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总管连夜出了城,直至次日才带着几个道士从后门赶回了赵府。
等到了半夜才开始做法师,一连七天,招魂幡升了又降,冥纸素白如雪。此间,又特特挖了素晴的尸骨,给她修了一座新坟,厚葬了她。
赵庆明的话早就放在眼前,谁若敢传出去半分,便叫他一道去见那素晴,因此府内之人虽然惶惶不可终日,倒也相安无事,尤其是做了法事这几天并未再出什么幺蛾子,渐渐倒也太平一些。
而赵庆明还特特吩咐了,这些事皆是瞒着刘氏,不让她知晓,一是怕染了晦气,二是怕她听到了惊吓,丢了腹中胎儿,着实是细心体贴。
赵余欢因着那日动手砍伤了人,也便一直被人拿着拇指粗细的麻绳绑在芷兰苑,不叫她出了门,听说已几日不进米水,皆是被人强灌了进去,眼神空洞洞的,唯唯否否,犹若惊弓之鸟。
这几日天气转凉,素云院里,赵凉生着暮晚温了一壶酒。
酒水烫,素白青梅瓷瓶飘着绿菊瓣,烟起袅袅,绿菊特有的清香混着酒意,一阵沸烈,飘飘散散。
清风起,鲛绡肆意。博古架上,血色珊瑚妖娆,掐丝烧蓝宝瓶口粉色木槿含珠,迎风浅笑。
“外头一团乱,倒还是嫡姐这里肃静。”门口,蓦然传来了赵默的声音。
“是三弟?快进来。”赵凉生狭着的眸子微微睁开。
赵默缓步走了进来,淡淡然浅笑。
赵凉生起身,眸子瞧了瞧那一壶已经烫好了的就。暮晚会意,又取了一只酒杯,分别给赵凉生与赵默倒了一杯。
“暮晚,的神色怎的如此之差?”赵默抬了抬头,却见暮晚神色憔悴,不免问道。
“多谢三公子关心,许是,奴婢心里还有些惦记素晴……”暮晚一番愁郁苦闷姿态。
“们的感情倒是好的,哎,可惜了她红颜薄命。”赵默蓦然长叹一声。
“倒是了,与她也好歹主仆一场,她跳井自杀,也是因而起,心里也是难受得紧。”赵凉生哀声道。
“嫡姐切莫伤情,人各有命,弟弟敬一杯。”话毕,赵默一口饮尽。
赵凉生点了点头,饮了口酒,神色稍稍恢复一些。
“再说了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要找也自会找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也不会因此来缠上嫡姐的。”赵默又是一阵劝解之言。
“恩。”赵凉生了然的点了点头,眉间仍旧一抹淡淡的哀意。
水青色的烫酒犹缓缓流入白瓷酒杯中。一旁,暮晚握着酒壶的手微不可查的颤了颤,溅了两滴水星子于花枝木小几上。须臾,便是冒了两丝淡淡烟雾,片刻没入空气里,悄无声息的仿若从未存在。
“姐姐,余欢她明日便要过门了,可是真的?”赵默饮了口酒,问道。
“也知道了?爹同商议过了,素晴这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七日已过,那些道士也已经回去,赵府依旧还是昔日的赵府,余欢既不肯嫁那邹世仁,便只能绑着抬顶轿子早早过了门才是,到时候死活皆不关赵府。”赵凉生示意了暮晚离去,随即冷冷道。
“这……她好歹是……”赵默皱了皱眉,话只说了一半。
“这主意可是爹出的,再者余欢若是不嫁,便是违抗圣旨,到时后果又将如何?可曾想过。”赵凉生自己倒了一杯酒,转而问道。
“嫡姐说的是。”赵默眉目郁结。
赵凉生自斟自饮,眉目冷然。
次日清晨。天清气朗,赵府里添了一些喜庆的红灯笼,喜字鸳鸯贴,挂了彩条祥瑞,前黑后白,背青喜鹊立在枝梢,清脆欢愉。亭台楼榭,红板廊桥间,多了几份喜意,犹不似几日前一派肃然诡谜。
“不好了!大小姐,出事了!”怜玉面色煞白,急匆匆跑进了素云院。
“怎么了?”赵凉生稍稍疑惑。
“二小姐她……死了……”怜玉的神色苍白,连素白的手指犹打着颤。
“怎么回事?”赵凉生沉声问道。
“今早奴婢能正准备给二小姐梳妆打扮,哪里知道,绳子断了,二小姐不见了,便着人满府的找,就在刚才,有人在凉心院的井里,找到了二小姐的身子,竟是穿着喜服,已经……没气了……”怜玉惊恐万分,眼角一点湿润,神思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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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闺锦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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