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玥入内室环视四周,体仁堂内比东宫禁足之地凉轩好上许多。只见一位身穿粗布衣衫素颜女子躺在床上,仿佛是睡着。
沈嘉玥再忍不住,哭了出来,泪水瞬间浸湿衣衫,移步至床边,轻声唤:“妹妹,妹妹。”
赵箐箐睁开眼,缓缓起身,动作不甚利索。定睛一瞧,欢喜道:“姐姐?真的是你呀?”
赵箐箐也是个美人儿,柳眉凤眼镶嵌在长脸上,看上去很是精雕细琢,皮肤光滑白皙。如今落魄了,装束不再那么精致,可她的素颜还是那么美,娇美却无傲气。
沈嘉玥忙擦了泪,露出笑意:“嗯,是我,我来看你了,我没多少时间能停留,我们好好说说话。”
赵箐箐连忙起身,下了床,拉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关切问:“你过的好不好?玉儿好不好?还有旭薇,她一向无宠日子会不会很难过?”
沈嘉玥替她理一理前发,柔声道:“你放心一切都好,只等你出来与我们一同渡宫中岁月了。”悲伤涌于心间,哭腔着,“再难过哪有你难过啊!”
赵箐箐眼眸空洞平静,失望道:“听你说好,我就放心了,只是我还有出来的那一日么?”又对答,“你和旭薇暗中照顾颇多,也不是很难过,只是思念你们罢了。”忆及它事,关切问:“皇上登基已有几日,后宫妃嫔可有册封了?你册为甚?”手握得更紧。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倒尴尬万分,沈嘉玥不愿她禁足时还知道这些腌臢事而烦心,遂瞒了下来,摇摇头,垂下眼敛,轻声言:“还没有呢,要过些日子呢!”话锋一转,嫣然笑称:“公主的封号第一字为宜,第二字由各母妃来定,婷玉的封号我本想着等你出来再定,可太后娘娘亲自择了欣,即为宜欣,可好?”
赵箐箐本担忧自己的女儿会被连累,如今听闻此事,就安心了,哪有不好的,嘟囔着:“宜欣,宜欣…”抬头笑着说:“欣,乐也。甚好甚好,太后亲赐怎会不好呢。”
沈嘉玥笑笑,不再多言。
黑夜中的听雪堂,悄无声息,只室内尚有烛火微光。
听雪堂是承乾宫偏院,种植小片梅林,临冬而开,很美。因与皇清城西侧暗香园相媲美,此处也有‘小小暗香林’的雅称。柳婉歌喜爱梅花,故而入住此地。
柳婉歌已回听雪堂,入内室,正由着冬梅卸妆,心里念着女儿,缓缓询问:“琼儿可睡下了?这孩子认床,近日来晚上都睡得不安稳。”
冬梅取下如意簪放入妆奁,镇定道:“小公主睡得很好,昭训放心吧!”
柳婉歌对方才路上所遇之事,耿耿于怀,见内室只有影春及冬梅,遂问道:“你们是从小跟着我的,我们三人之间并非主仆这般简单,我只想问你们刚才做的对不对?那沈氏能保琼儿一世平安么?”
影春已从冬梅口中得知方才之事,心惊而未多言,如今乍一听,欲开口,却听冬梅说‘昭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么’却见柳婉歌笑笑,不说话。方才开口:“奴婢听闻此事,只觉心惊,昭训这是要与沈侧妃一派绑在一起了么?”
柳婉歌噗嗤一笑,未明着搭话,只淡淡说了一句,“多个朋友多条路,今日我帮了她,来日她也不会赶尽杀绝。”卸妆毕,入室睡下了。
沈嘉玥依依不舍的离开体仁堂,往画心居而去。
片刻至,瞧画心居灯火尚未熄,急急入内,杜旭薇还在正厅等着,见来人,起身相迎,担忧道:“姐姐叫我好等,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什么事发生吧?箐姐姐过的如何?身子好不好?”
沈嘉玥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笑颜如花绽,含蓄道:“去的路上遇到柳婉歌了,你知道她一向不多事的,只在我耳边说让我保她女儿一生平安,我答允了。其他倒是很顺利,箐儿身子还好,过的至少比东宫时好,她还问起你呢,问你好不好。”
杜旭薇听着尚好,倒也安心不少,笑意渐浓,“那就好。”又小心询问:“只是柳婉歌怎会那般说呢,她一贯都是明哲保身的,除非,除非……”
沈嘉玥明白杜旭薇之意,伸手堵住她的嘴,示意她千万不能说出口,附耳过去,“咱们知道就好,切勿说出口,毕竟我们还没册封,指不定有多少眼线呢。”
杜旭薇颔首,示意明白。遂拿开她的手,忆蓝嫣来报之事,笑眯眯称:“姐姐还不知道吧,那事成了!”
沈嘉玥掩不住喜悦之情,“那就好,今儿不早了,我们去睡吧,想来好戏要开场了,要有精神看才好。”
杜旭薇应一声,唤了婢子入内卸妆梳洗,二人弄到亥时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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