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闻声而动的鬼子兵已经出了屋,开着枪就向二叔他们追了上来。
二叔一想,救不出人也不能白来一趟,咋的也得杀几个鬼子。他想着掏出手枪向鬼子兵射击,三发子弹射过去,就见三个鬼子兵应声栽倒,其他的鬼子兵吓得急忙躲藏。
江排长已经把包子,三妮子,草上飞都接过了墙。
“铁锤,快上墙”江排长小声喊了一句。
二叔似乎没听见,还向鬼子兵射击,又有两个鬼子兵被撂倒。江排长一看情况危急,又小声喊道:“快上墙”。二叔一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才纵身翻过高墙,消失在夜色里。
几个人安全离开宪兵队,找了一家背角的小旅店住了下来。
一夜无话,天刚刚蒙蒙亮父亲就起来了。他正想着救人的事,突然,店小二“咚咚”敲门,隔着门问父亲要不要吃早饭?父亲哪有心思吃饭,他一边洗着脸一边冲着门外说了声:“不吃啦。”
另外一间客房里,江排长也刚起来,看样子他也是为救人的事落空没睡好觉。父亲推门进来,来到床边说:“江排长,这次救人没成功,下一步咱们该咋办?”
二叔似乎也一夜没睡,这会儿还在蒙着头翻来覆去想着昨天晚上的事,听到父亲进来的声音,他才撩开被子,说:“,江排长,不行咱们今儿晚上再去一次。”
江排长一摆手说:“不行,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今天晚上再去那不是飞蛾扑火自投罗网吗?”
“那咋办?”二叔等着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江排长。
草上飞突然推门进来,小声说:“楼下有便衣。”
几个人一听楼下有便衣马上提高了警惕。江排长和父亲来到窗前往楼下观望,街道上果真有两个挎着盒子炮的便衣,瞪着豆包大的双眼正在过往的行人中东张西望,像过筛子一样,巡视着每一个从他们面前走过的人。正在父亲他们瞧看之时,忽然有人敲门,敲门声很急促。二叔问:“谁呀?”
门外传进回话声:“侦缉队的,快开门。”
二叔一听说是侦缉队的就要掏枪,父亲赶紧按住他的手,示意大家把枪都藏起来,然后用目光示意二叔开门。
门一开,进来的是另外两个便衣,两个便衣腰里都别着盒子炮,虎视眈眈地先瞅了屋里的所有人,然后贼眉鼠眼地四处踅摸。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便衣大大咧咧地问
父亲漫泰然自若地回答:“做小买卖的。”
“做小买卖的?”问话便衣瞥了父亲一眼,半信半疑地问:“做什么生意的?”
父亲说:“俺们是倒腾牲口的。”
“倒腾牲口的。”
“是啊是啊”,二叔接过话说:“昨个儿黑夜刚从外地回来,东家看俺们辛苦了好多日子,就没让俺们回家,让俺们在城里洗洗澡,打打牙祭,好好消遣消遣,等天亮了再回家,这不,天刚亮俺们正要结账回家,你们来了。”
另一个便衣还是有点儿不相信,又问:“你们到底是不是生意人?”
江排长一看这个便衣起了疑心,马上走上前说:“我们的确是倒腾牲口的,我是东家,他们都是我的伙计,怎么,你们还不相信?”
“嗯,我是有点儿不相信”瘦子便衣说着用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扫视完了,突然诈唬一般地说道:“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像八路。”
“哎呀,老总,你可不能乱说”,江排长一看便衣要往八路身上引,马上搪塞说;“老总,我们可都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绝对不是你说的什么八路,我们就是城西沁河村的,倒腾牲口已经好多年了,从来没有干过什么坏事,更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八路。”
“是啊是啊”,贾万田,三妮子,包子连连帮腔。
“老总,您要硬说我们是八路,一会儿咱就去孟庄找龟本大佐,俺们都跟龟本大佐熟悉,看我们究竟说的是不是实话”,江排长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摸出几块大洋塞进了说话的便衣手里,陪着笑说“钱不多,两位老总买包茶叶喝,以后说不定我们还有用得着二位的时候。”
便衣见钱眼开,看了看大洋,估计对大洋数目很满意。于是便说:“好啦,兵荒马乱的做生意的也不容易,赶紧结账回家吧”。
便衣说完“哐当”一关门走了。大伙马上围住父亲问他该咋办?父亲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有了主意。于是他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大家一听这主意好,于是就分拨出了旅店。
父亲今天扮成了一个算命先生,戴着墨镜,头上扣着瓜皮帽,身穿长衫,手里举着一块麻衣神相算命招牌,招牌上画着阴阳八卦图,晃晃悠悠来到宪兵队门前不远的一块空地,把招牌一竖就吆喝起了算灵卦。他虽然喊着算卦,但眼睛却聚精会神地往宪兵队门口张望。
宪兵队明显跟昨天不一样,门口加了双岗,一会儿是便衣队进去,一会儿是侦缉队出来,摩托车更是进出频繁,让人一看就知道这里边发生了状况。
二叔依然扮成一个叫花子,左手里端着一个破碗,右手拄着一根打狗棍,穿的破衣烂衫在宪兵队门转悠。
这时候,一个穿着伪军制服,腰里挎着手枪,年龄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从宪兵队大摇大摆地出来,看样子应该是个伪军头头儿,溜溜达达朝父亲走来。
父亲一见着给日本鬼子卖命的中国人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不想看这种甘愿出卖尊严换取荣华富贵的无耻之人。于是,他就把目光移到了一边。
“算命的,都会算什么卦呀?”伪军问。
父亲假装没听见,目光依然没有移动回来。
“算命的,没听见呐,我问你呢,你怎么不回答?”伪军头又问了一遍。
父亲终于回过头来,漫不经心地瞅了那个伪军头一眼,说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下知鸡毛蒜皮,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你想知道啥俺就会算啥,吉凶祸福一看便知”。
“那好,你就给。”伪军头说着突然愣住了。
父亲也愣住了,他惊讶地问:“臭子哥,是你呀?”
被父亲叫臭子的伪军一看父亲,马上变了颜面,乐着问:“有德,你咋当起算命先生啦?”
父亲把右手指放到嘴上“嘘——”了一声,小声说:“瞎白活,混口饭吃。”
其实,父亲也并不是完全瞎白活,小的时候他曾经跟我们张家一个会算卦的爷爷学过一些什么面相,手相,批八字,算婚姻等卦术,尽管只学了一点皮毛,如果不是内行就凭父亲那张嘴净说一些相卦专业术语,外行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道奉深浅,说的对还是不对。
猛地见到熟人,父亲就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心里的高兴劲儿自不必言表,他乐呵呵地拿出一块破布铺到地上,然后拉住他的手就让他坐。
臭子也不客气,更没把他的身份跟这块破布的不相称而当回事儿,盘腿儿就坐了下来。父亲叹息一声,说:“嗨,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自从日本人来了,咱老百姓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今儿皇军来,明儿皇协军又来,今天让你交这个,明儿又让你交那个,你说这两年村村都让日本人搜刮的捉襟见肘,我不出来做点小买卖一家老小吃啥?”
臭子似乎也有同感,不由得也叹了口气。
父亲忽然问:“臭子哥,你不是跟俺大爷大娘从咱村搬出来在城里开布庄店吗,这咋又穿上了这身衣服啦?”
臭子“嗨”了一声,说:“前几年我刚来城里,日子过得还不错,后来爹娘先后都病死了,买卖也黄了,我也就没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因为我在城里混的不咋样,也没脸回村,你说我这个人一不会啥手艺,二爹娘又不在了,我总的活着吃口饭吧,没办法,经人介绍我才穿上了这身挨骂的汉奸皮。”
父亲终于听明白了,臭子原来是为了生计所迫不得已才穿上这身衣服。
臭子本姓高,大名金武。沁河村人,小时候他跟父亲常在一块儿玩耍,平时,高金武出了家门就进了我家,父亲出了家门就进了他家,两个人形影不离,一块儿到地里割草,逮知了,一块儿下河洗澡,好的跟一个人似得。
那时候,二叔小不点儿,他也跟在他俩身后一步不离,他俩干啥他就跟着干,他俩上树逮知了,他就在树下等着,他俩到沁河里洗澡他也洗。日本人没来之前,高金武爹会做生意,就把村里的房子变卖变卖举家搬到城里做起了布庄生意。后来高金武就跟父亲断了联系。
今天,父亲突然见到高金武就像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人,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真想把一肚子心里话都说出来。但物是人非又迫使他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因为,现在世道变了,人心隔肚皮,做事两不知,高金武会不会变?这是他担心的关键所在。
高金武跟父亲聊了几一会儿,看了看天色,说:“有德老弟,别摆摊儿啦,今天我做东,咱到前面的一品香饭馆喝两盅,叙叙旧。”
父亲一听高金武说要请他喝酒,马上摆手说:“不行不行,我这一家人还等着我挣钱糊口呢,哪有时间喝酒。”
高金武并不知道父亲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还在为救人的事还没有一点眉目犯愁。虽然父亲拒绝了高金武的盛情,但高金武念及情面,死活不行非要拉着父亲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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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辈抗日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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