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三十六 绝界篇
三 苏醒
“你醒了啊?”就在我静静地看着沉睡中的澜，想要动手将她唤醒的时候，却听见从身后，传出了一个温和的声音。
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之后，我看见有两个男人，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他们大概，都有三十岁左右的年龄，其中的一个，体形匀称，上身只披着一件灰褐色的长袖衬衫，袒露出的胸口和腹部明显地排列着几道长长的黑紫色伤疤，形成一个骷髅的样子，脖子处带着一副吊坠为镰刀形状的的银色项链。他留着一头银灰色的短发，有着一身深黄色的肌肤，面部冷酷而深沉，虽没有太多的表情，却给人一种无言的威慑力和信任感。
另一个男子，身高适中，体形健壮，上身穿着一件印有骷髅图案的灰色长袖内衣，外面披着一件全黑色的丝质披风。他留着一头黑色的头发，脸庞白皙而文雅，长相俊秀却沉静，右手拿着一本翻开着的棕色封面的旧书，虽然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却能够让人真真切切地感受出他的睿智。
“越，看来当初你的决定，是对的。这个孩子，果然不是那么简单，”微微思索了一下后，留着银白色短发的男子用自己沉稳的口音轻轻说了一句道，“现在的他，已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死神。”
被叫做“越”的男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慢翻了一页书之后，才抬起头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语气温和地：“这个孩子他，沉睡了有十六年之久，比我们当初的时间还要长，好好培养的话，凌，他将来的能力，很有可能会超过我们。”
“十，十六年？”听到男子的话，我不禁有些吃惊。但正当我想要向他们询问一些问题的时候，从他们身后，却慢慢走出了一个个头不矮，四肢康健，长相孔武有力，约有十五六岁年龄的男孩子。
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后，男孩子微微皱了皱眉头，又抬起头望向了站在自己旁边的两个男人，用一种难以置信的语气问他们道：“叔叔，他真的是我的父亲吗?怎么感觉，他的年龄好像还没有我大的样子……”
“父，父亲？”听到男孩子的话，我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但头脑已经却越来越迷糊了起来。
“我来解释给你听吧，”见我一脸迷惑的样子，叫做“越”的男子一边小心翼翼地拿着手中的旧书，一边慢慢走到我面前，语气温和地道，“毕竟，你沉睡了这么久，这个世界的现在，以至你自己的以前，我们都有必要，仔细和你说一下。”
我轻轻眨了眨眼睛，没有说一句话。他是对的，这个世界，还有我自己，在我沉睡的这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变化，我都一无所知。我只感觉，自己似乎，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只是在这个若真若假的梦里，我依旧没有能够，守护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在我失去意识的刹那间，它们便已经悄悄从我麻木的双手中滑出，落向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黑暗的世界。我很悲伤，很难过，用寒冷将自己尘封起来，只想要忘记原本痛苦的一切，只想要留在，一个人的身边。
现在，梦醒了，人醒了，悲伤依旧，痛苦依旧，想要守护的人，也依旧地在沉睡，只是缺少了，当初让我感觉温暖的那份安心。
“从当初我们把你带来这里到现在，你已经沉睡了有十六年，”越说着，又轻轻把叫做“遇”的男孩子拉到了我的面前，“这个孩子，是你当初保护下来的那个婴儿，我们从你当初仅剩的意识里知道了他的名字以及和你之间的关系，把他和你们一起，带到了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环顾了一下四周后，轻声疑问了一句。
“‘亡殿’入口，”我的话题刚问完，银白色短发的男子就语气平缓地回答了一句道，“这里，是通往‘死神界’的必经之路。”
“死，死神界？”对方的话，让我越来越迷惑了起来。
“对。”而对于我的反应，叫做“越”的男子给出了很仔细的解释，“本来，你应该是已经死掉的人，不过，由于你先天所拥有的特殊体质，使你的死亡时间得以延迟。我和凌发现你的时候，你的灵和魂都还没有消失，那个时候，我们留住你的最后一丝气息，把你带来了这里。”
“带来这里？是有什么意义吗?”听完越的话，我谨慎地问了一句。
“你很聪明呢。”越轻轻看了我一眼，并轻声称赞了我一句，但脸上却仍旧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这里之所以被称之为‘亡殿入口’，就是因为，这里是生和死的分界点。在它一边的世界，是生，在它另一边的世界，则是死。我们把你这个本该死掉的人带来这里，过了十六年之后，你又活了过来，这也就意味着，你是和我们同一类的生物。以后，除非受到其他生物种类用意念进行的能量压制，否则，你的生命状态，会一直介于生和死之间，换一种说法，你的年龄和生态，以后都不会再有什么变化。因为，经过这十六年来在‘亡殿入口’的长眠，你的体内已经摄入足够的死亡气息，中和你在作为一个正常生命体时所积累的活性因子，再借由你所拥有的特殊体质，你现在，已经进化成为一个真真正正，完全体的死神。”
“死，死神？我，我是死神？”扫视了凌和越一眼后，我微微闭着眼睛了一会儿，又忙走到澜沉睡着的冰棺旁边，着急地向他们二人问道，“那她呢?澜呢?澜她怎么样了?为什么她还没有醒？为什么?”
“她和你不一样，”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后，凌不紧不慢地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和这个孩子一样，并没有天生对死亡的免疫能力，她的灵虽然还在，但是魂，早就已经消散掉。她这个样子，是不可能会再醒过来的。”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澜她，澜她只是在休息罢了。她会醒过来的，一定会醒过来的！”虽然很明白，凌说的没有错，但我却还是急躁地喊了一句，不想要再听他说下去。
“你冷静一点，”就在我有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的时候，越一只手拿着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温和地道，“凌她所说的，只是现在的真实情况而已，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个女孩子，没有办法再苏醒过来。只不过，还是需要时间罢了。”
“时间？什么时间？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澜她醒过来？”听到越的话，我感觉像是抓住了一丝希望，忙抬起头急切地问了他一句。
“你应该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完全体的死神，所以，你现在，也已经拥有了死神的基本能力，摄魂和取灵。”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后，越一脸认真地道，“现在，这个女孩子的灵，并没有失去，她所缺少的，只是魂，因此，只要你为她狩猎足够的魂，也许，还能够让她再次醒过来。只不过，对于成功率，我们并不是十分确定，而你需要为她狩猎多少的魂，我们也一样不知道。而至于究竟要怎么做，选择权，取决于你自己。”
“狩猎，魂吗?”轻声问了自己一遍之后，我低下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澜，依旧那么的单纯，文静，让我为之心动，我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离开她。
“对不起，澜，”伸出手在澜的脸庞上方悬停了一会儿后，我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也许，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了。只不过，这样的路，本来就是我该要去走的路，唯一的不同之处只在于，我当初走这条路，只是为了自己，而我现在所走的路，是为了，要改变当初的自己，只想要，留住你而已。对不起，澜，原谅我，我还是，无法让自己停止杀戮……”
“看来，你的选择，已经很明确了，”看到我的举动之后，凌二人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想法，都不约而同地看着我，语气严肃地道，“那么现在，也是时候和你说明绝界目前的形势。考虑到你的狩猎，以及你和我们接下来的一起行动，这些，都是有必要的。”
“嗯!”我认认真真地看着凌和越，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在干嘛?还有我，还有我呢?”就在凌刚打算向我说明的时候，遇却突然张开大嗓门插了一句，瞬间就打断了我们接下来的话。
“好，我们知道了，你先安静下来，好好听我们说。”越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合上手中的书，并把它放到左手手背，书便立即变成了他手背上一个小小的纹印。
冲着遇轻轻地摆了一下手之后，越用一种温和的语气漫不经心地示意他不要开口，先好好听凌继续说下去。
“在你沉睡的这十六年里，”见遇已经安静下来，凌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道，“当年的战乱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规模也已经扩大到了全绝界。现在，你这个时候苏醒过来，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对于你而言，是适合还是不适合。”
“为什么要这么说？有战争，就会有生命死亡，这对于我们的摄魂而言，不是应该非常有利吗?为什么说，会不适合？”见凌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凌认真地看着我，又思考了一下，终于还是接着说了下去：“如今的战争以及它的规模，已经不是你所能够简单想象出来的了。而且你需要狩猎的，并不能是已经死去的生物的魂。”他说完，便和另外两个人一起带着我走出亡殿入口，到达了外面的绝界。
由于许久不曾接触到外界的阳光和空气，我不禁感觉有些不适应。轻轻地将手搭在眼睛上方后，我试着慢慢地深吸一口气，放眼向四周望去，却只见地面仍旧到处都是一整片高低不平，苍茫荒凉的荒漠和峡谷，铺天盖地的尘沙夹杂着数不清的已经风化的尸体的细骨碎屑在面前滚滚席卷而过，让我不禁渐渐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悲壮和凄凉：“这个世界，已经沦为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沙场，就连空气里，也都是杀戮和死亡的味道。”
“那里，你看那个地方。”就在我无限感慨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不想开口说一句话的时候，遇却拍了拍我的肩膀，并伸出手指向了远处的天空。
听到遇的话，我转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而当我回过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向天空中望去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那里居然，存在着一个巨大的缝隙。
“那，那是什么?天空中，怎么会出现那种东西？”盯着天空中的缝隙看了一会儿后，我不由得有些恐慌地问了一句。
“那是空间裂缝，”越静静地看着天空，语气温和地解释道，“本来，绝界是没有那种东西的。那个东西，好像是半年前左右，才出现在那个地方的。”
“为什么绝界会出现那种东西？难道，是因为这十六年来一直都没有停止过的战争吗?”微微了思索了一下后，我谨慎地问了一句。
“是因为战争没有错，不过，不是因为我们绝界的战争，是因为其他世界的战争而引起的。”轻轻眨了眨眼睛之后，凌慢慢地回答了一句。
“其他世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听到凌的回答，我感觉自己好像猜出了一些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向他确认了一遍。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空间界’的存在？”凌说着，静静地看了我一眼，但见我没有说话，便慢慢地解释了下去，“‘空间界’，是连接一个世界与其他世界的存在，通过‘空间界’，一个世界里的生物，便可以到达另一个世界去。当然，也有一些世界里的一些生物，它们不需要通过‘空间界’，便可以去往其他的世界，但这只是少数。不过，‘空间界’，也可以算是一个世界，一个不平常的世界。”
“那这和你们刚刚所说的，天空中出现的‘空间裂缝’，又有什么关系？”我轻声问了一句，想要让他解释得更仔细一些。
“绝界之所以会出现那个‘空间裂缝’，是因为在‘空间界’里所发生的一场战争，”见我急于知道答案，越轻轻拍了一下凌的肩膀，接着他的话为我解释了下去，“一场‘星界’与‘恶魔界’之间的战争。”
“星界？恶魔界？”听到越的回答，我不由得再次疑惑地问了一句。
“没有错，”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后，越继续认真地道，“战争的导火线，是因为恶魔界的恶魔之主撒旦，和星界里处女星域的公主安琪也称安琪儿。星界不承认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且处女星域的星王也将女儿囚禁了起来。撒旦为了夺回安琪，在空间界发动了两界之间的战争，而也因此，在空间界里一时之间聚集了众多强大的能量。最后，那股能量被瞬间释放，使得星界和恶魔界周围的世界，都相继发生了空间扭曲的现象。我们绝界最后受到影响的结果就是，出现了‘空间裂缝’。而由于‘空间裂缝’的出现，本来在各个世界所发生的战争，现在都卷入到了一起，如今，已经变成星界、恶魔界和我们绝界之间的三界混战。”
“三，三界混战？”越所给出的解释，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而我一时之间，除了惊讶地说不出一句话之外，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现在，不只是我的身体，就连记忆和世界观，也都只是停留在十六年前。而世界，和时间，却并不会因为我，或者任何一种生物的长眠，而就此停滞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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