇发抖,作为祭司的另外一个职责,是维护天坑内的道德体系。
经过厮杀存活下来的丧尸们,却保留了一套基本的价值观。
一夫一妻的思想也不知道是谁种在他们身上的的。
我咬着女祭司的耳朵说:“想要公平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所有人一起死,不过我除外,因为我的元灵虽然大打折扣,但我仍旧是七级元灵的恐怖存在,那些丧尸没办法消化我,他们不会来攻击我,可是你们全得死。”
静默
窗外,雪越来越大。还有丧尸在不停涌入。
女祭司身体慢慢发起抖来,她是这座堡垒里最高级别的长官,是大家的父母,所有人都是他的子民,现在,她需要亲手杀死一些子民。
这不符合她的价值观和世界观。
可是为了生存,什么观点都是浮云。
推了我一把,女祭司颤抖着问:“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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