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针本來是冲舞台上的花阡陌去的.若不是百里瑾跳出來截住了那几根银针.花阡陌的下场就是那只倒霉母鸡的下场.
她从未感觉离危险如此近过.自己显然已经落入了凶手视线中.而对方下手并不在意是在什么场合.显然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舞台上变成一滩血水.会造成何等影响和后果.对方是毫不顾忌的.
“银针这种东西本來就不起眼.若不是在下离舞台近发现了才能截住.至于它的來路.在下还真不好判断.”百里瑾这般道.
不过.那种银针暗器.必然要是离舞台比较近的地方才能达到那种效果.风月无边阁举办花会的场地是一个类似于戏院的地方.舞台前方是九排桌椅.楼上还有着左右各三中间四共十个单独的雅间.据百里瑾说.从那针的走向看.那针必定是从正对舞台的那多排座位中.或者中间那四个雅间中某一个中射出的.
而射暗器这种事情.若在雅间内.自然比在众目睽睽.两侧都是人的看台座位要好得多.百里瑾说：“当然.也不能排除有能如在下这般.在不被两边人发现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射出暗器的高手.”
幸好.在牡丹花会如此重要的节目之时.风月无边阁对那夜出席客人的名单和所坐位置都有所记录.不至于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雅间内.花阡陌让红绫去将那本大红带金纹的名册要了过來.坐在书桌前.翻着那本名册一页页看过去.而百里瑾则毫无仪态可言的坐在那桌上伸着脖子一起看.那长长的围巾都垂在了书桌上.让花阡陌皱了皱眉.倒沒有多说什么.
翻到某一页.花阡陌不期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自主有些走了神.
风易凌.
那晚他真的來了.
他來了为何却都不曾跟她打个招呼.那么.那天她看到的那个人真的是他么.他是不是沒听到自己叫他.
心绪在不知不觉间被搅乱.她走了神.直到本來坐在她身边桌子另一头偏头饶有兴味看着她翻看名单的百里瑾忽然侧身过來伸手指了一个名字问她.
“这个人是谁.”
花阡陌回过神.顺着百里瑾手指的地方看去.那是个待在五号厢房的客人.花阡陌认得.也是个阁中的常客.是个身份并沒有什么可疑之处的普通商人.五号厢房正是正对着舞台的其中一间.只是那么大一间厢房被包下來.却始终只有他一个人在.
百里瑾说.发暗器这种事.在众目睽睽的公共席位之下多少有些不方便.而待在厢房就不易察觉得多.门一关谁知道你在里面做什么.
“李公子.”她蹙眉.摇了摇头：“可他只是个商人.应该不懂武功的啊……”
百里瑾本就是随便看一眼.闻言.挑眉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耸了耸肩：“反正发射那根针的不会是普通人就对了.”
花阡陌眼神微动：“那就是说.凶手应该在到场的会武功的人之中了.只要针对那些人进行排查就可以了吧.”她抬笔.在名单上一一勾选.直到将所有她所了解的会武功之人都标注了出來.正想放下笔.却正对上百里瑾猛地凑过來的脸和那饶有兴味而意味深长的眼神.
“谁会武功谁不会你倒是了解得蛮清楚啊……”
花阡陌表情僵住.语塞.
“……这种事情.我们这种人日日与他们打交道.哪个几斤几两不是摸得清清楚楚.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百里瑾只是笑.坐在那桌子上扭扭胳膊扭扭脖子.懒洋洋道：“算啦.你紧张什么.在下才不会去追究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在下沒有恶意的.不过啊.在下倒是对小阡陌你越來越感兴趣了.”他笑眯眯冲她使了个眼色.“到底是谁要你下手.这才是现在要查清楚的当务之急吧.”
花阡陌下意识的低头看面前那份名单.即便是除掉不少不会武功的人和无法确定的人.她也不知道究竟哪一个人才会是真正的凶手.而且.那人还有着他们一直在调查的化尸水.
“这么多人……哪有那么容易弄清的啊……”她下意识的开口喃喃道.
“在下可以帮你啊.”百里瑾笑嘻嘻的凑过來.表情殷勤而热切.可他的这番示好却完全沒有被花阡陌听进去.
她在想风易凌.派去找他的人在臧云山庄并沒有找到他的人.而被直接挡了回來.她这才意识到.自那天一别之后.她已经有多久沒见过他.一直以來.一向是他來找她见她的.而如今他不再來.她有什么事要联系他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百里瑾锲而不舍.指着自己的鼻子继续自我推销：“喂喂.小阡陌.你看在下一眼啊.交给在下.在下一定能保护好你.”
“你啊.”花阡陌终于回过神.看他一眼.
百里瑾兴致勃勃点头：“对啊.”
“你不是还有小王爷给的任务.要帮他照看初尘么.若是初尘醒了.还得你去帮忙向小王爷送信呢.”花阡陌白他一眼.忽然道.
百里瑾无言以对.懊恼的拍拍脑袋：“对哦.在下都快忘了.”他说完这句.又热切的凑了过來.“不过.小阡陌你的事也很重要的啊.在下这么喜欢你.当然得保护好你.你可以放心的.”他拍拍胸脯.信誓旦旦.
花阡陌翻着那名册.头也不抬：“好了我知道了.若是有需要你帮忙的我会知会你的.现在我想一个人好好想想对策.少侠你先回去吧.”
百里瑾还想说什么.却被花阡陌不由分说的赶了出门.眼见房门自身后合上.他无奈的摇摇头.一转身.却正对上一个白衣的身影.那人目光淡淡.漆黑的眼望着自己.神色不辨喜怒.却莫名的给人某种冰冷的感觉.眼神意味深长.
他愣了下.然后却悠悠笑了起來.站定.冲那人摆了摆手算打招呼.
花阡陌合上门.走回桌前坐下.正想继续看那份名单.门却被敲响了.
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來风月无边阁还敲门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了.花阡陌心头一喜：“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白衣的身影走了进來.正是风易凌.
“花阡陌.你找我有事.我听说你派人去山庄找过我.”他脸上并沒有惯常的笑容.在对面桌边坐下.表情显得有些淡淡的.让人觉得不好接近.虽然他之前也从來都是叫她花阡陌的.可是却从未有一次像这般让她觉得离他遥远.语气也显得有些冷.
满腔热情仿佛被一桶水浇下.她一时不知那满脸笑容该收还是继续.只能伸手去给他倒杯茶：“嗯……是有些事情……” 她顿了顿.很多事情.她有些不知该从哪说起.
只是她还尚在思考着怎么说时.风易凌却先开了口.
“我刚看见百里瑾出去了.却不知他一个如今在替王府办差之人.在你这盘桓这么久是做什么.”
他还从未显得这般冷淡而咄咄逼人过.花阡陌手一颤.下意识的抬眼.他却并不看她.只是手指握着茶杯.许久不见.他清隽的眉眼近在咫尺.却神色冷淡.显得有些动人心魄.他低头看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并不看她.她想起今日和百里瑾走得比较近.心里一慌.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就开始开口向他解释.
“哦……是这样的.百里少侠现在是在为小王爷办事.他这是替小王爷给初尘送药……原來他们在初尘沒被发配入妓籍之前是相识的……小王爷急着救她.所以派百里少侠來……”花阡陌一向自负条理清晰头脑冷静.不然也不会被公子这般重用.派到这里來.可这一番解释却说得颠三倒四乱七八糟.
“哦.”
冷淡简单的一个字.就回答了她这所有解释.可这般敷衍的态度.反而让人宁愿他不回答.花阡陌心底一沉.看着他冰冷淡漠的表情.终于确定确实是发生了什么.风易凌不会无端端就这般冷淡.她不由有些紧张.忍不住小心翼翼开口问他：“你……怎么了.”
他终于抬头看向她.只是那望过來的眼神也是淡淡的.让人感觉无比的冷.那日他的手温柔的抚过她的脸颊.那温暖的眼神已经恍如隔世.今日的就他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眼神冷漠而疏远.看得她心慌.他淡淡的声音传來.明明并沒有什么情绪.却依然显得冰冷.
“那.叶无影呢.你认识么.”
花阡陌心底一沉.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破绽.竭力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什么叶无影.”
风易凌还是沒有笑.坐在她对面.微微倾身向前抬眼看她.语气冷淡慢条斯理.却隐隐透出分山雨欲來的味道：“连/城家查到有人说.红绫和小絮和他有过接触.而叶无影不可能平白就摸清了连/城家的路线和布防.”
简单的几句话.却已经明白的表明了他的态度.让花阡陌有些难以置信.她一向知道他性子其实是极为淡漠内敛的.可他从未将这一面对她过.
“你是在怀疑我.”
“我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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