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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当家的悦来客栈 引子与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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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子

    悦来客栈不是唐朝最大的连锁客栈。虽然在外人眼中看来都是以“悦来”命名,要是仔细研究起来你就能发现世上并没有完全一模一样的“悦来”客栈。举例来说,苏州那家和洛阳那家的招牌匾额在“来”和“客”之间的空隙是不同的,前者大约比后者宽了大概那么一寸有余。而长安那家和太原那家的不同则在于,长安那家的“来”字高出其余诸字大约三分,太原那家的“栈”则稍又低于三寸。虽然相对于统一规定的半丈长两尺宽的匾额来说(为了显示盛唐的高贵华丽气息,当朝皇帝李隆基规定同一种商业类型的店铺必须使用规定大小的匾额,这样国外友人来唐时就能感受到唐朝众商人对国家政策的完美拥护和唐朝政府无与伦比的控制力),这点差别微乎其微,但是却是各家客栈老板用以证明自家并未涉及山寨的铁证。至于字的颜色,使用的材料、制地等等,无不淋漓尽致的展示了各家老板独特的欣赏水平、完善其商标的坚定意志和杜绝山寨的良苦用心。即使唐时还未出现所谓的版权保护法,各位老板超前的眼光依然足以让他们意识到此等行为的必要性,并且还无意中彰显各位老板高尚的人格。

    相对于以上各位老板的未卜先知,我们故事的第一主角西门霸天老板则更偏重于语意方面的考量。据他的分析,以一般人的想法,之所以会取“悦来客栈”这个名字,无非是希望客人来了自己的客栈开心吃喝,自己也开心赚钱,再加上“悦来”同音于“越来”,虽然可以理解为生意越来越好,客人越来越多,但是也免不了越来越差的担忧。因此,英明神武的西门老板就别出心裁的在自家客栈的名称中创造性的引进了一个偏下的短横杠,完美的解决了名称可能产生的歧义,“悦来”“悦来”,“悦”在前,顿一顿,再念出“来”来,音律铿锵,朗朗上口,同时在字意上说,高兴了你才来,将顾客至上的服务理念一显无疑。无怪乎这位主角当年被尊称为“雅盗”,单就取名一事来说也可以窥见一斑。

    用不着说什么如雷贯耳,实际上还真没什么人听过这位主角西门霸天好汉的名头,大部分原因只是因为他们没机遇听到。当年西门霸天好汉带着他的一票小弟在入蜀门户西门山上扯起“替天行道”大旗,致力于谋财不害命的伟大事业时,其儒雅作风那是相当的深入人心。旗下小弟在其谆谆教诲下于其大寿时联名献上“雅盗”之号,这事儿在其山寨还曾被评为该年度的感动西门山十大事件之首,屈居其后的,包括“雷厉风行二当家狠抓后山排水工程建设”、“舌灿莲花三当家力挫迂腐儒生”和“身体力行众弟兄慰问紫虚村寡妇”等等。

    要问这位好汉为什么甘愿放弃强盗这份很有前途的事业而踏足饮食圈,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简单来说,作为山寨之主,号称“雅盗”的西门霸天在获得山寨领导权后不久,置强盗头子这个威风霸气的职业于不顾,整天不是在西门山最高峰--无姑娘山望云观气、赏月占星,就是向其手下众人传输其从观云气所得的天下大势所趋,除此之外,还给手下定下一三五七九休息二四六八打劫十数日看心情的硬性规矩,另外非吉日不劫(虽然没人搞得懂为什么一个强盗非要选择吉日,或者说被打劫到底算谁的吉日,但碍于老大的威严,无人敢有半句怨言,起码在明处如此)、妇孺不劫、老残不劫之类的软性规矩也一起为山寨诸人的孱弱推波助澜。在号称硬汉子的二当家从刚入山寨的两百八十斤变得终于能够在身材上让现代无数号称要减肥或者正在减肥的女士们惭愧之时,山寨众人终于联合起来建言放弃替天行道,改为为“食”这个更真实的天贡献自己的力量了。

    在无数次哀叹人心不古后,西门霸天先生终于接受了队伍不好带这个事实,蜀中成都府的“悦来客栈”就此进入各位吃货的眼中。

    一

    有无数个日子,“雅盗”西门霸天先生——或许这时应该改口叫“西门老板”——躺在客栈后院房顶,注视着徐徐落下的夕阳以血一般的颜色浸润身边褐色的瓦片时,总会怀疑时光的流逝为何会如此的唯美,而自己初到山寨的那些日子又怎会就这样在日升日落中渐渐远去,想起来竟似发生在上一世般。

    谁也不是天生的强盗,世上也几乎从未出现所谓的强盗世家。一者源于这个职业的高危性,很可能一个强盗还没来得急留下后代就追寻他所谓的道去了,二者由于山寨内部的争斗,后代难以保持长辈的风光,三则由于政府的镇压或者招抚,使山寨的存活时间过短,当然也还有一些人力不可抗拒因素,比如山洪,比如地震,相对于这些原因大概都是用来推卸责任用的后世,靠天吃饭的古时却是不得不郑重的考虑这些的。说到底,“强盗这门技术难以掌握,更难以长久,因此也决定了其神秘圣洁高贵。”--出自《雅盗回忆录?卷二》

    西门霸天也不例外。西门老板本来不姓西门,也不叫霸天,但是出来混的,总要有一个霸气响亮的名字,加上塑造老大尊严的必要,一来二去,也就没几个人知道他曾经小名二狗子了。西门的父母只是普普通通的佃农,老实本分,甚至在地主家将田租提为三分之二时也当做理所当然。西门走上强盗这条光明大道实在是瞎猫遇见死耗子,豌豆滚磨眼,期末考试全扔骰子还拿高分,纯属祖上积德的回报。

    这个德,以西门的爹老西门先生(山寨众人尊称)的说法,还要追溯到他的祖父老老西门所行的一件善事。当年,一个黝黑精壮的外乡汉子走南闯北偶然来到他们村子,不出意外的**上了其村第一美女,号称“艳压西施、美愧飞燕”的羞花姑娘,并且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视其村一票虎视眈眈欲娶美女而不得的适龄青壮年不断向美女献殷勤,竟然还得到了美女的青睐,引得天怒人怨。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作为村长**子的老老西门带头将外乡人狠揍一顿,并将其抛到村头外的小泥河边任其自生自灭。当夜,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据当年村头王寡妇家小屁孩儿王六儿战战兢兢出门便溺所见,黑夜里一道白光从河边跃起,在空中画成一道半圆形后投入小泥河,霎时地动山摇,泥河水猛涨,不出半个时辰就淹掉河边老老西门所在的小村子。村里人死了很多人,和老老西门一起行凶的人全部不知所踪,而老老西门则因为熟识水性抓得一截枯木漂流数日幸运的活了下来。半年之后,他流浪到西门山附近,偶遇一位踪迹飘渺的半仙,半仙见其面带黑气,听其诉说,好意为其占卜一番,告之那外乡人实系河中之妖--千年乌鱼精,被伤的乌鱼精大兴风浪,才使得老西门的村子生灵涂炭。半仙还占卜说因为老老西门是第一个动手,构不成群殴,所以祸不至死,故而能在一众行凶的人中间安然活了下来。当然,本来已经受伤的黑鱼精再次作乱,也使得它自己元气大伤,没多久就一命呜呼了,所以说,老老西门也算是为天下苍生造了大功德一件。但是半仙告诫老老西门唯恐黑鱼精的徒子徒孙再对他有所不利,他今后都得远离江河而居。老老西门感激涕零,将在水灾将至的慌乱中揣入兜里的唯一一枚银元宝双手奉上。虽然半仙极力推辞,却敌不过他盛情款款,只得将银子收下,并且判定他有情有义又与自己有缘,留下一本皱巴巴的以后被当做西门家祖传宝贝的《龙渊风水秘诀》后快步离去。

    故事再回到西门霸天身上,当他因为某些原因被困于西门山时,实在是过了一段艰辛的日子。以西门老板力弱不可缚鸡的表现来推测,就可以轻松的知道在西门山他最苦恼的事情就是充饥。因为无法狩猎任何活物,他只好找些植物根茎、野果之类填填肚子,但是遗憾的是西门山奇花异草太多,他实在是分不清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某日因为吃多了不知名的花花草草而腹泻不止的西门霸天正跌跌撞撞的走在寻找下一餐可吃之物的绝望旅途中时,天上一不明之物倏忽而至,不偏不倚的砸在他的额头,他信手摸去,软绵绵湿乎乎的一坨,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前就被臭气熏得直跳脚。“真是人倒霉了走路也被鸟屎砸!”西门霸天叹到。叹气声未消,又一坨硬硬的东西砸到西门的额头,他大怒,奋起绵力抓住那坨东西往地上一扔,“靠,有完没完!”却不料那坨东西吱啾一声扑腾一番再也不动了。西门惊讶的望去,竟然是肥溜溜的麻雀一只,可把西门老板高兴得,立马不再怨恨,抓起来鸟儿来哼哧哼哧的啃个不停,满嘴雀毛鸟血也顾不上了。吃完这只肥麻雀,西门霸天无可比拟的想象力又有了再次发作的能量,他一边抹着嘴一边思考麻雀的来由:也许麻雀拉稀拉得没力了?太肥了飞累了?看到阳光花了眼一时眩晕?自己的叹气声与肥麻雀的音频相近引起共振震伤了肥麻雀?自己与生俱来的王霸之气在愤怒之时爆发震碎麻雀五脏六腑?还是他诚心求肉的信念感动了上苍?太多太多的可能。“不过不管什么原因,肯定是因为祖先积德的造化之功了。”西门老板这么总结到。他虽然想象力丰富幸而并不执着于钻牛角尖,也因此少了不少烦恼。

    这之后,西门老板再也不用担心肉食的来源了,飞鸟走兽一旦离他太近,总会不明原因的栽倒在地,成为西门老板的肚中之物。前几次只能茹毛饮血,勤于思考的西门老板却哪是野人能比,经过多次的摸索,他已经可以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打着拍子,美滋滋的看着小火上烤着的各色野味。即使几乎没有什么调料,但在西门霸天的高超厨艺下,这些野味也可以算得上是原滋原味的绝顶美食。这是后来西门之所以会成为寨主的重要原因,同时,这也是以后悦来客栈一道震惊大江南北的名菜“原味野味”的创造经历了,当然,在西门老板的叙述中,过程更加曲折神奇,有兴趣可以参考他的《雅盗回忆录?卷四》。

    西门霸天发明了原味野味之后的某一天,当他悠哉悠哉的咂摸着一只牙签大小的鸟腿时,周围突然蹿出来几个眼泛绿光的衣衫褴褛的汉子。实际上他们是艰于生存的西门山强盗中意志坚定的卫道者。所谓入蜀“门户”之说不过是这群家伙想出来的招聘广告用词,用来忽悠广大对强盗这门事业带有崇高热情的有志青年,实际情况并非如此。西门山虽是入蜀的重要路径,但是它是在蜀地之西,通向的是广寒之地青藏高原,人迹罕至,非得要说是门户,也大概只能说是刚被抄家的前达官贵人的门可罗雀的门户。所以,这几位汉子已经几天未进一粒米,本来已经饿得动不了,却被西门高超的烧烤技术捣鼓出来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勾引而来。在将西门霸天所烤的野味扫荡光后,他们心有灵犀的掏出锈迹斑斑的朴刀架在西门老板脖子上。说是锈迹斑斑其实不算特别准确,因为朴刀已经没有铁,全是锈。作为强盗,吃饭的家伙都弄成这样,已足以见得他们在无数次饿肚子之后对强盗这门手艺失去了最初纯真的热情。也由此可见,即使是曾经比**情还纯粹的热情,终于还是抵不住饿肚子的现实。

    虽然西门霸天讨厌这种威逼的方式,他也抵受不住常年不见人影的孤独,最后有条件的同意入伙了。西门是以厨子的身份进入的山寨。虽然这个厨子大约除了原味野味其他菜肴都只能拿来对付敌人,但是一招鲜吃遍天,那群单纯的强盗也并未要求太多。当离饭点大概半个时辰,西门就开始准备一日三餐。背着手到山寨下树林溜达一圈,或者去后山游个小泳,身后跟着的两个小弟(作为厨子,山寨能够配给小弟,而且是整个山寨不到十个人就配了两个,这也是西门在山寨话语权的体现,当然实际上也可以说山寨的人实在饿怕了,除了吃饭的事其他基本不关心)就可以拖着一堆或鸟或兽、或鱼或蛙的生物回山寨做饭了。

    像大多数有志青年一样,最开始进入山寨的西门霸天对强盗这份事业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强烈的热情。之前的强盗们因为饭都吃不上,无可避免的荒废了山寨的建设。但是自从西门进寨之后,强盗们饭也不愁了,时间也不缺了(不用担忧食物的着落也根本无从打劫),俗话说饱暖思**,人吃饱了总有些无处发泄的精力需要找到安置之处,鉴于山寨特殊的男女比例,**这个**显然是无法满足的,无可奈何之下只有靠建设山寨用来打发时间。西门老板的祖传宝贝《龙渊风水秘诀》在这儿发挥了极其巨大的作用,它就像圣书一样指点着身为文盲连太阳从东边升起都不知道的山寨众强盗们。以他们大小堪比杏仁的脑袋怎么也弄不明白方位、星辰、树木、河流、山石等等怎么会对人类的运气产生影响,实际上西门霸天自己也不懂,但是他坚信这本祖传的宝贝记录的都是上古至理,是无可怀疑的,任何企图挑战它权威的做法都是应该被严厉镇压的。虽然西门名义上只是一个厨子,他却可以说决定了山寨的盛衰和众人的存亡,所以经过数次激烈的口头斗争后,西门获得了山寨建设权,并且立马投诸实践。在他的带领下,山寨焕然一新,不仅划分出了大厅、住宿区、健身区、娱乐区、排泄区等,还按照秘诀的记载设置各自方位。

    山上的各种动物们开始陷入恐慌,为其种族的存续担忧不已。因为山寨众人经过建设山寨的折腾食量大增,西门老板不得不花更多时间在山上寻找食物,抛弃了当初的悠闲与愉悦。这些事情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山上动物数量的急剧减少,以至于以花草雨露为食的与人无害的雄蚊子都因为**情的缺少而抑郁憔悴。眼看着西门山的生态环境就将崩溃之时,山寨二当家及时出现遏制了这种天怒人怨的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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