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落日将跪在苏老太太榻前的苏熙萱的身影拉的格外的长,苏老太太怜爱的摸了摸苏熙萱柔软的乌:“你也歇一会吧,年纪轻轻可不要熬出病来。『樂『文『小『说|”
苏熙萱摇了摇头,陈恳的道:“侍候祖母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外头传来脚步声,苏熙萱转头便见着苏梦萱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她淡淡一笑让开了地方,苏梦萱和她那蛇蝎心肠的娘就剩下几天好日子了,她不在这会争。
苏梦萱看了一眼苏熙萱,下意识的将衣领向上拉了拉,一面笑着将外头买来的香酥玫瑰糕点递给了丫头,她出去给苏老太太买点心,便遇上了对她情深不悔的康其柯,虽则他如今算是落魄了,可还是叫她有些情难自已,在说有男子对她如此着迷,她心里也是喜悦的。
“糕点还是热的,祖母趁热尝一尝,听说连宫里的皇后娘娘也常吃他们家的点心。”
有这么两个可人心的孙女在跟前侍候,苏老太太连心里都舒坦了不少身体也好了很多,外头的丫头报说苏文祥和茂哥一块来了,苏老太太眼里便更多了光芒,忙叫请了进来,叫姊妹两个跟苏文祥见了礼就退到了里间。
“....多亏有公主,茂哥拜在了海渊先生门下,以后的仕途几乎可以说是平坦大道,咱们家不久就能出个状元了!”
苏文祥的口气很自豪,苏老太太腰杆挺的笔直,拉了茂哥的手:“我们茂哥是个出息的孩子,这个我早就知道!”
茂哥到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没有想到姐姐跟海渊先生竟然是至交好友,海渊先生愿意收我,多半是因为姐姐。”
苏文祥和苏老太太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丑陋怯懦的大小姐如今成了叱咤风云无所不能的人物,让他们这些人显得卑微又无能。
里间的苏熙萱和苏梦萱也对视了一眼,又默默垂下了头继续做针线,海渊先生那是他们这些人连想都不敢想的高度,竟然跟苏梓萱是至交好友。
苏老太太轻咳了一声:“不管怎么样,血浓于水,这血缘关系总是斩不断的,以前咱们也是有些事情做的不对,现在我身子也大好了,就请公主过府一趟,好好说说话,陪个不是,咱们还是一家人,你说是不是茂哥?”
生死关头致姐姐于不顾,如今姐姐得势,竟然也好大口气说叫来就叫来,皇上都不见得有这样大的脸面,有些事情不是陪个不是就能一笔勾销,两不相欠的。
他淡笑着道:“这个全凭祖母和叔父做主。”
苏老太太果真就和苏文祥商量起了怎么接待苏梓萱的事情来。
即便到了如今,这家子人在姐姐面前还是不由自主的有高人一等的感觉,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
从老太太那里出去苏熙萱和苏梦萱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如果不是还得老太太垂爱,这个容纳了一家人的小院子只怕会破败不堪。
直看着苏熙萱回了屋子,苏梦萱才进门去找了柳氏:“母亲,老太太打算请苏梓萱进府。”
柳氏挑着嘴角一笑:“正好,等苏梓萱来的那日当着老太太的面把事情都说清楚,叫范氏那个贱人也好好尝一尝被人收拾的滋味!”下人就剩下了几个,她又是当家太太,要什么结果还不都是她说了算。
苏梦萱想到苏熙萱将会比她惨不知道多少倍,眼眸也亮了起来:“还是母亲有能耐,女儿要学的地方还多的是。”
苏熙萱伏在范姨娘的耳边低低的道:“......等公主来的那日咱们就把事情捅破,柳氏的太太是别想做了,咱们自己喊着叫把王姨娘扶正,公主心里一定会满意,不管姨娘能不能做正室,讨得公主的喜欢,没人敢小瞧姨娘。”
范姨娘有些惊恐的拍了拍胸口:“真就能万无一失?”
“您放心吧,这事情说到底看的是公主相信谁,我借了公主的手查出了真相,公主心里能没底?您就只管等着好消息就是了。”
玳瑁将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簪在了苏梓萱的髻里,只觉得不论怎样摆弄都好看:“他们就是随随便便下个帖子公主就打算回去?”
苏梓萱淡笑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也没有想到有一世老天会给她这样的容貌和地位,既如此总不该辜负了这一切美好:“当然要回去,有好戏看怎么能错过。”
说到这,玳瑁抿嘴一笑:“一家子人窝里斗的这么厉害,还知道回去会有什么事?”
苏梓萱起了身:“等到明天我姨娘就可以扶正了,茂哥就是正经的嫡子,以后腰杆也能直几分。”
玳瑁眼前一亮:“那就是说二小姐以后就成庶出了?”
苏梓萱一面往出走一面淡笑:“庶出?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些?苏熙萱要是不能一次就将柳氏整下去,那就不是她了。”
苏梓萱去苏侯府,摆开了整个护国公主仪仗,前头的人都到了苏侯府,后面的人才刚刚离开,苏文宇和苏文祥领着家中的几个男丁在大门口候着,从早上就有太监们进来指挥着如何接驾,指挥着一家子人团团转,等在大门口两个时辰才终于见到了姗姗来迟的车驾。
等在二门的苏老太太站的两腿麻,听见前头说公主到了长长的透出一口气。
按道理她也是要去大门口候着的,毕竟公主的品级实在甩了她好几条街,但苏老太太私心里还是想压一压苏梓萱,也要让外人知道,苏侯府还是不一样的,没承想苏梓萱这么不给苏侯府脸面。
小太监们在苏侯府的众人要跪下去的时候就往跟前走,但太监们走的太慢,等到苏梓萱从车驾上下来,众人刚好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才又被扶了起来,所幸这两个男的一个是实心想讨好,一个还算有自知之明,也不觉得怎样,簇拥着苏梓萱往里走去。
苏文宇作为父亲显得格外亲昵:“你祖母身子才好,实在不方便站在外头,一直在二门等你,想来也挂念你的很,还有你上次说的事情,这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父亲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苏文宇自信满满,却被女儿的贵气逼的不敢直视。
二门的女眷们看见苏梓萱进来,有稍微的骚动,苏老太太笑的一脸慈祥,看着苏梓萱渐渐走进,眼前的这个孙女梳着高髻带着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微微晃动就折射出炫目的光泽,穿着蜀锦的流彩牡丹花云锦宫装,凤头鞋上的珍珠都独一无二无可比拟,这样一身华贵的装扮别人根本驾驭不了,对苏梓萱而言竟然只是跟她的容貌交相呼应,产生一种奇特的气场,让人觉得她高贵无比貌美无双,丝毫不敢亵渎不敢直视,在她面前自卑又怯懦。
不曾见面就体会不到如今的苏梓萱到底是怎样的不同,苏梓萱一直淡笑着走到了苏老太太面前,苏老太太的笑意就渐渐维持不下去了,她还等着孙女给她行礼,可苏梓萱看起来丝毫没有这个意思,还是苏熙萱拉着范姨娘先跪了下去:“拜见护国公主!”
所以说识时务的人总是更长命一些,苏熙萱在某些方面确实讨人喜欢。
苏老太太这才像惊醒了一般。
苏梦萱也随着众人跪了下去。
苏老太太看着眼前这个极其陌生的女子,垂了眸也缓缓跪下。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花招可言,一切都是纸老虎。
苏梓萱轻笑,霎时就是万紫千红,她纤纤十指,伸手扶起苏老太太:“祖母这是做什么,到见外了。”
到底还是让苏老太太觉得挽回了一些颜面,她强笑着道:“礼不可废,公主里面请。”
原本想好的招数根本不怎么用的上,才进了苏老太太的院子,苏老太太就开始拉了苏梦萱的手垂泪:“以前都是家里对不起你,可是你也看到了,那时候有多难,全部都是迫不得已......”
苏梓萱不大耐烦听这些话,她拢了拢髻,看向苏文宇:“父亲说要给我个交代的。”
苏文宇一听忙道:“这事情是你母亲一手经办的,叫你母亲说!”
苏梓萱便看向了柳氏。
苏老太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很有种脱离掌控的感觉,但此时又不好过分干涉。
柳氏缓缓的站了起来:“公主说过之前自己面上的胎记其实是在娘胎里被人投毒所致,杨集杨神医也确认的事情,肯定是真的。”她目光里透着从容和自信,扫过站在角落里的范姨娘,那已经干瘪了起来的手指向了范姨娘:“事情的真相便是范姨娘因嫉妒当年王姨娘受宠而下毒,柳叶和红梅可以作证!”
柳叶和红梅都是一直跟随范姨娘的人,这两个人站出来指证,很有说服力。
角落里坐着的范姨娘嘴唇不住的哆嗦,她想站起来大声说不是,可根本没有这个胆量她苍白着一张脸看向了镇定的女儿,终究掐着手垂下头一言不。
苏熙萱冷笑着看着两个不要脸的叛徒信口开河,苏梦萱看起来带着隐隐的笑意,她耐心的等着这些人说完,她不急,好戏还在后面。
“.....当年姨娘是派桔子姐姐去做的这件事,桔子姐姐不说但还是被奴婢现了,原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见她出去了两趟买了些药粉,又偷偷藏起来,奴婢偷出来一些.....她放在了王姨娘的饭食了,后来又去见了范姨娘,范姨娘很满意,给了姐姐好些银子,后来我拿那东西去喂猫,猫竟然死了,奴婢吓坏了,才知道桔子姐姐和范姨娘当年到底做了什么!”
到听起来有模有样,能自圆其说。
苏老太太如老僧入定般,在不多言,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说什么,不过一个姨娘处理了就行,苏文宇看起来悲愤异常站起来就要扯范姨娘的头。
当年的王姨娘在她极尽灿烂美好的时候活在苏文宇最美妙的岁月里,当时死去就成了苏文宇的朱砂痣,现在提起也觉得心口作痛,这哀痛也不是作假。
柳氏悲悯的看着范姨娘,好似看着一个将死的人。
苏熙萱站出来,挡住了苏文宇:“父亲就凭一面之词就断定我姨娘有罪,那我要说我另有证据,父亲相信不相信?”
这个徒有样貌的庶女,柳氏还没放在心里,她淡笑着坐了回去,高高在上的看着苏熙萱:“老爷,那你就让熙萱说说,免得让公主觉得我独断专行。”
苏文宇看了一眼一言不的苏梓萱,最终也坐了回去,看着苏熙萱:“你要是敢胡言乱语,我不会饶过你的!”
在如今的苏文宇眼里只怕也就苏梓萱是他的亲生女儿了,别人都无关紧要。
苏熙萱也不在于苏文宇态度恶劣,她行了一礼,站直了身子,苏梦萱看着苏熙萱忽然之间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庶妹,她看着苏熙萱自信睿智的淡笑,仿佛是看着另外一个人。
“让人都进来吧,全部站在这里。”
竟然一下子挤挤挨挨的进来了十几号人,柳氏的面色渐渐难看,看向苏熙萱。
苏熙萱掩嘴轻笑:“太太都认识吧,这世上还是有良心的人多,还是我来叫大家听一个蛇蝎心肠的正室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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