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知道的重要吗?”事到如今还分不清主次,便是不被宋氏半卖半送给孙延人,早晚也得被自己的愚蠢害死。lwxs520。com
“三妹还是关心下自己回头怎么对孙将军交代才是,听说将军府规矩森严,三妹到时候可千万要撑住,相府可从来没有和离的女儿的。”
楚常喜几乎胆寒,只是看楚清欢要走,她连忙去阻拦,却是被苏绾拦住了,“楚清欢,你我姐妹血亲,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见死不救!”
“姐妹血亲?”听到这话楚清欢忽然间笑了起来,“三妹如今想起姐妹血亲了,可是我告诉你晚了!等你要死的时候可千万喊着我,兴许我会去给你收敛尸骨的,成全了你的见死不救!”
饶是苏绾,听到最后一句也不由摇头,二小姐实在是太狠戾了,简直是女版的千岁爷,难怪能入了他的法眼。
楚家二房和相府小姐先后定亲而后火速成亲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便是皇宫里太后听到这消息也不由笑了起来,“老太傅府上小姐都嫁了出去,皇后可是给双儿看好了人家?”
柳皇后闻言不由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太后竟是忽然间提起了这茬子,最近她正在为采蓉的婚事而发愁,却哪有时间去管皇甫无双这个没有半点血亲的侄女?
“臣妾倒是看中了几个,只怕是无双那丫头眼界高,回头瞧不上,不如母后指点一下?”
太后自然知道柳皇后这是在打太极,只是笑意却是更盛了些,“过几天,皇上不是要去西凉围猎吗?到时候你们随着一同过去,这文臣武将世家子弟的,再不济也有大昭的皇室子弟,还能找不到个配得上双儿那丫头的?”
柳皇后听到这话顿时心中有了底,“母后说的是,无双向来喜欢英武男儿,到时候儿郎们围场比较,定是能有一两个看得上眼的。”说不定,也能给采蓉找到个合适的郎君,毕竟这九月份的西凉围猎,不止是皇室子弟可以参加,便是朝臣的子女也能一同前往。到时候让采蓉跟在自己身边,还愁找不到合适的人吗?柳皇后心中顿时有了计较,却不曾注意到太后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
“阿桂,你怎么看皇后?”慈宁宫四下里的青花大缸里的冰块散发出阵阵凉意,整个宫殿都带着些凉爽,跪坐在太后脚边的桂嬷嬷闻言不由忖度了一二,半晌才开了口。
“太后,奴婢只怕皇后一心牵挂着承恩侯府的小姐,回头并不把郡主和平阳公主的婚事放在心上。”
太后闻言唇角微微一扬,说不出的讽刺,“你倒是看得精明,她也就那点心思了。”这等气度,实在是撑不起一国之母的重担,好在这后宫讲究的是一个制衡之道。
“那郡主和小公主的婚事……”桂嬷嬷不由有些担忧,到底这两人都是太后的孙女。
太后又是一笑,“她不管,皇帝还能不管吗?回头把今天这事透露给杜德全就行了。”
原来主子早就有打算了,告诉杜德全和告诉皇帝有什么区别?桂嬷嬷顿时有了成算,“奴婢知道了。”
围猎的消息早一个月前就已经传遍了京城,京城各处府邸无不是在忙碌,甚至于因为扈随人员限制,争吵的也并不在少数。
“真不知道这围猎有什么好,有什么好争执的。”楚锦芙收拾行李的同时还不忘念叨,“临平侯府那点破事都闹的京城人尽皆知了,也不嫌丢了百年勋爵的颜面。”
听到这话楚清欢不禁一笑,“哪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楚锦芙想了想不由笑了起来,“还真是这回事。不过你说临平侯夫人这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这东方朔还真得会去不成?”
东方朔正是临平侯府的庶子,只是他不良于行,向来很少出现在众人眼前的。临平侯因为耽于酒色此番并不会扈随前往西凉,便是在奏疏上加上了庶子东方朔,岂料临平侯夫人知道之后竟是大吵大闹起来,偏生侯府的丫环小厮又都随了临平侯夫人的性子最是爱嚼舌头根子,一下子闹的京城人尽皆知。
“他呀。”楚清欢轻声一笑,那向来不在人前露面的东方朔不知道成了多少人口中的笑柄了,“却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别忘了奏疏可是已经呈上去了的。”
“是呀,我怎么忘了这一茬子事。”临平侯夫人原本并不愿意让这个庶子前去的,毕竟你个不良于行的前去围场岂不是丢人现眼吗?为此和临平侯可谓是大吵大闹,还动了怒火去了兄长石侍郎家中小住,只是最后却是改变了主意,由着嫂子钱氏陪同回了侯府。
但凡聪明点的却是猜出了原因,东方朔前去围场固然是丢人现眼的准,可是更能衬托出东方闵的英武不凡。
不过这临平侯夫妇俩究竟是什么打算却是让京城众人都迷糊了起来,若说临平侯是为了给庶子安排后路,怎么还能由着他夫人那个烈货闹腾呢?这反而不是断了儿子的后路吗?
楚锦芙为此也是想了好几天,今天听到这答案顿时笑了,“那我回头可要看一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这有什么好看的?楚清欢摇了摇头,“你以为是去游玩吗?轻装简行就是了,这些无用的不用带着。”
楚锦芙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心爱的玩偶被拿了出去顿时一脸不开心,直到楚清欢离开的时候还闷闷不乐,“真不知道吃着苦头有什么意思,偏生还都凑着要去。”
听到这话楚清欢不由笑了,也就楚锦芙对着等事情不上心,“对了,你四姐也会去的。”
听到这么一句,楚锦芙不由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她都不知道这回事的,而且祖母也没有跟自己说呀。为了这次秋围,祖母几乎每天都在自己耳边嘱咐,可是一点也没提这事情呀?
楚清欢不禁笑了,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身边可是有锦衣卫的人的。
“锦衣卫负责帝驾安危,你说你四姐去不去呢?”
六月份,楚家两个女儿相继成婚,只是自从分家之后,便是楚云溪和相府这边的来往也少了许多,毕竟已婚女子和未出阁的小姐向来交际圈不是一个。
楚锦芙半晌才反应过来,“可是林……姐夫不一定……”眼前却已经没了人,司棋轻声说道:“二小姐刚刚走了。”
“哦。”楚锦芙看着行囊,顿时兴致大减,她实在是不想出门呀。
果然不出楚清欢所料,扈随队伍中出现了东方朔的身影,好像是久未见阳光似的,那张脸带着几分惨白,楚锦芙兴致勃勃地看着,浑然不顾一星半点的礼仪了。
“你都要把东方公子给吃了。”真不知道老夫人怎么放心,任由着楚锦芙随同前往围场。
楚锦芙俏脸微微一红,“我这不是好奇吗?”她收回了目光,刚要放下车帘,却是看到楚云溪走了过来,顿时不解地唤了一声,“四姐,你怎么过来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了半天,如今正在歇息,毕竟不止是各府的家眷,便是后宫里的妃嫔也不少都在队伍中,柳皇后、陈贵妃、庄淑妃都在其中,贤妃因为照顾信阳公主留在了京城。
楚清欢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她不由看向了苏绾,因为担心围场上出现突发状况,她此番随身伺候的是画眉和苏绾,其余众人都留在府中照看哥哥了。
苏绾低声道:“林……大人先行一步去打点了。”
楚清欢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她觉得苏绾这话好像话中有话似的,只是楚云溪已经到了马车前,“二姐、五妹,不知回头我能不能坐你们马车上?”
楚云溪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是她自己坐在车马里实在是太过于无聊,她新婚不久,又是锦衣卫同知的新婚夫人,这等身份在贵妇圈中并不是很受欢迎。
“当……二姐姐,我们很久没见过四姐了,是不是?”楚锦芙本来准备一口答应的,可是想到自己似乎并不是这马车的主人,顿时就使了哀兵之计。
楚清欢不由莞尔,她还真是小瞧了,难怪老夫人会放心把她放出来。
“四妹不嫌拥挤的话,就过来吧。”
八月的天气还带着几分闷热,马车四角的小铜炉里放满了冰块,楚云溪并没有带丫环一同过来,只是一上马车就被几人打量,她也不由羞红了脸。
“很热吗?”看见楚云溪脸颊升起的红云,楚锦芙很是不解道。只是若是她脸上没有那不怀好意的笑,楚清欢觉得这话也许更有诚意些。
楚云溪几乎把头埋到了胸前,“没有,没有的。”
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姐成婚后却反倒是害羞了,楚锦芙不由调皮地冲着楚清欢吐了吐舌头,刚想要说话,马车壁却被人敲响了。
“三哥,你怎么过来了,难不成怕我把四姐吃了?”楚文琛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五妹说什么话呢,只是许久不见两位妹妹,我特意来打个招呼的。”
四月下旬的时候,楚思宁到了翰林院成为了从四品的翰林,而楚文琛却是去了国子监,准备来年的科考。便是楚思远也对这个侄子抱有很大希望,认为楚文琛来年有望夺魁,只是对其此番前往西凉却并不赞同。
只是到底是隔了亲的,何况如今楚家两房已经分家,便是楚思远再不同意,却也做不得楚文琛的主,何况楚思宁很是赞同儿子随驾的。
“手还伸的真长。”楚清欢轻声嘀咕了一句,看着外面已经开动的浩浩荡荡的车队,目光落在了那龙撵上,楚思远一直在龙撵上随驾。
“二姐在说什么?”楚云溪没听清楚,不由好奇问道。
“没什么,这天真是不错。”楚清欢笑了起来,正适合围猎,不过谁是猎物,还待进一步考究,不是吗?
“西凉素来有美人如玉,锦上添花之称,只可惜君主这么没担……”
“芙儿,不要胡说。”楚云溪皱着眉头,“我们女儿家,不要谈论这些。”尤其是这般惹人注目的话题,若是被有心人听见了,那就不是简单问题了。
楚锦芙却是蛮不在乎地一笑,“我才不怕呢,到时候林姐夫定是要救我的,不然四姐回头不让他进房门。”
楚锦芙这话说的格外露骨,楚云溪不由又是脸一红,“芙儿,你胡说什么呢。二姐,你也不好好管管芙儿。”
楚清欢知道她有意调节气氛,对此只是付之一笑,不过楚锦芙说的却也不错,西凉国美人如玉,织造之术九州堪称第一,只可惜国力太弱,又夹在大周和大昭两国之间,只能俯首称臣,朝贺纳贡,便是连半点余地都没有。
便是这秋围,其实是大周和大昭之间的无形较量,可是场地却是选在了西凉国境内,而一切的用度无不是西凉国提供,西凉国堪比是里外受气的小媳妇儿。可若不臣服于大周和大昭,西凉国却又是面临着突厥的铁骑,地理位置诚然特殊,可是却也让西凉国为之吃尽了苦头。
弱国无外交,果真是那句老话呢。
半个多月的颠簸,在两脚踩到了地面的刹那,便是楚清欢都觉得有些不真实。
“我要好好休息,说什么都不能打扰我。”
此番秋围的地点是西凉国北边的天水郡,天水可谓是四国交汇之城,郡南是山林,郡北则是草原,再往北去便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被西凉国称之为死亡沙漠的腾海沙漠。
锦衣卫早已经扎好了帐篷,林慕言果然是先行一步来了这边布置,楚清欢看着那青铜面具,不由皱了皱眉头。
“小姐,您要不要也先休息一下?”
任谁坐了半个多月的马车都没有太好的颜色,看着画眉略带憔悴的形容,楚清欢点了点头,“也好。”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和皇甫无双住在一个帐篷中。
便是紧随在她身后的苏绾也愣了一下,林大哥这是怎么安排的?难道不知道小姐最是讨厌……
“怎么,楚二小姐很是讨厌我?便是连同一屋檐下都不愿意?”
皇甫无双话说的刻薄,她可是没漏掉,看到自己那一刹那,楚清欢主仆三人的神色,分明很是吃惊。
楚清欢唇角微扬,抹出了一丝笑意,“哪有,只是郡主金枝玉叶和我同住在一个帐篷中,未免委屈了郡主。”
皇甫无双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楚清欢这话最是戳她心窝,毕竟便是柳采蓉都像芊儿那般独自住在一个帐篷中,可是自己皇家血统却是要和楚清欢挤在一起,尤其当初三哥还……
“郡主,你手……”
铺好了床铺的宫女刚要折身离开,却是看到皇甫无双手心流血,顿时大惊失色惊呼出声,“奴婢去找太……”
“不必了。”皇甫无双一扬胳膊,拦住了那宫女,却是把手心的血溅了出去,苏绾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头躲了过去,可是画眉却觉得手背上一点温热又带着冰凉,她伸手一看却见是一点血痕,顿时瞪大了眼睛。
“真是对不住了。”她没想到竟是被这楚清欢躲了过去,皇甫无双脸上歉意很不真诚,“我去找……我这里有伤药,用一些就行了。”
不知为何,看到楚清欢那唇角的笑意,她觉得好像自己整个人都被看穿了似的,好像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无处遁形似的。
“是。”宫女低声应道,看皇甫无双再无吩咐才慢慢退了出去。
“小姐,刚才皇甫无双是故意的。”那手上的伤是气恼之下弄出来的不假,可是扬手甩血却是故意为之的。
天水郡有不成文的传统,若是被外人的血溅到了脸上,这人几日之内便是要见血光之灾的。好在适才小姐似乎躲了过去,苏绾心底却是对皇甫无双多了些芥蒂。
不惜借这民间传说让小姐深受其害的,这皇甫无双对小姐果真是没有好心的。
“你去查一查,到底是谁把我和她安排在一起的。”这事,不能解决,在楚清欢心中终究是一个坎。
“可我去了,谁来保护小姐?”苏绾有些担忧,这里到底不比京城,就算是锦衣卫负责帝驾安危,可是也难保其他有心人会趁机做出些什么。
“没事,你快去快回便是了。”再说,此时此刻估计大家都有些倦怠,谁还能有这个精神来对付自己?
苏绾仔细打量了四周,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妥这才离去,楚清欢见状不由摇头,若是真有人要害自己的话,便是苏绾怕也难以抵挡的。
大周这边的驻扎之地背依山林,对面应当是大昭的营地,只是还不见任何动静,向来是大昭皇室尚未到来的缘故。
山野之中的熟悉气息竟是让楚清欢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她随着师父和云剑英在山林中生活的时日。
“是紫雪草?”
看到树根处的紫色小草,楚清欢不由愣了一下,紫雪草通体紫色,是难得一见的止血圣药,只是大周境内少见,没想到竟是能在此处看到。
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喜色,刚要上前去采了这紫雪草,却是忽然间感觉到一股冷意。
“滴答”的轻微声音响起,楚清欢不由愣了一下,慢慢伸手将紫雪草采了去放在自己的荷包之中,只是手心却是一片血色。
冷意从头顶直贯而下,她连忙退后一步,扶住了那一株胡杨木,看着仗剑而立之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果然这人适才躲在树上。
“你是大周人?”
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的虚弱,眼前这人胸前的锦衣几乎被染成了血色,楚清欢目光落在他腰间的佩玉上,“大昭齐王殿下,幸会。”
锦衣人听到这话拔剑直指楚清欢,“你怎么……好一个聪明人,你又是谁?”一块玉佩就让眼前人猜出了自己的身份,齐王不由心生提防。
楚清欢笑而不答,“齐王殿下何必关心我是谁,只是殿下还能躲得了多久?殿下如今这般出去,怕是会被锦衣卫当做刺客的,我想……”楚清欢看了看不远处的山头,“那边锦衣卫力不能及,不过想来殿下的敌人也是准备好了罗网的。”
“那若是本王用你来救命,你觉得胜算多大?”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那玉佩和自己手腕上的羊脂暖玉材质相同,显然是西凉贡品,然而能享用西凉贡品的除了大周便只有大昭的皇室了。眼前的男子不过二十七八模样,玉佩上又有一个佑字,除了大昭的齐王万俟佑,自己猜不出其他人来。
“殿下为何剑走偏锋呢?也许我能救殿下也说不定。”
看着眼前神色淡然甚至于悠闲的人,万俟佑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警惕,“救本王,为何?”
楚清欢却并不害怕他的威胁,反倒是往里走了几步,紫雪草向来是双生,每每出现至少有两株才是,楚清欢四处寻找,似乎根本没有把万俟佑的威胁放在眼中似的。
倒是第一个这么无视自己长剑的人,万俟佑心中闪过这个念头,问道:“在找什么?”
不应该呀,紫雪草两株是长在一丈之内的,怎么会没有呢?楚清欢正是不解,听到万俟佑问话,没好气道:“这个救你命。”
万俟佑看着那不起眼的紫色小草,就这个能救他的命?他不由皱眉,对楚清欢的话并不是很相信,“在你脚下。”
“什么?”楚清欢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看到万俟佑那神色,她就知道万俟佑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真,想到这里她不由跺脚,万俟佑脸色却骤然难看起来,“被踩死了草还能救我的命吗?”
脚愣在了那里,看着绣鞋上沾染的一丝紫色痕迹,楚清欢笑意讪讪,“自然,这草就是碾碎了才能救命的。”
万俟佑眼睁睁看着那被楚清欢踩了好几次的紫雪草,大有引颈受戮的壮士气概,楚清欢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殿下不要嫌弃,只是原本这株紫雪草上面沾染了您的血迹,若是不经过药水洗涤,很难有效,并非我有意搪塞。”
其实她是不愿意浪费罢了,紫雪草止血圣药,被踩了效果也是在那里的,要是不用这株那就是白白浪费了的,楚清欢自然不会这般奢侈,何况眼前这人还没有松口。
“你会医术?”
楚清欢的手微微一顿,她倒是没看出来万俟佑这般目光如炬,只看自己手法就看出自己竟然会医术了。
“久病成医。”楚清欢手下一重,听到万俟佑的闷哼一声顿时很是满意的笑了。
这丫头,还真是半点说不得,万俟佑心底里默默念了一句,“那你看着可不像。”见眼前的人并没有华大自己,万俟佑才换了个话题,“你要什么?”
“殿下果然爽快人。”楚清欢笑了起来,“日后若我有难,开口求救时还望殿下搭救一番才是。”
你会有难?万俟佑挑了挑眉,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
“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本王的落魄,一般人可是见不得的。”万俟佑看着胸口的紫红色斑斓,心底里却是信服的,毕竟伤口不疼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他声音冷冽,整个人似乎都弥漫着杀气,只是楚清欢反倒是笑了起来。
“殿下不是这等恩将仇报的人。”
万俟佑正要开口,却是感觉一道紫色人影向自己冲来,他一时大意没有提防四周,看看躲开来人的半长软剑。
“小姐,你没事吧?”苏绾没想到这山林中竟是会有人,适才的杀气骤现让她心中一紧,好在……小姐看起来没事。
“殿下现在考虑的如何?”万俟佑是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她并不在乎,只是重活一世她又岂会把自己屡屡置于险境?自然是打定了主意的,何况便是苏绾不来,自己对付一个受伤的雄鹰,也并非没有办法。
苏绾狐疑地看着对面的男子,却见他深邃的眼眸中露出一丝笑意,“如你所愿。”
苏绾很聪明的没有问任何话,只是无声地护在楚清欢身边,她眼力不错,自然发现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只是大昭的齐王殿下为何竟是忽然出现在这里,她虽是没有十二分把握,可也是七分确定原因的。
正在巡逻的锦衣卫看到忽然间多出来的人都惊了一下,只是再看到楚清欢走路一瘸一拐心中更是诧异,明明没听到什么惊呼声,怎么楚二小姐受伤了似的,而且身边还多了个陌生人?
“多谢齐王殿下搭救。”
万俟佑自然不怕暴露身份,毕竟出现在大周的营地,自己身份怎么都遮掩不过去的,“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清欢姐姐,你怎么了?”皇甫云芊在帐子里闷得无聊,听到外面微微喧哗便出来瞧热闹,却是看到楚清欢有点灰头土脸模样,由人搀扶着,不由连忙上前。
“没事的,就是看到只小兔子去追不小心崴了脚,多亏遇见齐王殿下,不然还落在陷阱里出不来呢。”一番话却是把前因后果解释的清楚。
皇甫云芊听到这解释顿时冲着苏绾吼了起来,“你是怎么照顾人的,难道就由着主子掉下去不成?”
苏绾顿时委屈,只是想想自己也的确失职,好在遇上的并非是敌人,可是大昭的齐王殿下,是敌是友,自己却也是说不清楚。
“奴婢有罪,还请小姐责罚。”
还未待楚清欢给苏绾开脱,皇甫云芊却又是对上了万俟佑,“大昭的齐王,难道你是万俟佑?大昭的大司马?”她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呀,“你怎么也受伤了?不都说你很厉害的吗?”
“芊儿,不得如此无礼。”温和的呵斥声响起,皇甫镜目光落在楚清欢身上,带着浓浓的担心,“殿下,既然大昭还未到,不如殿下先在这里歇息,父皇听说殿下救了清欢,很是感激。”
清欢,万俟佑眼底闪过一丝不解,大周什么时候出了个叫清欢的公主,看来他一直关心着朝堂上的事情,倒是忽略了大周朝的变化。
“那就叨扰了。”如今,倒是要由大周来保护自己,万俟佑眼底闪过一丝嘲弄。
皇甫镜又是看了楚清欢一眼才带着万俟佑前往宣武帝的营帐,皇甫云芊主动搭手搀扶着楚清欢往营帐那边走去,“正好我也去看看无双姐姐,在这边好无聊,什么时候能开始围猎呀?这样我就能吃上新鲜的烤肉了。”
这倒是个精力充沛的,楚清欢心底轻轻一笑,“想吃烤肉还不简单,让人去林子里打些野味便是了。”
皇甫云芊听到这建议顿时跳了起来,“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呀,咦,南宫世子,你能不能带我去打些野味?”
楚清欢这才看见南宫默言竟是就在前面不远处,目光晦涩地看着这边,最后落在了皇甫云芊的身上,“林子里危险,公主金枝玉叶不便前往,我自己去就是了。”
皇甫云芊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她没想到南宫默言直接就拒绝了自己,直到南宫默言打马离去,她目光一直追随着,待她回过神来,楚清欢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伺候的彩铃连忙道:“公主,楚二小姐似乎脚腕有些疼,所以先回去了。我们还去找无双郡主吗?”
“不去了。”南宫默言都走了,自己跟在楚清欢身边还有什么用,再说大皇兄让自己离无双姐姐远一点,自己还是听他的话好了。
营帐内空无一人,皇甫无双并没有在里面,苏绾取来了冰块,为楚清欢冷敷,“没想到平阳公主也是个有心机的。”
楚清欢不由苦笑,何止是苏绾没想到,便是自己也不曾想竟是被皇甫云芊利用了一把,只是皇甫云芊这心思并不加以掩藏,宣武帝却是知道与否?
“皇家的人,哪有个简单的?”
苏绾颇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可不是吗?最是无情帝王家,尔虞我诈兄弟阋于墙的都是寻常小事,只是这帝王之位有什么好争抢的,真是不明白,身处高位又如何,不还有句高处不胜寒吗?”
“你倒是挺有感触的,只是到了这位置,可不是逆水行舟的事情了,稍差一步可就是性命攸关的,帝王业也是无奈之举。”听楚清欢这般说,苏绾不由皱眉,这可并不像是小姐的风格,可是楚清欢话并没有说完,“可是这世间哪有那么多无奈之举,最后还不是一句人心所念,金钱美人权势,总是贪心不足,最后却是注定要付出代价的。”
苏绾只觉得最后这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她抬起头来却只看到小姐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似乎一切并不在乎,又哪里有咬牙切齿的模样?
“二小姐,咱家可方便进来?”营帐外忽然响起的声音让苏绾瞬间警醒,适才她大意了,竟是忘了这里人来人往的,也不知这话是不是被人听去了。
“杜总管请进。”
杜德全脸上带着些忧色,身后的小太监端着几个小瓷瓶,“二小姐未免贪玩了些,陛下听说二小姐扭伤了脚,特意吩咐咱家给您送些药膏,好在咱们此番来得早,要不然二小姐回头不得错过热闹?”
杜德全语气里带着担忧,又有些责备,全然是一个长辈作风,楚清欢脸上带着歉意的微笑,“让皇上担心了是清欢的不是,不过好在不过是小伤,过个一两日就会好转了的,杜总管放心。”
杜德全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刘太医如今正在给几位娘娘诊脉,过会儿再来给二小姐看看,二小姐可别讳疾忌医才是。”
听到杜德全这话,楚清欢心底里不由觉得好笑,这长途跋涉的倒是把宫里的贵人都累坏了,不止柳皇后,便是陈贵妃和庄淑妃都身体倦怠,其余官员的家眷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的,说起来她倒是忘了,不知道宋氏和楚锦绣如何呢。此番随行的太医只有两位,负责宣武帝龙体安康的金太医,还有便是刘太医了。
杜德全又是说了一会子话才离开,苏绾倒是没想到楚清欢竟是和杜德全颇是熟稔,便是宣武帝适才召见万俟佑的相关消息都打听到了。
“你去看看画眉去哪里了,另外帮我看一下芙儿是不是还在营帐里休息。”
苏绾愣了一下,她这才发现画眉好像真的很久不见了的样子,“是。”只是小姐倒是把画眉看得重,这倒真是难得。
苏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了,“小姐,五小姐并不在营帐中,伺候的司棋说是睡醒了出去散心,不让跟着,奴婢找了画眉一圈,并没有找到,已经让林大哥去找了,许是很快就找到了。”
楚清欢皱起了秀眉,最后却是站起身来,“我也去找找。”
苏绾没想到楚清欢竟是这般动作,顿时愣了一下,方才说道:“小姐不必担心,应该不会有人对画眉下手的,许是她出去……出去……”饶是苏绾向来嘴皮子犀利,可是此时此刻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画眉没事自然不会四处乱走的,如今不在营帐中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她出了事。
只是这营地是由锦衣卫巡视的,又怎么会出事?苏绾脑中几乎吵翻了天,待醒过神来却见楚清欢竟是一瘸一拐地出了营帐,她连忙追了上去,“小姐,也许……画眉……你怎么四处乱跑,不知道小姐要找你办事吗?”
“真是不好意思了,只是我身边伺候的向来都笨手笨脚的,不及二小姐身边丫环麻利,就借用了一下,二小姐不会生气了吧?”
皇甫无双脸上笑意盈盈,身后跟着的画眉却是抱着脸上强带着笑意,几乎不敢去看楚清欢的神色了。她手里捧着一株刺球,硕大的绿色植物却是浑身带刺,画眉与那刺球相距却不过寸余,若是一个拿不稳,那刺球就会倒在刺伤了她。
“怎么会?”楚清欢轻声一笑,“有其主必有其仆,向来是管事嬷嬷办事不力,郡主往后还要多费些心才是。”
皇甫无双登时色变,一般皇室子弟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是由其奶娘调教出来的,而奶娘向来则是这些皇室贵胄的管事嬷嬷,可是皇甫无双身边奶娘也是早早去世,向来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是自己调教的,楚清欢这话分明是骂她来着。
苏绾已经帮画眉将那刺球安置好,看向皇甫无双的目光也带着几分敌意。竟是用这肮脏手段来暗算人,回头她定是要这女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甫无双听到这话顿时色变,刚想要发作却不料楚清欢却又是笑了起来,“我倒是忘了,郡主自幼失怙,身边时没有管事嬷嬷的,那这调教之人却是谁,这般没本事,早早打发了才是,郡主您说呢?”
“楚清欢,你……”皇甫无双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只是手腕却是被楚清欢抓住了,“郡主,你干什么要推我?”
皇甫无双只觉得自己的手不受掌控似的按在了楚清欢胸前,楚清欢却是忽然放手,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旋即跌出了帐门!
她被算计了!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皇甫无双登时脸色一变,下一刻却是皇甫镜的呵斥声响起,“无双,你在干什么?”
皇甫镜没想到,自己竟又是撞见了楚清欢被欺负的场面,好在这次他赶到的及时,不然清欢她不得跌倒?原本就脚腕扭伤,若是再跌倒,那,那这秋围她怕是便只能困在营帐里了,来回颠簸又不能好好围猎,这秋围便没了半点意思。
想到这里,皇甫镜脸上多了几分责难,“这是谁安排的营帐,回头再给二小姐重新安排个营帐。”
话外,分明是暗示皇甫无双会对楚清欢不利!
林慕言堪堪到来,恰好听到这话不由为难,“回大皇子的话,这边营帐不好再腾出位置,怕是……”
皇甫镜脸色一变,他很少发怒,可是看到楚清欢这般憔悴模样却是肝火旺盛,营帐数目算计的刚刚好,他是不是该说自己这个堂妹苦心孤诣就是为了就近方便陷害清欢?
“大皇子,臣女母亲身体不适,并没有前来,不如让清欢住我母亲的营帐便是了?只是清欢如今身体不便,倒不知大皇子可否放心?”
薛金莲不知何时走出了营帐,“本来我打算和清欢住一起的,只是没想到晚了一步。”这话却是坐实了皇甫无双的算计的,皇甫镜脸色先是好转,旋即却又是狠狠瞪了皇甫无双一眼。
只是他并没有开口,毕竟换营帐之事最终却还是要楚清欢决定的,“那就多谢晋国夫人了。”只是眼下晋国夫人并不在这里,楚清欢朝着薛金莲弯腰致意。
看着楚清欢和薛金莲有说有笑离开,皇甫无双几乎咬碎了牙齿,她大意了,竟是没看出来楚清欢是故意激怒自己的!
“郡主,她是在诬陷你,这营帐又不是您安排的。”
“啪”的一声打断了宫人的话,皇甫无双怒吼了一句,“滚!”
宫人愣了一下,捂着半边脸跑了出去。
薛金莲的营帐距离皇甫无双的很近,这般声响自然瞒不过苏绾的耳朵,“这营帐并非是皇甫无双安排的,是……”
楚清欢拦住了她,“林大人过来,是知道五妹的下落了吗?”
苏绾愣了一下,旋即摇头,适才林慕言与她交换了信息,只是显然没有这一条。
倒是薛金莲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轻道:“我方才倒是看见五小姐的去处,似乎是去了六皇子那边。”
皇甫煜?楚清欢眉头顿时拧了起来,楚锦芙怎么会是和皇甫煜到一处去的。
“我去……”她站起身来,却听到外面响起了楚锦芙的声音,“咦,二姐姐不是住在这里吗,怎么没人了?”却是楚锦芙已经回来了。
苏绾将人带了过来,楚锦芙看到楚清欢竟是住到了晋国夫人的营帐,顿时欢呼,“二姐姐,要不你也收留我吧,大姐嫌弃我,我才不要和她住一起呢。”
楚锦芙姐妹两人同住一处营帐,想来是宋氏有意要弥补其母女和姐妹之间的关系,楚清欢刚想要答应,苏绾却是开口道:“五小姐,二小姐如今受伤了,可禁不起你折腾,这白天夜间也折腾人,你可是要想好了的。”
楚锦芙面露难色,她在京城的时候每日里喝汤药几乎是灌下去的,好不容易摆脱了那汤药,如今再和一个病患住在一起……
“那我就不打扰二姐姐清净了。”楚锦芙颇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楚清欢见状不由莞尔,“你不是累了吗,适才去哪里了,四处都没找到你。”
楚锦芙脸上闪过一丝闪躲,低下了头道:“只是四处看看,闷在帐子里睡觉怪累的,二姐姐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楚清欢看着那几近于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皱起了眉头,芙儿这是在躲避自己,难道和皇甫煜有关?
“女大不中留,看来你们府上又是好事将近。”薛金莲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话顿时让楚清欢心中警惕。
“她什么时候和皇甫煜走得那么近了?难道是贤妃的手笔?”可是自从贤妃怀孕后,便是很少出面了,莫非这是之前就有的事?
看楚清欢面露疑惑,薛金莲不由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这世间没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原来竟是被个小丫头瞒住了。”
“这话什么意思?”楚清欢顿时觉得薛金莲这是话里有话,“难道你知道什么内情不成?”
挥退了左右,薛金莲看了眼楚清欢略有些红肿的脚腕,“内情倒是不知道,不过秦家班的当家花旦秦衣姑娘是晋阳人,当初和我母亲倒是相识的,便是我也见过她几次,只是后来她不知为何来了京城,成了名噪一时的秦衣姑娘。”
薛金莲这话说的虎头蛇尾,可是楚清欢闻言却是面色一惊,“皇甫煜最是喜爱热闹,跟京城里的三教九流无不熟稔,难道上次芙儿能请来秦衣姑娘,竟是托他帮忙?”只是楚锦芙没有透露口风,她当时也没有细问,确实大意了。
薛金莲并没有承认,只是继续道:“我来京城后四处游玩,在秦家班摆擂的四合楼听了几次秦衣姑娘的戏,倒是每每都有六皇子捧场的,想来他们是相熟的。”这却是证实了楚清欢的猜想,看着那清秀的小脸上顿时一派凝重,薛金莲站起身来。
“六皇子闲云野鹤,虽是爱玩闹了些,不过也许是个良人,不然你们府上老夫人应该提点你了才是。”
楚清欢闻言却是再度皱眉,皇甫煜闲云野鹤?这生在皇家,哪有一个人是真正的内心安宁的,表面的平静不过是带着一张张假面具而已,就像是林慕言一般。
只是她抬起头来,却见薛金莲已经离开了,营帐的帐门微微翻动,苏绾走了进来,“小姐,奴婢已经给画眉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只是皇甫无双欺人太甚,回头定是要给她点颜色瞧瞧才是!”
皇甫无双的敲山震虎,又有楚锦芙和皇甫煜的纠缠,这事情竟是都缠到了一起,楚清欢不由一阵头大,只是却看向了苏绾,“千岁爷什么时候和晋国夫人有了联系的?”
苏绾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很快就掩藏了起来,“小姐,你在说什么?”
看来是知情的了,楚清欢唇角一挑,“晋国夫人因为身体不适并未前来,可是这里却还安排着她的营帐,我可是记得营帐是锦衣卫安排的,难道还会出现这等纰漏不成?薛姐姐适才出面,自然是受了某人的指使才是,怎么,苏绾,还要瞒着我吗?”
苏绾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姐哪里话,只是……小姐想知道,问主子便是,何必难为我一个小小丫环?”她很是大言不惭,说起来她可是比楚清欢还要年长两岁的。
楚清欢冷笑一声,“他若是在这里,我又何必问你?”自从出了京城,她几乎不曾见到过那妖孽,又哪里去问他?
苏绾脸上顿时拂过一丝了然神色,“哦,苏绾明白了,小姐是想念主子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偏生,她神色极为自然,便是楚清欢想要说什么对着这一本正经的脸却都是难以开口了。
“出去,我要休息。”半晌,憋出这么一句话,苏绾嘿嘿一笑离开了,神色间颇是耐人寻味,“小姐,其实你回头看看就能找到主子的。”
楚清欢皱起了眉头,“难道你主子还是跟屁虫不……唔……”唇瓣擦过了那脸颊,楚清欢蓦然睁大了眼睛,想要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唇齿却没有半点空闲。
好个苏绾,竟然算计自己!
看着那圆滚滚的清眸,姬凤夜舌尖微微一挑,从容地放开了楚清欢,“丫头,占了本督的便宜,你可要对本督负责。”
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楚清欢几乎要跳脚,只是脚腕上的疼痛却让她骤然神色一变,为了让人相信,她是真的崴伤了脚腕的,只是有师兄配的药,又是有分寸的崴伤,不过两三日工夫就能好转的。
“为了救那么个家伙,值得吗?”
这是姬凤夜第二次给自己揉脚了,上次是在掖庭,自己为柳皇后所困,他将自己带出了掖庭,给抽筋的自己揉脚。而这次则是……
“怎么了?不巧舌如簧了?”姬凤夜笑意冰冷,“本督还以为你能说出一朵花来呢。”
这话倒是孩子气,楚清欢闻言不由笑了起来,只是看着姬凤夜那指骨分明的修长的手道:“倒是比冰块冷敷效果还好。”
那修长的手有一瞬间的停滞,楚清欢正兴致勃勃要看某人吃瘪模样,却是忽然感觉脚心一痒,刹那间传遍四肢百骸,“不,不要……”她怎么就忘了,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大周朝恶贯满盈的八千岁呀!
姬凤夜又岂会轻易放过,“丫头,本督倒是忽然想起了个新招式,下次我们好好试一下。”看着几乎笑得软在了行军床上的楚清欢,姬凤夜伏在她耳边轻声道。
一瞬间,楚清欢几乎想要时间退回去,自己决计不会再招惹这个妖孽!
“万俟佑可是实话实说了?”只是她也清楚,自己顶多是想一想而已,如今更为重要的则是知道宣武帝的心思。
“你倒是大胆,那老狐狸几十年道行,难道还看不出你这点把戏?”姬凤夜淡淡一句,却满是嘲弄,尤其是说道老狐狸三个字的时候。
“看得出也好,看不出也罢,反正他不会杀了我。”自己把大昭齐王殿下这么个盟友送了过去,只怕宣武帝心底里早就乐开了花,又岂会责怪自己?
姬凤夜闻言笑了起来,“你倒是大胆,难怪他竟是舍不得了,这些年来敢违逆他的人倒是越来越少了。”
楚清欢听到这话不由皱眉,这些年来?这话什么意思,锦衣卫的得势也不过是三五年的事情,难道姬凤夜一直在关注着朝廷变化不成?只是躺在她身边的人却是闭上了那丹凤眸,银眉因为呼吸而微微颤动。
“也别庆幸那么早,帝王最是翻云覆雨,谁知道下一刻他会想些什么,说不定一个不乐意你就是欺君之罪,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了。”
感觉被破了好大一盆冷水,楚清欢心中却是疑惑,为何她觉得姬凤夜说这话竟不是说的她,反倒是说得他自己呢?
营帐内只剩下呼吸声交错,营帐外却是马鸣、脚步声错乱,“有人过来了。”
楚清欢忽然坐起身来,却见姬凤夜翻了个身朝里似乎并不准备离开。这倒像是偷情的男女,脑中忽然闪现这个念头,楚清欢唇角不由弯出了一个较大的弧度。难怪姬凤夜不愿意离开,看来也是想到这一点了,堂堂大周八千岁竟然沦落到这地步,楚清欢不由摇头,营帐外已经响起了画眉的声音,“小姐,刘太医来为你看诊了。”
营帐不大却也五脏俱全,行军床安置在最里面,外面是一层帘幕遮拦,楚清欢站起身来往外走,“请刘太医进来吧。”她刚说完,却听到姬凤夜轻声说了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刘太医听完女医官的回话后不由心底里惊讶,这相府二小姐实在是幸运的很,脚腕虽然肿胀地厉害,可是却并无大碍。
“郡主放心,这两日好生静养,不出三日郡主这红肿消褪了去便能正常活动了。”又对着画眉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刘太医正准备离开,却忽然听到有人喊住了自己。
“不知太医可否给齐王殿下诊治了?齐王殿下浸泡上沾着血迹,倒是怪可怕的。”
刘太医闻言点了点头,“郡主放心,微臣已经看过了,齐王殿下的伤并无大碍,这些日子静养生息便是。”忽然间被问及齐王的伤势,刘太医心中却是有些疑问。
“那就好,不然要是因为救我再惹得齐王旧伤发作那可就罪过了。”
刘太医连称不会,“微臣有一事不解,还请郡主示下。”
“刘太医请说。”
刘太医揣度了一下,方才问道:“微臣看齐王殿下使用的止血之药似乎是《千金方》中记载的紫雪草,不知郡主可否知情?”
楚清欢皱起了眉头,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似乎又带着几分不确定,“刘太医说得可是紫色的小草?”
“正是,郡主见过?”刘太医顿时喜形于色,“《千金方》记载,紫雪草有止血圣药之称,向来是双株共生的,一株紫雪草便能救活十余人。不知道郡主是在哪里看到的,能否给微臣指明方向?”
倒是个医痴,楚清欢心底里微微一笑,脸上却是有些遗憾,“啊,我只见齐王殿下把它们都用完了,好像没剩余的了。”
刘太医脸上喜色顿时消失,遗憾、恼火还有一丝无奈在他脸上一一闪过,“实在是太遗憾了,那微臣不打扰郡主休息了。”
刘太医几乎是叹着气从营帐中离开的,楚清欢不由摇头一笑,这人要是和师兄同在屋檐下,想来会很是热闹。
不远处的营帐,楚锦绣一双妙目直勾勾地看着刘太医身后,良久才折回身子,“莫非是楚清欢伤的厉害?我看刘太医神色凝重。”
宋氏不比楚锦绣年轻身体好,长途跋涉之后休息了两个多时辰也是困乏的很,“回头你试探一下芙儿的口风便是了,对了,这次千万要和芙儿和睦些,如今我只有你们两个了,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楚锦绣眼中露出一丝怜悯,“母亲说什么话,哥哥如今在甘州有孙……孙延人照看,应该会安然无恙的。”
她不说还好,提及孙延人,宋氏便又是一阵恼火,“他孙延人如今竟然敢这般要挟与我,回头看我文瑾回来了,怎么收拾他!”
楚锦绣又忙是安抚,好不容易才劝下了宋氏,外面姜婆子端着饭菜进来了,“皇上下旨让大家今天早点用些饭菜休息,明天大昭皇室就要来了。”
宋氏闻言眼睛一亮,宣武帝言下之意自然是要大周的贵女和子弟们精神昂扬地面对大昭皇室,从气势上压倒他们。
“锦绣,此番你一定要给母亲争气。”宋氏坚决道,只要这次能给大周朝争光,自己的女儿别说加封郡主,便是被立为太子妃也不无可能。
用完晚膳回自己营帐的时候,楚锦绣发现营帐内只有灯火晦暗,楚锦芙却并不在里面休息。
“芙儿去哪里了?”她不比楚清欢身边能带着两个伺候的丫环,此番身边只有抱琴一人而已,听到主子开口,抱琴也是瞠目结舌。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呀。”她一直跟在大小姐身边,怎么会知道五小姐的下落?
楚锦绣刚想要发作,却是感觉脸上忽然一疼,她连忙往里跑,“去,去把我的药拿来。”
抱琴见主子这般举动,顿时明白小姐的病竟又是发作了,连忙去锦盒里取出了小瓷瓶,只是待看到主子竟是要一次服用三颗药丸的时候,抱琴惊呼道:“小姐,不行呀,表公子交代了您最多只能吃两枚药丸的。”
抱琴拼死才从楚锦绣手中抢过了那药丸,“小姐,你忍一忍,表公子说了西凉多奇药,也许在这里他能配全您的解药的,您现在三五天就发作一次,吃药越来越多,一定要忍住才是。”
楚锦绣牙关颤抖,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了那药丸,看着瓷瓶道:“还,还有多少药?”
抱琴面露难色,“这药本就不多,小姐……”
“我问你还有多少!”骤然一声传出营帐,楚清欢停下了脚步,“走吧,人不在这里。”
苏绾看楚清欢竟是不打算逗留,不由诧异了一下,“小姐,为什么不趁着这机会……”偷听了楚锦绣的打算?这样也能有所防备。
楚清欢却是看着众星拱月般最中央的王帐,“不必了,她如今不值得我出手。”如今的楚锦绣不过是个假面美人而已,自己想要扳倒她简直是轻而易举,只是却绝不是如今这个时候。
她们好歹姐妹一场,她总是要给楚锦绣一场盛大的欢送宴才是,轻而易举就把她弄死,岂不是便宜了她?
苏绾只觉得浑身一寒,似乎有冷意从楚清欢身上迸发似的,“那,我们去寻五小姐?”
楚清欢点了点头,楚锦芙这个时候忽然闹出这么一出,若是没被人发现也就罢了,一旦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楚清欢刚走了没几步,却见楚锦芙从对面过来了,脸上带着诧异道:“二姐姐,你不好好休息,怎么忽然出来了?”
营地篝火闪动,明灭在那俏颜上,楚清欢轻轻一笑,“积食了,让苏绾带我出来走走,芙儿哪里去了,你身子弱,西凉不比京城,夜间天寒,多穿件衣服才是。”
楚锦芙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适才平阳公主喊我过去,原来是南宫表哥弄了些野味,她们在那边烤野味吃,所以就忘了时辰了。”
“原来这样,早点回去歇息吧,人生地不熟的,晚上别四处乱跑,被锦衣卫当刺客抓了可就不好了。”
楚锦芙吐了吐舌头,“我知道了,二姐姐放心。”
楚锦芙脚步欢快地离开了营帐,楚清欢心头却依旧担忧,“怕是方才六皇子也在那边,所以他们才取消了约定的,只是……”
看楚清欢颇是担忧,苏绾不由劝解道:“小姐,回头让林大哥他们留意五小姐的举动便是了,一旦有异样就来禀告,小姐也好早做准备。”
“也只能这样了。”好在锦衣卫负责帝驾安危,芙儿想要一再躲过锦衣卫的视线,怕并不简单。
因为大昭皇室的到来,营地顿时热闹了许多,就在大昭皇室驻扎后,西凉国的使臣也来到了营地。
“西凉国使臣倒是会取巧,怕得罪了两边干脆姗姗来迟。”薛金莲说的有些刻薄,却也是实情。
西凉国这些年来在大周和大昭的夹缝中生存,来早了未免有讨好大周的嫌疑,再说到底两国水早谁晚却也不一定,西凉国姗姗来迟虽是下策,可实在是无奈之举。
“举棋不定,只怕将来便是连做棋子的命都没了。”楚清欢看西凉使臣唯唯诺诺的模样,不由叹息了一声,“倒不如学蜀南,当断则断,反倒是有一线生机。”
薛金莲听到这说辞,不由凝眸注视楚清欢,“怎么了,莫非我脸花了不成?”
薛金莲摇头一笑,“这话倒是和母亲说的一样,我倒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她自幼随着母亲长大,看尽了世人冷眼,这才有如今这般见识,只是清欢她虽是出身相府,可到底是在偏僻的云安城养大的,怎么会有这般眼力,好像世事都能未卜先知似的。
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呢?薛金莲摇了摇头,甩去了脑中这个想法。
楚清欢听到薛金莲这话也是心中一惊,可是旋即却是淡然下来,自己重活一世这般阅历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这话不过是她无意之言而已,又何必太放在心上。
“本公主最喜欢的菱花镜呢?什么,竟然没给我带来,你还想不想活了,没有那菱花镜,我怎么梳妆打扮?”
忽然间的爆吼从大昭的营地传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薛金莲笑道:“平阳公主虽是任性,可也不算什么,这世间若真有人当得起刁蛮一词,怕是除了大昭的银月公主万俟琳儿,再无她人了。”
明明是打趣,偏生薛金莲说的这般一本正经,楚清欢不由笑出声来,“小心被这刁蛮公主听去了,找姐姐你的麻烦。”
似乎应了楚清欢的话似的,万俟琳儿从营帐里走了出来,目光却是落在了两人身上。
“你就是楚清欢?”万俟琳儿一身骑装,显得几分干净利落,眉眼间满是嚣张神色。
“公主殿下,找清欢何事?”认错了人呢,薛金莲却并不揭穿,对上万俟琳儿那不屑的目光,她眼中也满是玩味。
“听说我佑哥哥救了个美人,本公主还以为她天香国色呢,原来也不过就是这般样貌,不过是个寻常模样的,看来佑哥哥这些日子真是缺女人了,救人也都这般随意了。”
薛金莲虽不比楚锦绣那姿容无双,却也是美人胚子一个,只是万俟琳儿这话实在是目中无人,而且话来还带着刺,便是楚清欢一开始有意旁观,如今却也是眉头一拧。
“难怪适才去营帐里找公主都找不到,原来却是在这里。”
看到忽然走来的陌生男子,万俟琳儿皱起了眉头,“你是何人,竟然敢打断本公主的话?”
还真是刁蛮的很。只是,楚清欢看着忽然走了过来的皇甫煜却是心中有所疑惑,他来这边是来看楚锦芙的,还是来寻万俟琳儿的?
“公主,皇上让您赶紧过去,咦,六皇子殿下。”小太监眉清目秀,只是看到皇甫煜也是愣了一下。
皇甫煜解释道:“本皇子也是来找表妹的,没想到竟是巧遇了银月公主。”
他目光落在楚清欢身上,楚清欢自然知道,皇甫煜口中那个表妹并非是楚锦芙,而是自己,“殿下找我何事?”
皇甫煜笑了笑,眉眼间满是秋意爽朗,“你是我大周的清欢郡主,自然也是要去拜见大昭的皇帝陛下的。”
万俟琳儿正要随着那小太监离开,听到这一句顿时停下了脚步,“你是楚清欢?”
语气中满是不屑,还带着几分气恼,看样子是想起了适才薛金莲的捉弄。
还未待楚清欢回答,万俟琳儿腰间缠着的马鞭却已经挥舞起来,“大胆,竟然敢欺骗本公主!”
谁也不曾想万俟琳儿竟然是会突然发难,眼看着那马鞭竟是要甩到楚清欢脸上,一旁薛金莲大惊失色,她还真是没想到万俟琳儿竟是说动手就动手。
“公主这是何意?”皇甫煜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马鞭的末梢,只是手心却也是一阵疼痛,这马鞭上竟是有倒刺,若是真的落在楚清欢脸上……皇甫煜脸色顿时一变,只是看向楚清欢却是神色淡然,似乎笃定了自己会救她似的。
“公主,薛姐姐可从来未承认自己是楚清欢,公主自己想不通,何以迁怒别人?”换句话说,你没脑子别拿别人撒气。
万俟琳儿回想一下却是如此,可是想到方才楚清欢竟是不搭理自己却也是恼火,在大昭,哪个敢这般对待自己?
“表妹不过是跟公主开个玩笑而已,公主何必放在心上?父皇可是听说公主有大昭玫瑰之称,说什么也要离开见见公主的,公主不如随我一同过去?”
皇甫煜松开了马鞭,手心留着的血滴在了地上,迅速将一团黄土凝结起来,万俟琳儿就坡下驴,可是想起皇甫煜适才竟是抓了自己的马鞭,顿时也没好气,“谁要跟你一起去?青儿,带我去见父皇。”
皇甫煜被恶声恶气拒绝却并不恼怒,反倒是笑了起来,“还真是比芊儿还芊儿,二表妹这次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
那脸上写着些无理取闹似的笑意,楚清欢笑得更是灿烂,“六皇子哪里话,我又没让你帮忙?这人情,何以找我来要?”
皇甫煜脸上笑意微微凝滞了一下,旋即却是笑了起来,“薛小姐评评理,我救人反倒是被埋怨了,真是世风日下,好人难为呀。”
薛金莲岂会站在皇甫煜的立场上?闻言反倒是笑了起来,“六皇子哪里听出清欢是在埋怨你了?还真是会冤枉人,既然陛下召见,赶些去吧,别让陛下久等了。”
她转身要会营帐,却是被皇甫煜喊住了,“薛小姐,难道我忘了告诉你了,父皇其实也召见你了吗?”
看见皇甫煜那笑脸,便是薛金莲也忍不住想要痛扁一顿,一行三人到了王帐的时候,宣武帝正与大昭皇帝相谈甚欢。
看见楚清欢和薛金莲到来,宣武帝笑着道:“朕的女儿虽然不成大器,不过这两个丫头可也算是拿得出手的,清欢、金莲,还不见过大昭皇帝?”
两人上前行礼,大昭皇帝尚未说话,万俟琳儿却是开了口,“父皇,适才琳儿可是特意去看了佑哥哥救的那个清欢郡主,佑哥哥英雄救美,不如父皇干脆向大周皇帝开口,讨了这女……大周的郡主给佑哥哥做齐王妃可好?”
一时间,王帐内的气氛几乎凝滞,谁都不曾想到,万俟琳儿一开口竟是要将大周的郡主要了去,便是宣武帝脸上也露出一瞬间的错愕,旋即眼中却是多了几分打量。
而大昭皇帝却是自从楚清欢和薛金莲进入王帐后就陷于震惊似的,良久才反应过来,“琳儿胡说什么?哪有这般无礼的?”
因为大昭皇室不过是今日才过来的,因此这两国帝王的会晤是在大周的营地,几位皇子都是在这里的,听到大昭皇帝说出这话皇甫镜才长舒了一口气。
“父皇,琳儿这不是看佑哥哥都二十好几还没大婚所以着急吗?父皇你不也一直想要给佑哥哥找个王妃不是吗?难得佑哥哥救了大周的郡主,这不是天作之合吗?一定是天意的。”万俟琳儿已经扑到了大昭皇帝膝盖上,这般软语相求,大昭皇帝脸上竟是闪过一丝犹疑。
显然是在考虑万俟琳儿的建议。
皇甫镜见状顿时心中一急,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营帐外传来的笑声,“本督起初还以为大昭的银月公主是月宫的嫦娥,如今看来定当是月老门前的小仙娥才是,所以才这般热衷给人牵红线的,只是公主有所不知,我们大周女儿的婚事向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主若真是这么热心给人指婚,怕是要再等十多年才是。”
姬凤夜与齐王万俟佑走了进来,一个人魅惑倾城,一个是英武不凡,顿时引得不同目光。
“你这话什么意思?”万俟琳儿不解,“为什么还要再等十多年,那时候楚清欢都那么大了,我佑哥哥可不一定会娶她。”
此言一出,营帐内笑声连天,便是大昭皇帝也无奈摇头,万俟琳儿更是不解,走到万俟佑身边道:“佑哥哥,他们为什么笑呀?”
万俟佑无奈摇头,却并不答话,万俟琳儿顿时不乐意了,抓住皇甫煜问道:“喂,你告诉我为什么?”
皇甫煜笑声堪堪停住,看万俟琳儿横眉怒目竟是别类生动,不由又是莞尔,“千岁爷的意思是,公主可以等到十多年后给自己的女儿指婚。”
听到皇甫煜这解释,万俟琳儿顿时脸色一变,“你耍我!”她可是堂堂大昭公主,竟然被这么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人戏弄,万俟琳儿顿时肝火旺盛。
尤其是想到这人竟是为了楚清欢的事情而笑话自己,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万俟佑见状不好,连忙喝道:“琳儿,不得无礼。”
只是已经晚了。
万俟琳儿横眉怒目,腰间缠着的长鞭再度挥舞出来。
只是长鞭却是被姬凤夜用袖袍卷住,任是她怎么用力竟都不能抽回这长鞭。
“松手!”万俟琳儿大声喝道,这人怎么敢拿住自己的长鞭,他难道以为自己是什么皇族子弟不成?
姬凤夜却是银眉一挑,“本督可是并未用手抓住,怎么松呢。”
万俟琳儿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偏生姬凤夜说的竟又是歪理,比自己还无理取闹,顿时她哭了起来,“大周皇帝,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本公主被欺负吗?”
宣武帝闻言不由笑了起来,“爱卿,看你竟是把银月公主弄哭了,朕倒是要看看你该怎么办?”
宣武帝明面上是呵斥姬凤夜,其实却是袖手旁观,这本来就是小辈的事情,他若是插手进去,反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宣武帝如此表态,大昭皇帝若是再降罪反倒是显得斤斤计较了,只是他此时却是清明的很,看着姬凤夜的目光饶有趣味,“这就是大周的八千岁?倒是耳闻不如目见。”
姬凤夜不过是点头一礼,“本督臭名远扬,污染了陛下圣听。”
万俟琳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这次是吃了暗亏,她怎么就忘了大周的八千岁向来是言行无忌的,比自己还要刁蛮几分。而且,听说宣武帝极为宠爱他,自己……
“公主,本督松手了,你可要站稳了。”
万俟琳儿正心有所想之际竟是听到这么一句,顿时诧异了一下,“本公主站的稳稳……啊,我的鞭子!”
马鞭如齑粉一般散落在地上,万俟琳儿更是脚下不稳一下子便往后跌了去。
是皇甫煜距离她最近,一把抱住了万俟琳儿,只是万俟琳儿却是一巴掌甩到了他脸上,“流氓。”
皇甫煜顿时傻眼了,自己这救人还救错了不成?
一旁五皇子皇甫华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没事,别忘心里去。”只是,这大昭公主这一巴掌可真是用了力气,瞧瞧这巴掌印子,鲜明的很呀。
“朕这个女儿向来刁蛮任性,让大周皇帝见笑了,回头定是让她跟六皇子赔礼道歉才是。”
皇甫煜虽然郁闷,却也不至于在大昭皇帝面前失了分寸,“陛下言重了,是我莽撞了些冲撞了公主。”
大昭皇帝闻言付之一笑,站起身来准备离去,“那就明日骑射上一较高低好了。”
“大昭皇帝好大的口气。”薛金莲叹了一句,旋即却是反应过来,“不对,他这是……还真是聪明。”
“的确聪明。”楚清欢看了看大昭那边的营帐,“若是输了,完全可以借口是休息不足所以输了比赛,若是平手很显然是大昭更胜一筹,若是赢了,怕是陛下脸上可就挂不住了。这一招分明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或者说他胸有成竹,有十足的胜算也不为过。”
薛金莲赞同地点头,“只是大昭这般举动,难道是准备要撕破脸皮了不成?”
楚清欢也有这个怀疑,只是最后却还是没整出个头绪来,她笑了笑,“这等麻烦问题还是让他们去想好了,只是薛姐姐,为什么大昭皇帝看你的眼神似乎并不怎么对,难道他认识你……”母亲两个字,楚清欢最终并没有说出口。毕竟,万俟烈不会认识薛金莲的,而薛金莲酷肖晋国夫人,唯一的解释便是大昭皇帝万俟烈认识晋国夫人。
只是薛金莲也是一头雾水,心里却也不免犯了嘀咕,难道大昭皇帝真的认识母亲不成?不然为何母亲竟是称病不来秋围。
看薛金莲脸色微微凝重,楚清欢有意岔开话题,“薛姐姐,你说今天万俟琳儿那话是无心之言,还是昭烈帝意思?”
薛金莲闻言不由细细思索今日万俟琳儿的言行举止,最终说道:“我想是她故意想要给你难堪吧,若昭烈帝真的有意联姻的话,怕是并不会给你留退路的,再说万俟佑本就是昭武帝的幼子,昭烈帝到底是提防着他的,论理不会给万俟佑找一个强有力的王妃的。”
当年大昭内乱,昭武帝死于叛乱之中,其子嗣流离失所,其他皇室成员也都不知所向,原本默默无闻的胞弟万俟烈被群臣拥护,登基称烈帝,昭烈帝承继皇位后四处寻找失散的兄妹和子侄,而齐王万俟佑是昭烈帝找到的先帝的唯一子嗣。
“本督倒是觉得,这万俟琳儿可不容小觑。”
不知何时,姬凤夜竟是忽然出现,薛金莲闻言不由面露诧异,“千岁爷何来此言?”
楚清欢也看向了姬凤夜,眼中带着几分嘲弄,“看来千岁爷认为,我是典型的麻烦缠身,哪有什么强有力的后台。”
姬凤夜点头又是摇头,眼中带着晦涩的情绪,“那也要看对什么人,对于万俟佑,他不敢。”
不敢,还是不能?不敢娶自己?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楚清欢忽然一笑,无论是哪一个,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这妖孽说的委实不错,万俟佑本来就是昭烈帝心头的一根隐刺,如今又是和大周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怕是昭烈帝心中早已经有所提防了。
万俟琳儿的话未尝不可能是昭烈帝的试探。
至于自己,若真是嫁给了万俟佑,他还真是麻烦缠身的。
大周假龙虚凤的郡主,长公主颇是宠爱的相府千金,又与锦衣卫都指挥使有交情,这等强有力的背景到了大昭,只会让万俟佑陷入更加艰难的境地而已。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薛金莲忽然的调笑声让楚清欢骤然回过神来,却见姬凤夜已经离开了。
“没什么。”楚清欢敷衍的一笑,只是旋即意识到眼前的人并非是楚锦芙,而是有一颗玲珑心思的薛金莲,她抬起头来,却见薛金莲似笑非笑地看了自己一眼,眼中意味说不清楚,却也并非有了心结模样。
“那你早点休息,好在脚腕已经好了,不然看你明天还不得受罪?”薛金莲笑了笑便离开了,楚清欢低头看了眼左脚,唇角溢出了一丝笑意。
“小姐,怎么了?”
苏绾一出帐门就看到楚清欢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模样,她不由问了一句。
楚清欢不答反问,“今天那边什么动静?”
那边自然指的是宋氏和楚锦绣了。苏绾了然,“宋氏今天歇息了半天,后来却拜见了柳皇后,至于楚锦绣倒是先后去了皇甫云芊和皇甫无双那里,最后去了柳采蓉的营帐。”
“柳采蓉?”今天并未在王帐内看到她,看来宣武帝并非和柳皇后一条心呢。
“好生注意着就是,画眉怎么样了?”
苏绾知晓画眉在楚清欢心中地位,“手上的那几根刺被挑了出来,然后用了秘制的金疮药已经好多了。”
苏绾没想到,画眉竟是装作没事的,若非是她端茶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破了茶碗,苏绾也不会发现她手心竟是一片红肿,那刺球的细刺不知道什么时候扎到了她,可是生怕小姐和皇甫无双杠上似的,她竟是忍住没有开口。
那细刺吸入牛毛,偏生又是扎在了她细嫩的掌心,若非是因为碰到热茶碗她心中一惊失手丢了茶碗,怕是她还要隐瞒一阵。
“那这几日就辛苦你了。”
饶是知道这位主子向来薄情,苏绾听到这一句也是愣了一下,这是为画眉替自己道歉?画眉现在手心有伤,差不多营帐里的事情都是她忙活,倒真是有些忙碌的很。
“是,小姐。”
苏绾闻言却并不忧伤,反倒是有些跃跃欲试,毕竟明天可是有好戏要看的。主子的骑射向来是出类拔萃的,不知道明天自己能不能有幸看到好戏。
楚清欢也想到了明天的之事,同样也想到了姬凤夜,只是想法却是与苏绾的截然不同。她只祈祷,这里不同京城,营帐四处挨着,那妖孽别有事没事溜进自己营帐里面。
只是苍天应当是失聪了的,并没有听见她的祷告。半夜里忽然间觉得行军床微微一沉,楚清欢蓦然正看眼睛,却见姬凤夜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丫头竟然在等本督,真是让本督难忘。”
低微的声音只有他两人能听到,楚清欢恨不得闭上眼睛,从来没睁开过。难道她床上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人,还让自己装睡不成?
“深更半夜的,你就不怕别人看见?”
姬凤夜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那不正好,想来楚相很乐意有本督这么一个位高权重又深得帝心的女婿的。”
夸自己都不带脸红的,还真是厚颜无耻的很。楚清欢心中默默道了一句,只是一想到适才姬凤夜的话,却是忍不住心跳快了一拍。
女婿,这妖孽是调戏自己呢,还是调戏自己呢?
姬凤夜何等样人,呼吸间便是能瞧出一二分端倪的,何况楚清欢又是在他胸前,“怎么,丫头现在才对本督怦然心动吗?还真是让本督伤心。”
怦然心动?上辈子倒是怦然心动了一次,结果被人家当刀使了都不知道,这辈子她大概是与这个词绝缘了的。
似乎察觉到楚清欢瞬间的心绪变化似的,姬凤夜只是伸手将楚清欢揽得更紧了几分,“放心,放心。”只是放心什么,却并没有说。
行军床很是窄小,昨夜姬凤夜又是忽然造访,本应该谁的疲惫不堪似的,可是楚清欢却是罕见的精神的很。
苏绾打量她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惊诧,只是她还未开口,倒是听楚清欢问道:“为何这段时日不见朱沅的影子了?”
她可是记得朱沅向来是跟随在姬凤夜左右的。
“她有些事情处理,过两日才能过来。”听苏绾这摆明了是敷衍之词,楚清欢却也不多做计较,只是她刚用完早饭,楚锦芙已经跑了进来。
“二姐姐怎么这么慢,围猎都快要开始了。”
她一脸欣喜和激动,便是楚清欢看见也不由被感染了几分。
“急什么,他们围猎他们的,我们在这里等着结果便是。”
楚锦芙却是拉着楚清欢就往外跑,“二姐姐你不知道了吧,今年围猎的规矩是变化了的,不只是男人们要参加,便是我们也要凑一凑热闹的。”
楚清欢闻言不由眉头一挑,“这是谁提出来的?”
若是有了这些京中贵女的参与,怕是这鹿死谁手还真是不好说了。
“听说是那银月公主想出来的,她想参加围猎,大昭皇帝不许,结果她就对咱们陛下提出这个建议,陛下同意了,最后就改动了往年的比赛规矩了。”
楚清欢闻言看向了苏绾,看到对方也是不解心中却更是诧异,万俟琳儿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人意表,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果然,宣武帝正与昭烈帝商谈围猎规则之事,地主之谊的西凉使臣站在那里一脸小心笑意,生怕自己一冷脸就得罪了两位大邦的帝王似的。
“既是如此,那就按照新规矩来好了,往年都一成不变的,围猎起来也没意思。”昭烈帝笑着说道:“只是朕听闻大周向来礼教森严,这……”
宣武帝笑着打断了昭烈帝的话,“既然来了西凉,自然不按照京城规矩办事,烈帝放心便是,凤夜、镜儿你们去安排一下,辰时开始。”
大昭那边却是以齐王万俟佑和大昭太子万俟庆为首,楚清欢这才发现,相较于大周贵女的骑装,大昭女子的更是显得轻便简洁了几分,不过……
大昭女子只有六七人,倒是大周的贵女林林众众二十多位,这人员不均,可真是有意识的很。
“既然人数不够,那便将就贵国好了,我们也只出七人参与,二男一女,这个安排,太子殿下和齐王觉得如何?”
相较于皇甫镜的温和有礼,大昭太子显得几分阴鸷,似乎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里似的。
“大皇子建议不错,不过贵国女子众多,这七人该如何挑选?”万俟佑看了楚清欢一眼眼中带着几分耐人寻味。
“齐王殿下自然不必担心,大昭女子善骑射,我大周贵女自然也不落人后的。”姬凤夜看着穿着骑装还显得几分千娇百媚的贵女们,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么分组,你是故意的!”
楚清欢没想到姬凤夜竟是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自己分到了他那一组,而更为让她觉得气结的则是皇甫殊竟是和他们一组!
姬凤夜与她并驾齐驱,听到楚清欢这恼羞成怒的一句却是眉眼带笑,看着后面远远跟随的皇甫殊高声道:“那边似乎有动静,本督去瞧瞧,就麻烦三皇子照顾二小姐了。”
未待楚清欢反应过来,姬凤夜却已经打马离开了。
“混蛋!”楚清欢低声咒骂一句,她并未压低声音,赶马上前的皇甫殊听了个清楚明白,眼眸中不由闪过一丝不悦。
当着自己的面骂这一句混蛋,她是在骂自己,还是已经表明了她和姬凤夜的关系?
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皇甫殊心中一想都是一阵恼怒。
似乎感觉到皇甫殊的恼怒似的,楚清欢马鞭一扬狠狠甩了出去,胯下的骏马一吃痛扬蹄就要飞奔,却是被皇甫殊控制住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
马缰被皇甫殊夺了去,楚清欢眼中闪烁着怒火,“松手!”虽然自知并非是他的对手,可是她并不害怕与他对峙。
皇甫殊闻言反倒是将马缰往自己手中收去,“不要把我逼急了,否则……”
“否则,你要如何?”听到皇甫殊说出这般话,楚清欢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三皇子,是准备给我点颜色看看,或者直接杀了我?”
皇甫殊闻言脸色越发黑了几分,“楚清欢,你什么意思?”
虽然他适才有瞬间的动怒,可是却也不过是为了吓唬一下她罢了,难不成自己还会真的对她动手吗?
这般恼羞成怒的皇甫殊自己似乎并未曾见过,他一贯都是深藏心思的,便是最艰难的时候也总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的。
如今,在自己面前这般沉不住气,这几乎是前世的楚清欢所不敢想象的。只是如今的她,很是乐意见到皇甫殊的失态。
“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怎么,三皇子不懂吗?”
这分明是在嘲弄自己!皇甫殊冷冽一笑,只是他还未开口却一阵马蹄声传来,“楚清欢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惹你们三皇子生气了不成?你还真是有能耐。”
万俟琳儿语出嘲讽,眼神颇是暧昧地在楚清欢和皇甫殊之间流转,显然是在质疑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勾当。
“我又没有银月公主的本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惹恼三皇子呢?”
万俟琳儿没想到楚清欢竟然是直言顶撞自己,登时脸上微微变色,“你什么意思?说本公主竟是惹是生非不成?”
楚清欢浅笑盈盈,“恭喜公主,有这等自知之明。”
楚清欢这是故意在找茬!皇甫殊顿时一惊,她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无缘无故却是要惹恼万俟琳儿这么个刁蛮公主?
万俟琳儿也回味过来,眼前的人竟是故意在找自己的茬,她在大昭何等受宠,谁人敢这般对自己?便是太子哥哥对她也是客气的很,被楚清欢这般故意一激,万俟琳儿顿时俏脸冰寒,“你找死!”
她拉弓引箭,只是眨眼的工夫,那羽箭已经对准了楚清欢,显然是动了真格的。
“公主,不过是唇舌之争,何须这般?”
皇甫殊驱马想要阻拦,却不料万俟琳儿却是箭尖一转,直指皇甫殊,“我替你说话,三皇子倒是恩将仇报抱怨本公主,难道大周就是这般是非不分、恩怨不明吗?”
皇甫殊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显然他没想到万俟琳儿这一两句话竟是就把自己说成小人行径了,再一看旁边楚清欢眼角带着嘲弄,分明是在看戏模样。
“公主怎么自己落了单,齐王和太子殿下去了哪里?”万俟琳儿正是与万俟佑、庆太子一组的。
“我们分开行动,看谁猎取的猎物多,才不像你们大周女子,说的好看,却只是个漂亮摆设,还要人保护。”
万俟琳儿这话里透着骄傲,却又是把楚清欢中看不中用骂了进去,皇甫煜没想到自己解了一个围结果万俟琳儿却又是得理不饶人,不对,简直是无理取闹胡言乱语,他脸上笑意一僵。
万俟琳儿杏眼一挑,“怎么,难道六皇子对本公主有意不成?怎么到哪里都能看到你?”
皇甫煜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一变,只觉得一道目光冰凉落在了自己身上,可是他却不清楚到底是来自三哥,还是楚清欢。
“公主哪里……小心!”
万俟琳儿听到这没头没脑的一句登时皱眉,却见自己马屁股忽然挨了皇甫煜一鞭子,一下子就窜了出去,她提防不及险些被甩下马去。
“楚清欢,你这是何意?”
若非她缓缓将弓放下,皇甫煜都想不到,楚清欢竟然会放冷箭。若非是自己见机快,怕是万俟琳儿不死也要伤了几分。
楚清欢却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六皇子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身边打马离去,皇甫煜登时恼火,刚想要发作却看见楚清欢竟是捡起一只雉鸡,他有瞬间的恍惚。
“公主、六皇子,我学艺不精,若是不小心射到了尊驾,还望见谅。”将雉鸡挂在马上,抛下这凉凉一句话,楚清欢扬鞭离去。
万俟琳儿目光冷冷看着前方,良久才回过头来,“喂,本公主知道你喜欢我,可是大昭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别指望你能娶得了我。”
皇甫煜原本还在想楚清欢那究竟是有意试探万俟琳儿,还是真的学艺不精以致于那准头有些偏差,忽然间听到这么一句顿时愣在了那里。
只是待他回过神来,去哪还有万俟琳儿的影子,只剩下皇甫镜还在这里,“六弟倒是好福气,竟是入了银月公主的法眼。”
“三哥哪里话?我只是怕楚清欢惹了祸事罢了,母妃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生照看这个表妹的。”不过是瞬间的震惊,皇甫煜又是恢复了那言笑不羁的模样。
皇甫殊闻言却是轻声一笑,“贤妃娘娘有心了,只是这丛林中猎物众多,六弟可是要小心些才是。”
皇甫煜只觉得三哥这似乎话中有话,难道是三哥知道了什么?还是只是针对适才万俟琳儿的一番话故意试探自己的?
而且,三哥竟是和太傅还有楚清欢一组,太傅不见了踪影,他们两人在这边却又是为何?皇甫煜只觉得似乎所有事情都纠缠到了一起,可是这似乎又只是一件事情而已。
“驾!驾!”马鞭狠狠抽打在马屁股上,小径两侧的树木越来越高大,灌木丛越发的少,显然是已经进入了这丛林里面,可楚清欢却依旧不曾放慢速度。
丛林深处树木遮掩了天色,越发显得阴暗,胯下的坐骑似乎有些害怕,再也不肯向前多走一步。
楚清欢这才松了缰绳,看着四周,眼中满是打量。
这四周并没有虫鸣,便是鸟禽的啼鸣声都没有,飞禽走兽并没有留下任何足迹,还真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
脑中浮现这个念头的时候,楚清欢心中微微一惊。宋成平是大周的十四男儿之一,可是楚锦绣却并没有力争参与,难道?
她心中微微一惊,驱使马儿离开这边,却忽然听见一声破空声从自己身后传来。
楚清欢就着马背伏下了身子,手中的弓箭却是拿的越发稳了。
只有这一箭吗?似乎应了她的想法似的,再度传来破空声,这次却是三箭齐发。
楚清欢顿时心中一惊,“不好。”
自己真是大意了,这三箭来自三个方向,显然埋伏自己的并非一人。不过应当是刚刚追了过来的缘故,所以这冷箭没有准头。
胯下的马儿是姬凤夜精心挑选的,显然亦是良驹。不待主人吩咐便已经驮着楚清欢往外跑去。
埋伏着的黑衣人显然没料到楚清欢竟是有这般本事,四发冷箭都能被她躲了过去,看着纵马离去的人,几人不约而同追了上去。
骏马奔驰,楚清欢眼尖地发现另一拨黑衣人也出现了,应该是和上一班人马一样的,只是因为速度慢了些而落了后面。
第二拨黑衣人也注意到了楚清欢,毫不犹豫便是拉弓引箭,齐齐射出。
楚清欢心中一惊,显然第二拨黑衣人要比第一拨聪明,知道射人先射马。胯下良驹似乎感应到来自黑衣人的恶意,忽然间跳了起来,楚清欢紧紧附在马背上,只觉得左肩处猛地一凉,迅速感觉到一阵麻痹。
“箭上有毒!”脑中浮现这个念头,一颗药丸已经咽了下去。她自然不会认为此番秋围会师平静无波的,云剑英炼制的解毒丹药,自然是靠谱的多。
黑衣人看到楚清欢中箭,也不再遮掩痕迹,“雇主说了,将这女人杀了,黄金百两。”
黄金百两,自己这价钱算是多还是少呢?只是此时此刻却并不容她思索这个问题,第一拨黑衣人已经追了过来,和第二拨黑衣人顿时成掎角之势将楚清欢包围了起来。
“美人,还不束手就擒?要是能乖乖得让爷乐呵乐呵,兴许爷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二十多人呢,倒是真下了本钱。只是听着这怪异的声音,楚清欢唇角一勾,“我中了毒,你就不怕这毒过到你身上?”
那黑衣人却是极为无耻,“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放心,爷这里有解药的。”
看楚清欢脸上露出一丝犹疑,那黑衣人上前了一步,显然这两拨人都是以他为首领的,“怎么,小美人,考虑好了没?”
“当然。”楚清欢很少甜甜一笑,那黑衣人看到不由一愣,更是色迷心窍,却听到耳边似乎传来轰鸣声,“我要你死!”
听到这么一句,这黑衣人显然是一惊,只见那羽箭竟是迎面而来,他根本猝不及防,眼看着就要丧命箭下,却是另一只羽箭横空射出,竟是把楚清欢的那一箭拦住了。
“大哥,这女人心思歹毒,可留不得。”
楚清欢心中却并无遗憾,反倒是兴趣盎然地看着出手相救的那人,“倒是好本事,只是你一开始不提醒,反倒是危急关头忽然出手相救,是想要借机赢得信任、树立威信?”还有一句,楚清欢并没有说,趁机除掉我。
那出手的黑衣人显然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楚清欢竟然还这般说辞,倒是黑衣人首领忽然沉声道:“老三,这女人说的是真的?”
被称为老三的黑衣人显然没想到楚清欢的一句话竟然真的让老大起了芥蒂,顿时恨恨地看了楚清欢一眼,“大哥,我说了这女人心思歹毒,这番话就是挑拨离间的,你若是信了就上当了,我言尽于此,大哥要是相信那咱们还会是兄弟,要是不信,小弟也没办法。”
楚清欢闻言倒是不由多瞧了那老三一眼,用兄弟情义还让这黑衣人选择,显然自己是处于劣势的。只是,这人似乎对自己有些了解,会是谁呢?
黑衣人首领犹豫了瞬间,而后目光炯炯地看着楚清欢,“倒是个伶牙俐齿的,可惜大爷并不相信你。”
楚清欢冷笑一声,“你若是真的不相信我,根本不会迟疑,小心背后!”
黑衣人首领闻言顿时看向了老三的方向,楚清欢唇角微扬,三支羽箭齐发射向了黑衣人首领!
“大哥!”
这次,却没人救他于危难之间了。
黑衣人首领只觉得后心一凉,艰难地转过头来,却是看向了楚清欢,“你,你好……”
“三哥,我帮你除掉了老大,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自己了,告辞。”此时再不离开又待何时?胯下良驹似乎明白楚清欢的心思似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黑衣人沉浸在大哥被杀,老三与外人勾结的震惊中根本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楚清欢逃跑了。
“一群废物,她挑拨离间的话你们也信!我若是背叛了大家,让我百毒侵身,不得好死!”
这誓言让二十多个黑衣人齐齐一惊,纷纷道:“三哥,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俨然是以老三为新的首领了。
看着楚清欢纵马离去,老三眼中淬着毒液一般,“追!”
楚清欢没想到这群黑衣人竟是这么快就追了过来,偏生有人故意混乱痕迹似的,原本的马蹄印被人刻意掩盖了去,楚清欢骑得这匹马虽然是良驹,可到底是小马,并没有老马识途的本事,在岔路口停下了马蹄,后面的黑衣人也都追了过来。
“我看你往哪里跑!”黑衣人虽然没有骑马,可是脚下速度并不慢,很快便将有几人追上了楚清欢。为首之人,正是那老三。
楚清欢凝眸看着老三,只觉得这双眼睛很是熟悉,“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吗?”
老三却是看出了楚清欢的打算似的,“她在拖延时间,上,能割下她的头颅,那一百两黄金能拿去一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黑衣人本来过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听到这话几个人顿时上前了几步,将楚清欢团团围住。
指缝间微微一凉,看着包围过来的三个黑衣人,楚清欢目光有些凝重,自己对付这三个并不难,只怕……老三忽然出手,那自己就再无退路了。
“上!”黑衣人商量好了似的,三人齐齐又是近了一步,只把楚清欢围在了方圆不到一丈的圈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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