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一中正对着大街.从远处看.一片绿色裹挟着.里面园林式的建筑令人赏心悦目.
从正门走进去.道路两旁都是四季常青的香樟.浓密的几乎看不见蓝天.
等到从公交车上下來.听到扬声器里面响着青涩的女声时.苏禾才想到.今天是学校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很巧吧.运动会.”苏禾抬头朝边上的男人笑了笑.无比灿烂.
说也奇怪.别的学校都是冬天开运动会.偏偏就是这个号称全市最历史悠久的学校选在春天.
关于这.一次班干部开会的时候闲聊到过这个话題.苏禾记得当时最有道理的一个解释分了三点.第一:四月天不会太冷.不会太热.同学们不会有太多异议.第二:四月正是花开时节.一中素來以各色鲜花.花团锦簇闻名.整个m市.就只有一中后面环山.种了大片的虞美人.四月正是盛开的季节.第三:考虑到将在六月参加高考的高三党.他们也需要放松.
只要是运动会.几乎所有学生倾巢而出.聚集到操场那边.不仅是为了看运动会.还有难得的图书义卖活动.几个学生在里面摆摊叫卖.外面围了一大帮人.最外层的人都很难挤出去.
苏禾记得当时她被可恶的文言文弄得神志不清.对周晨是这样形容那帮人的..若一炸弹扔下去.那命中率定是一发百中也.
后面那一个“也”字说的抑扬顿挫.男生当场就笑了出來.
苏禾在观众席找了个位子坐下來.还煞有介事的对杜承希说:“不能坐的太近.到处都是监视器.指不定路上就有巡视的教导主任.”
他先是一怔.旋即哑然失笑.他在国内念得高中还有两年大学.对中国式教育很是熟悉.她刚才说的他自然是明白.
“而且.”她吸着冷气看他.质地考究的白寸衫.柔软的牛仔裤.还有休闲外套.任谁看了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刚毕业不久來任教的老师.
而她呢.从高中升入大学.除了不穿校服.头发长了点以外.从外表上看几乎是沒什么变化.
年轻老师和学生坐在一起.谁看了都会想入非非的.
““而且”什么.”他问.偏就走到她身边坐了下來.旋即苏禾能感受到从后排.外加前排某些女生齐刷刷射过來的目光.
“而且……”她咬着唇.压低声音.很是认真的说:“你太显眼了.”
他略微挑眉.带着点好笑.问道:“你在夸我.”
他这理解水平.真是……小学一年级水平.苏禾无奈的闭了闭眼.而后看向他.说:“只是皮相而已.”
“是么.”
一副有待考究的表情.
现在操场上是接力赛.显然跑到最后的两个男生很受女生欢迎.整个赛场上充斥着女生的尖叫声.鼓掌声.还有播报战局的扬声器声音.
比赛结束后.不断有女生跑过去.或是递水.或是扶着男生.眼里充满了小女生的羡慕还有……爱慕.
苏禾失神的看着一个方向.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微笑.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道:“很好看吗.”
“沒你好看.”苏禾随口回答了一句.说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脸皮真是厚的可以.
他不期然的笑了.
其实帮比赛完的男生端茶递水.这种事情她也做过.而且做了两年.都是为同一个人.
那个时候每次有运动会周晨都会参与.鉴于他在女生里面只有苏禾这么一个好朋友.所以他每次去比赛.苏禾都是他的小跟班.拿衣服、买水、搀扶他.一应做全.
长此以往.最直接的结果就是.当时班上疯传苏禾跟周晨之间暧昧不清.
其实苏禾当时真的很想说.她跟周晨只是哥们而已.
后來的苏禾在杜承希面前是这样概括遇见他之后的十年人生的:小学是个假小子.初中是根豆芽菜.高中就完全被放养了.大学就是女汉子.
他握上了她的手.皱了皱眉.问:“今天温度比较低.沒多加件衣服么.”
她的手有点冷.
“忘了.”女生笑笑.反握住他的手伸进他的口袋取暖.
他偏过头看她.旋即笑了.
“其实.我不冷.一点都不冷.”女生皱了下眉说.“我是天生温度就比较低.夏天的时候.奶奶特别喜欢抱着我睡.”她咬唇一笑.看向他说.
他觉得稀奇.沒有再说.只是紧紧的握住口袋里的那只手.真的挺冷.
将近午饭时间.为了避免随后上午运动会暂停.学生到饭点汹涌而至.苏禾拉着他抢先去了食堂.
苏禾去打饭.食堂阿姨好像沒有换人.不过这么多应届生.这么多张脸.不定期匆匆一瞥.她们已经认不得女生了.
付钱.打饭.然后笑着把盘子放在他面前.坐到他对面.
杜承希见她不知怎的笑得如此灿烂.不免心里疑惑.问道:“遇见熟人了.”
“沒有.”她说.
“怎么这么高兴.”他问.
苏禾微微收敛笑意.盯了会儿面前的饭菜.而后看向他.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食堂吃的饭.”
他不禁笑了.忽而看向她面前的饭菜.说:“你点的还是土豆丝.喜欢吃土豆丝.”
苏禾愕然.她只是顺便点了.恰只是好不止一次而已.
她想到以前.学校对面开了个水果店.她每次经过都会买些水果带到学校.她苏禾绝对不是不讲义气的人.所以鉴于那个时候她和周晨已经冰释前嫌并且一跃成为最好的朋友.所以每次都会分点给周晨.
周晨总看见她买芒果就自然而然的以为她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芒果了.从此以后给她买饮料.夏天买冰激凌.都选择这个口味.
其实她沒有特别喜欢的水果口味.颜色.或者蔬菜什么的.
她属于那种特别好养活的人.对什么都不挑剔.
可就是这么个对什么都不挑剔的人.有时候就偏偏固执的很.喜欢了就是喜欢.不喜欢.就如何都不去强求自己.她愧疚于周晨.也就是因为这份偏执.宁愿心里愧疚而不愿违背自己的心.
“在想什么.”他见她目光呆滞的模样.不禁问道.
女生抓住筷子的手僵了僵.无意识的点着米饭.问:“你有沒有辜负过什么人.”
他有那么点愣怔.沉默了会儿.
女生忽然觉得这个话題问的真是不好.干嘛自己给自己找气受呢.
“需要想这么久吗.”女生眯了下眼睛.轻声问:“有这么多吗.”
他略微凝眉.好像还有那么点认真:“倒是沒有太多.”
女生咬了下唇.來了兴趣.问道:“你的ex都是被你辜负的.”
“是不是.”
女生一脸凝重的模样让他觉得固执而又可爱.便笑了笑.问道:“需要全部说给你听.”
这下.女生却犹疑了会儿.难道他的情史很丰富.
苏禾虽然也想过他比她大那么多.情感史比她丰富是一定的.可是他看着也不像那种滥情的人啊……
他把最后一口饭吃完.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递给她一张.回答说:“以前谈过一个.不过..不是我辜负的她.”
她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并不说话.
“不信.”他诧异.
她笑了笑.挑挑眉毛.说:“不是.”
“只是觉得.我们之间挺不公平的.你比我早生了这么多年……”
“这很成问題吗.”
女生见他有那么点讶异.讨好的笑笑说.“不过我都认了.沒办法.”
他倒是认真起來了.双手交叉着放在桌面.说:“你呢.你的..”他搜索着用词.“成长史.主要是.感情史.”
“……”
“我能有什么感情史.”
她是真的沒有一次正式的恋爱.从高中到大学.有过几次暧昧.不过后來都不得而终.唯一一个向她表过白的周晨.她一直都沒有接受.
“当真.”
“嗯.”单音节.加强气势.
他皱了下眉.带着点探究.
好吧.跟他比耐性她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勾了下头发.嗫嚅着.“应该算是吧.”
他也只是顺便一问.沒有要深究的意思.便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说:“你这样说那就如此了.不必纠结.”
女生笑笑.其实她是准备如果他要再问下去就把周晨的事情跟他说一遍.可是他却沒有再问下去.决定相信她.
这样的杜承希.这么好的杜承希.她该有多幸运.
运动会时期.体育馆那边会有学生作品展示.水墨画.水粉画.还有她最喜欢的漫画.
面若刀削.眼若繁星.肤如凝脂.这些用在漫画男主身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用在现实生活中的人身上.那组合起來该有多么怪异.
她盯着一幅漫画:天青色的背景下面站着穿着校服的男主.阳光正好.映衬着绿叶如新.连空气都感觉无比的清新.
她忽然看向他.他也正仰头看那幅漫画.直挺的身子立在她旁边.女生则是军绿色风衣.袖上缝了一块异国图腾的缩小版标志.比他矮了将近大半个头.还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不过.这样从远处看着.好像他们还挺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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