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牌，向右，龙井社区。向左，龙井社区办事处。
一辆警车在龙井社区前，左转向，驶向办事处的方向。
车驶进办事处大院，停在楼下的时候，已经有办事处的主任江城在外迎接了，数人一行寒喧的场景，落在了三层一间窗户后的视线中，是一位其貌不扬的男生，他捅捅身边一位正在玩手机的胖子，轻声道：“来了。”
手机收起来，是位胖胖的的男生，脸型浑圆，因为这长相被联防队的兄弟们冠了个胖猪的绰号，他是北堂羽的五哥，名叫高翔，提醒他的是北堂羽，他小声道着：“老幺，这次考核，老大让咱们高度重视，你说，这好事会不会落咱们头上？”
北堂羽没有说话在会议室里坐好，扫了眼这间会议室，乱哄哄地都在说话，都开始憧憬未来的生活了。可这里的阶级差别也很明显，一百多人的“联防队”，有不少是内部保送，还有不少就是北城户口，和后排这群南城来的，像两个泾渭分明的群体，连坐也很难坐到一起。
北堂羽一念至此，摇头道：“难说。这次联防队要大洗牌只留下有用的。”
“可江主任说，这次来的都是自愿报名，公开选拔，不至于这个还搞暗箱操作吧？”老五狐疑地问。
“要没暗箱都不叫操作，你还没看出来吗？前排的都是北城来，不少都是内部关系进来的”北堂羽轻声道。
“可毕竟是以考核名次为准嘛，不至于全黑了吧？”老五抱着一线希望。
“人家都是凭关系进来的，你觉得我们有可能吗？”北堂羽笑着道，看五哥不太相信，他凑了凑，小声又续道：“我猜没戏，相信兄弟我，还是相信组织？”
“得，都信不过。”老五听了北堂羽的话垂头丧气的说道。
此时，听到了会议室外的脚步声，一会议室的人襟危正坐，知道市局来考核的人到了，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自动地收起了窃窃私语，保持着“警容风纪”。
江城主任从窗户上看了眼，对一干试用人员的风纪和面貌很满意，上楼的时间已经把基本情况介绍了个遍，市局来的考核人员听得连连点头，不过见惯了内部报送的他们还是希望能有惊喜。
两位市局考核人员也同样在窗口看了看，“新毛驹”们个个挺胸抬头，像齐刷刷的两个方阵，这情形让他们的脸上不自然流露出了几分笑意，像又一次回忆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那时候虽然懵懵懂懂，可也像这样踌躇满志，血气方刚。
会议室的门开了，江主任亲自给开的门，一行人鱼贯而入，江主任热情洋溢的介绍着：“同志们，我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n市白莲派出所的副所长李国庆同志，下面，欢迎李所长给大家讲几句。”
新毛驹（对新人的统称）们窃窃私语着，走上演讲台的那位中年偏老男其貌不扬，个子中等、脸膛偏黑、额上皱纹很深，果真有忧国忧民的迹像，惹起了一阵笑声，老大警示了一句，不料李国庆却是自己先笑了，拍拍手示意着安静，开场即道：“非常对不起大家，我长得让大家失望了。”
下面哄堂大笑，不过善意的掌声又响起来了，距离被李国庆的和气拉近了不少。
李所长笑了笑又继续说道：“严格地讲，咱们以后有可能是同行，我也是从联防队员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你们都是我的弟弟妹妹，我知道大家最感兴趣的是已经侦破的某件大案，遗憾的是我们在这儿不能讨论案子，不过别灰心，我想有一天，你们中间会有很多人要和我坐在一起开案情分析会，也许会有很多人走到和我一样的位置，等走到我这个位置的时候，你们年青的脸上，也会有我这么多忧国忧民的褶子。”
哄笑四起，善意的掌声更热烈了，对于传说中不同凡响的同行，后来者总是有一种仰望的姿势，更何况是这么一位没有架子的先驱者。
和谐的环境里，总会有不和谐的因素，后座的老五，小声和同桌的北堂羽说道：“看这人挺和气的。”
“俗话说警察都是二皮脸，不能光看表面。”北堂羽判断道。
“你才二皮脸呢，我觉得李所长人不错。”老五笑道。
“抓犯人的，能不错嘛？不过是骗你们而已。”北堂羽继续分析着。
表像确实很和气，而且和蔼得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气氛都调动起来了，就见李国庆环伺试用人员一圈，笑着继续道着：“我来的时候啊，是有说道的，用老电影里的台词讲，我是带着组织交给的任务、肩负着领导的重托来的，我来的目的很简单，将从你们中间选拔一批精英充实到我们一线联防队伍中，到最艰苦，同时也是最枯燥的岗位上，告诉我，大家有没有信心。”李国庆惯用的鼓动言词来了，挥着手来了句。
“有！”
有人回答了，声音并不响亮，叫得最响的是后座南城的一个矮子，等他发现所有人都翻着白眼看他时，低着头不说话了。
就是嘛，除了吃饱了撑得，谁抢着往枯燥又艰苦的地方去。有人小声嘀咕着。
李国庆没想到屡试不爽的鼓动冷场了，他心思一转，笑着马上换了口吻道着：“我知道现在的价值观和我们以前的有区别啊，我把刚才的条件这样解释一下：留在联防队工作，没有实习期直接转正，解决户口和住房问题，毕竟是精英嘛，所有待遇条件，就高不就低，再告诉我一次，有信心吗？”
“有！”
一干新毛驹的眼睛格外地亮，果真像黑暗中见到了光，迷茫中看到了党，喊声那是格外地响。
难呐，现在到处都是能者多劳，直接后果就是多出来的人员也成问题了，别看你警校毕业的，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出去照样得三考五选，想把肩上的学员的一毛杠换成警员的两毛一，那可不是一般地难，怨不得新毛驹们这么高兴了。
“条件不错啊。”老五兴奋了，就连后面南城那一拔不求上进的也跃跃欲试了。
“你仔细想想。”北堂羽不屑地道着：“户口就归警察管，住房更扯了，集体宿舍，算不算解决？”
又被浇了盆凉水，老五苦着脸道：“老幺，差不多了，就咱们这样的，这两个问题都解决不了，总不能还指望给发套房吧？”
这话听得北堂羽笑了，正和江主任严厉的眼光碰触到一起，他赶紧收敛了，收敛的那个小动作被扫视的李国庆捕捉到了，他异样地看了眼，北堂羽一缩脖子，躲到五哥肥胖的身体后。
“好，我就喜欢看到这么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李国庆在会议室里来回踱步，注视着一双双代表着不同心态的眼睛，有渴望、有兴奋、有喜悦，当然，也有满不在乎甚至不屑，刚才和江主任谈过了，对于应届毕业生的素质不无担忧，队伍的纯洁度越低，管理上也就越难，李国庆思考了一会说道：“大家先到外面排队，我们一共只有两个人，每次只进来两人，今天先进行问话，明天在电脑上考试，都合格后再安排大家做以后的事情。”
问：你为什么来参加联防队？
答：我妈叫我来的。
......
问：你为什么来联防队？
答：不为什么。
......
诸如此类的回答很多，只有十几人的还算正常，经过询问和试探，李国庆知道这里的大多数，特别是前排拥有北城户口的人大多数都是去向已定，真正能够留下来胜任龙井社区联防队的人没有几个，所以他很为难，如果用那些去向已定的人，对那些合适的人来说不公平，可如果不用肯定又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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