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风宴算不上不欢而散,但结束时的气氛确实不怎么好,还有几分怪异。
孟韬在冯石匠几人的护卫下快速离开,没有在意多吉为难的神色,也没有和木征多做攀谈。
陇右南缘如今成了香饽饽,自然也就成了是非之地。既然一脚踏进来,想要立即脱身离去就没那么容易,如今能做的只有尽量避开些许是非。
虽说其中蕴含着无数的机会,但同样也有不少麻烦,所以孟韬不想轻易搅合进去,还是先做个看客比较好。
毕竟自己的身份是商人,是商人就该好好做生意。
至于吐蕃人和羌人的明争暗斗,让他们闹去吧,有空看看好戏就是了,有大宋这个庞然大物为后盾,没有人敢轻易为难自己。
今晚绝对有人睡不着,但是绝非自己。
……
一夜安眠,孟韬早早便醒来过来,晨光熹微之时,跑步锻炼乃是每日的必修课。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在这个年代尤为重要。
住处门外便是白龙江,此刻雾气笼罩在江面之上,对岸的石门坪山若隐若现,仿佛在仙境之中。
眼前的景色与汉江畔颇为相似,只是缺少了绽放的芸苔,和四溢的花香,不过江边晨雾之中却多了一个美人儿。
阿黎站在白龙江畔,比自己来的更早,一个人站在江畔呆呆地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黎!”
“孟公子!”
“不要这么客气,反倒生分了,直接叫我孟韬吧!”
“那怎么能行?”
“要么喊我的孟郎君吧!”孟韬心中暗想,哪一日让她省去了“郎”字,直接称呼“孟郎”,那才最好不过。
“嗯!”阿黎淡淡应了一声,仿佛并未察觉孟韬占便宜的心思。
“一大早到江边来,可是有心事?”自打踏上陇南之地,孟韬便发觉阿黎心事重重,莫名让人担忧。
“也没什么。”阿黎仓皇道:“听泽让说,扎戎大哥是掉下白龙江去世的,所以来此处凭吊。”
“哦,原来如此!”孟韬没有什么不高兴,祭奠亡夫,此乃人之常情。尤其他注意到,阿黎不知何时改变了对扎戎的称呼,从“郎君”变成了“大哥”。
字眼的变化,是否也意味着心境和态度上的微妙变化呢?也许是过于自恋,孟韬心中不禁多了一丝窃喜。
孟韬真的希望如此,所以他饶有兴趣地小声问道:“方便给我讲讲扎戎寨主的故事吗?”
“他……我还真不知从何说起。”阿黎的表情略微迟疑,仿佛并不想探讨这个话题,抑或毫无头绪。
孟韬有些“恬不知耻”道:“可以从你们之间说起啊!”
“我们之间……”阿黎沉吟片刻,轻轻摇摇头,沉默片刻后告辞离去。
孟韬看着阿黎的背影,心中浮起了好多问号,恩爱夫妻之间不是该有很多美好回忆的吗?他们之间是没有?还是她不愿意说呢?
还有,阿黎清晨站在江边发呆,当真只是怀念扎戎寨主?孟韬有种感觉,阿黎心中还藏着另外的秘密……
……
晨雾散去,白龙江渡口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两河口的集市也鸣锣开张,孟家商队首日的商贸交易在此展开。
砖茶、酒水和些许用品是主打商品,孟家特意安排几个羌寨兄弟现场熬制奶茶和酥油茶,采取先品尝,后购买的方式,酒水亦是如此。
宋人商队本就有莫大的吸引力,试吃品尝更是引来大批人围观。很多人都抱着,买不起但能尝尝也是一种幸福的心态,围拢过来,让孟家省去了费力宣传的麻烦。
其实有昨晚那些羌蕃豪强的反应,孟韬丝毫不担心口碑问题,货真价实的东西摆在这,绝对不会有错?
果然,闹过入口狂喷,喉管辣辣的笑话之后,醇香的烈酒迅速受到羌人汉子的肯定和赞赏。用砖茶烹煮的酥油茶,明显也滋味更胜一筹。
当然不断有人开始叫好之后,孟家商队的品牌和口碑算是打出去了。但是牧人们畏首畏尾,并未立即前来购买。
在他们的固有观念里,这样的好东西,价格绝对不低。那些围观的宋地走私贩同样如此认为,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特意忽悠和误导羌人,声称孟家商队必然昂贵。
很多羌人都面露忧色,东西虽然好,但如果价格太贵,还是只能望而却步。那酒水虽然醇烈,可若用一头羊换一壶酒,他们肯定不愿意。这样奢侈的行径,会被牧民唾骂,还会被草原之神惩罚。
看到伸长脖子,面带忧色的羌人,孟韬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挥了挥手,自有伙计公布价格。
听到孟家伙计说出的价格时,羌人一个个都惊讶了,竟然这么便宜?那还担心什么呢?立即有一群羌人涌过来,孟家的销售**由此开始。
羌人们满脸笑容,惊喜不已之时,一众走私贩子却叫苦不迭。很多相同的货物,孟家的价格只是他们的三分之一,甚至五分之一。
而且货物明显比他们更优质,丝毫没有以次充好的情况,深受牧民喜欢和赞赏。毫无疑问,面对孟家物美价廉的商品,走私贩没有任何竞争力。
孟家欺人太甚,这明显是不让人活啊!
有人试图想要和孟韬沟通,结果再次被拒绝。至于想要闹事,那得先打过孟家的护卫才行。
顷刻之间,他们在牧民眼中便成了狡诈的奸商,没追究他们过去贱物贵卖的罪责已经算不错了。他们想要闹腾,那些刚刚从孟家得到实惠的牧民大有打人的冲动,所以只能灰溜溜地走开,卷起铺盖回老家。
毫无疑问,陇右南缘,走私的时代将由此过去。
孟韬笑道:“这就对了嘛,货物何必卖那么贵,要不然羌人怎么买得起?又怎么能喜欢购物?”
冯石匠附和道:“是,公子的定价确实很低,正如昨夜所言,平价交易,童叟无欺。”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要觉得牧民淳朴,便轻易欺骗他们,失去牧民的信任,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孟韬道:“只能说他们的目光太短浅,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不这样怎么能打入整个草原,又如何形成垄断呢?”
“老冯明白公子的意思,当草原上尽是我们的商队和货物时,草原便是我们说了算?”
“这么说可能有言过其实,但影响巨大是肯定的,利润肯定也不小,刚开始千万不要着急,薄利多销嘛!”
孟韬道:“你可以去联系一下那些大的走私贩,如果他们归附我孟家,乖乖听话,不介意让他们加入进来,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是!”
冯石匠领命而去,孟韬看着络绎不绝的牧民买家,心情很是轻松得意。这就对了嘛,第一次来陇南,主要是开拓商道和市场,挣钱的事情咱不着急。让孟家商品行销草原,进入所有的毡帐之后,再考虑也不迟,数千数到手软那是迟早的事情!
“那个,泽让啊,快把胭脂水粉和金银首饰拿出去,供羌寨女子挑选。”孟韬笑着呼喊一声,他很期待,羌女和吐蕃女子涂脂抹粉,身着绮罗剪羊毛会是怎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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