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书记见事情闹成这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杜峰就不占理,索性今天就全部解决,刚才他已经和场长商量过了,眼看就过年了,他们场里的生产任务很重,不能为了这件事多分心,尽快解决为上。
“杜峰,你说沈安平犯了包庇罪,到底有没有证据,空口不能为凭,你有没有物证,或者你再找一个证人,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郭书记问道。
“这”杜峰他们行动的时候,原本打算直接让沈安平认罪,只要沈安平认罪,别人也都说不出话来,谁也没想到他们的计策没有得逞,要是他们不这么自信,再找一个人指认沈安平,怕是沈安平再也没有翻身之地了。
“我儿子可以证明,还有那天去杜家村的红卫兵都能证明,他们一起去的杜家村,姓陈的活的十分滋润。”冯夫人说道,本来她想说她能证明的,只是这句话说得太假了。
“郭书记,他们的证词不能算,他们那帮人可是在杜家村吃了大亏,恨不得生吃了安平,他们说的话不算数,况且,他们去杜家村闹事的时候,安平在场里上班呢。”郑月秀说道。
“对,郭书记,不能算。”沈家这边的人纷纷说道。
“就是,郭叔,冯家宝那怂包,别的本事没有,就只会欺负一些小孩子,这次被揍了活该,提到铁板了,就回家告状,真没种。”一个十七八的小青年站在人群外面,身边围着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吊儿郎当的说道。
“尚嘉,你小子别瞎参和。”郭书记冲着那小子说道。
“小萍,月月,小超,我记得你们都跟着冯家宝去杜家村了,我问你们,你们见过沈安平给小树林送东西吗?”孙组长点名问道,他的问话十分有技巧,不问别的,只问有这个问题,要是说牵
扯到别的,指不定这些孩子还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我们没有见过。”几个孩子都纷纷摇头,表示没有看到过,他们说的都是实话。
“杜峰,用不用把所有的孩子都叫过来问问,你说谎也得对好词,郭书记,冯家宝的态度嚣张,昨天他的态度您也听说了,他的话不能成为证据,杜峰那不出证据,这事情是明摆着,是杜峰诬陷沈安平,沈安平是受了无妄之灾,你可是场里做事最公正的,您看这是怎么处理?”孙组长趁机把这件事下定论,逼着郭书记下结论。
“杜峰,你拿不出物证,又没有人证,这就是诬陷沈安平同志,冯场长,你对这件事还有没有别的质疑?”郭书记说道。
这时候,冯磊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顺势说没有问题。
“这件事已经查清楚了,我看就到此为止,我这就去给场长汇报,冯场长、孙组长、王越,你们和我一起见场长,大娘,大叔,你们在这稍等,等我们向场长汇报之后,就给你们一个交代。”郭书记说道。
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没有人阻止家人守在沈安平身边,张珍珍坐在床边,握着沈安平伤痕累累的手,等着沈安平醒过来。
过了有一个小时,郭书记带着人回来,说明场里的最后处理结果,沈安平自由了,由于他手上很重,可以留在医务室内养伤,医药费由场里承担,并给两百块钱的补助。杜峰诬陷同志,给与警告处分,分场任务繁重,调杜峰去分场工作。
场里的治疗水平,哪能比得上陈大夫,张珍珍坚持把沈安平带回杜家村,一大早闹到现在,沈安平没有睁眼,这让张珍珍十分担心。
杜家村早就听到消息,陈大夫早早就在沈家等着,等安平回来,直接给安平看诊,开了药方,家里没有的药材,让明信去县里买。
“陈大夫,安平到底怎么样?”
“安平伤势很重,病情有些耽误,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得养上一两个月才能完全好,这些伤口有些发炎,有的地方已经化脓,我刚才处理了一下,到了晚上就会发烧,晚上一定要给注意降温,我先给安平扎几针,减少痛苦,等药买回来,一定要让安平准时喝。”陈大夫说道。
“谢谢你,陈大夫。”一家人对陈大夫十分感激。
“不用谢我,要不是因为我们一家,安平也不会有如此横祸。”陈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珍珍,你也要注意,最好多休息,不然会对肚子里的孩子有影响。”陈大夫最后嘱咐道。
“珍珍,你赶紧去休息,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安平这里有我和秀英照顾。”沈母说道,她就是偏心,但是也不是铁石心肠,儿媳妇肚子里头还有孙子呢。
“妈,谢谢您,要不是您,安平也不能这么早的放出来。”张珍珍两辈子第一次这么感激婆婆。
“这有什么好谢的,安平可是我亲儿子,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沈母说道。
“亲家母,您和亲家公赶了三天的路,没有休息好,现在安平已经回来了,你和亲家公好好休息。”郑月秀可算是见识了亲家的泼辣,心里庆幸女儿一家落户到这里,没有跟着安平回乡,这样的婆婆可不好伺候。
看到亲家一家去休息,郑月秀把张珍珍也赶去休息,她去了厨房,打算整治一桌好饭菜,也算给亲家接风洗尘。
午饭,郑月秀四个菜,两荤两素,炖鸡、红烧兔子,还有白菜豆腐,木耳炒萝卜,都用大海碗装着足足的,蒸的打败馒头,看的沈父沈母十分吃惊,就是过年,他们也舍不得如此吃。
“亲家,这也太丰盛了,我们家过年都舍不得这么吃。”沈父惊讶的说道,农村确实穷,沈安平老家平时也没有什么别的收获,每年只有到过年的时候,能沾些荤腥,其余的时候都是清汤寡水的,炒菜都不敢放油。
“亲家,平日里我也舍不得,今天双喜临门,一是给你们接风洗尘,二是庆祝安平归来,洗去晦气。”郑月秀笑着解释道。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饭后,沈家老两口逗着妞妞玩,昨天心中有事,忽略了妞妞,今天要亲香亲香。
“妞妞,来,到奶奶身边来,让奶奶好好看看。”沈母拿着奶瓶逗妞妞,看着妞妞的脸说道:
“亲家母,这妞妞真会长,长得像她妈,长得真俊。”
“不过这性子,可不像她妈,乖巧的很。”两个老太太说着妞妞的趣事,沈父和她们没有共同语言,出去找老爷聊去。
到了晚上,沈安平果然发起了高烧,秀英和张珍珍拿着包进包着冰块给他降温,折腾了一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高烧才降了下去,秀英和张珍珍也累得够呛。
不过成果显著,吃午饭的时候,沈安平醒了过来,睁看眼睛,和张珍珍说了安慰的话,又一次晕了过去,急忙找陈大夫前来复诊,知道是累了睡着了之后,总算是放心。
“爹妈,还有秀英,你们怎么来了?”沈安平这一睡就是一天,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才再次醒来,看到屋里的父母还有妹妹,惊讶的说道。
“你别多说话,我们正月十六到的,你这孩子,都说闲事莫管,你怎么就不听话,差点把性命都搭进去,你不是一个人了,有妻儿了,你要是有个万一,让他们怎么?”沈父责备的说道,说到底,还是自个的儿子亲。
“爹,妈,对不起”沈安平也不辩驳,直接认错,反而让沈安宁说不出话来。
“哥,你别怪爸,我们在路上看到红卫兵好可怕,那些被他们批斗的人好可怜。”秀英在自家亲人面前,没有丝毫忌讳的说道。
“秀英,这话在家里说说就行,千万别再外头说。”张珍珍听了秀英的话,急忙嘱咐道,她记得报纸上说过,这个时候就是有人帮别人说一句话,就被牵连,做了将近十年的牢狱。
“安平,你是个有主意的,嘴上虽认错,但是心里不服气,你日后做事要多想想。”沈父了解这个儿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行了,老头子,儿子刚醒过来,你不要总说儿子的不是,等他身上的伤好了,你想怎么教训我都不拦着。”沈母说道。
这一番折腾都已经腊月二十了,沈家的年货都还没有开始准备。等沈安平的伤势稳定,家里的女人都忙碌起来。蒸的蒸,炸的炸,把过年要用的吃食都准备好。
腊月二十二,杜家村迎来一年一次的分钱,沈父沈母过去凑热闹,张珍珍一年下来,分了一百二十三款钱。这些钱,沈父沈母看的眼红,他们一家子的家底也不过二百块多块钱,还得给女儿置办嫁妆,小儿子结婚这些都得用钱。
不过,这些钱到不了他们手里,当着他们的面,沈安平让张珍珍把家里就拿出一百块钱,还有场里补的二百块钱,还给了张丰德。
“爹,你为我的是操了不少心,珍珍都和我说了,大家伙凑了不少钱,给人送了不少礼,搭进去不少钱进去,这三百块钱,你帮我还给村长他们,要是不够,我日后再还,等我好了,我再上门道谢,他们的恩情,我沈安平记得一辈子。”张丰德是个聪明人,叹了一口气,别的没说接下。
等张家老两口走后,沈安平让张珍珍拿出二十块钱给父母,说道:“爹妈,你们别嫌少,儿子现在没有能力给您们更好的,一年到头才给您二十块钱,儿子十分的愧疚,等儿子日后发达了,让您二老过上好日子。”
“安平,这钱你留着,你这身子还得好好补补,这居家过日子,身上没钱怎么成。”沈父见儿子只留下三块钱,推辞到。
“爹,妈,你们不用担心,我有工资呢,饿不着,安民、秀英都要结婚了,你二老没钱怎么行。”沈安平劝阻到。
“安平,你的日子不好过,今年你媳妇能挣工分,你媳妇现在不教书了,没有工资拿,过了年,又要添丁进口,还欠着你岳家好几百块钱呢,这些钱你还是留着吧。”沈父推辞。
“爹,你拿着吧,我爹妈的钱我们慢慢还。”张珍珍把二十块钱塞到沈母手里。
“孩子他妈,安平的日子也不好过,他媳妇现在靠挣工分换钱,还有两个孩子养活,还欠着几百块的外债,这日子可怎么过。”晚上,沈父躺在床上说道。
“哎,孩子们的日子都过的难,老三有工资,老大老二就在土里刨食,孩子他爹,你今天看到了吧,这边确实比咱家那边日子好过,你看家家都分了不少钱,咱们村,一家子能分到一百块钱都是好的,你看这里,儿媳妇一个人就能份上一百多块钱。”沈母说道。
“是呀,这边的日子比咱们好过多了。”
“老头子,秀英的年龄也到了,你说,给秀英在这里找一个家怎么样?”沈母突发奇想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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