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婶的手放在房门上一动不动,呆站了许久,她才缓缓的转过身来,对着水心微微一笑。
“到底还是被你猜出来了。”方大婶笑的淡然。
“是您没刻意的防着我。”水心望着她的双眼,惊心其中的冷漠。
哀,莫大大于心死。
方大婶在方大叔面前掩饰的很好,总是恬静的笑着,笑得满足。
可是在他转过身去看不到的时候,方大婶眼中的不舍与落寞却出卖了她。
这个世上没有几人能在明知道自己的寿命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情况下还笑得开心,笑得洒脱……
特别是当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不愿与之分离的人在的时候,那种不甘与难以割舍更是会如同盐撒火烧般让人痛彻心扉。
“防?”杜慧娘轻笑,“防有用吗?况且……也没什么必要了。”幽幽的语气如泣如诉。
水心了然的望着她,心知她现在情绪不稳定。
长期以来不想方大叔担心而强颜欢笑,让她的心中早已经千疮百孔,却无法与最亲近的人倾诉。
所有的悲伤、恐惧,全都一个人扛着,她累了,她真的累了。
水心心中明白,却不直言,并没有直接将“解药”一事道出,而是装作并未察觉的样子装傻反问:“必要嘛,还是有的吧?毕竟当年杜老将军一家被以‘叛国罪’满门抄斩的时候,杜三小姐的大名也曾被红笔划下,早已是亡魂之人。而今日……”
水心对着杜慧娘微微一笑,“今日你、我,一人一魂,一阴一阳,却能够同桌吃饭。把酒言欢,怕也是因为我们有着莫大的缘分,上天注定我们会在此相遇了呐。”
“缘分?”杜慧娘有趣一笑,随即冷下脸来,眉眼间透着股傲气。
“水丫头,咱们明白人不说暗语,你也不用绕着圈子跟我说话。也别在那人魂阴阳的鬼话连篇,我是人是鬼你心里自是清楚。我不知道你是谁派来的,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为什么会事隔二十年之后还紧揪着杜家不放。”
“我只知道。我杜三娘如今只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没了性命。你若是想从我嘴里探听出当年的一字一句,我奉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杜三娘无可奉告!”
杜慧娘一改平日里的端庄恬静,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端的是将门之后,虎父无犬女,个性耿直、且性烈如火。
此时的她不再是那个隐居在山中小店,以夫为天<a href="/26853/" target="_blank">我把美女当赌注最新章节</a>。围着灶台忙前忙后的“方大婶”,而是大魏国睿王萧擎宇生母叶皇后的亲表妹,前镇国将军杜如龙府中的杜慧娘、杜三小姐。
二十年前的杜三小姐在京城中也算是颇为有名。
杜氏一门满门忠烈,五代从戎。杜如龙杜老将军更是戎马一生,镇守大魏国边疆,获先帝御赐“镇国将军”封。
他的两个儿子成年之后也皆纷纷投身军中。跟随在他的身边为国效力。
独留唯一的女儿杜慧娘在京城,想她多学琴棋书画、女红刺绣,不要跟两个哥哥一样整日里舞刀弄枪。没个大小姐的样子。
却不想,到底是“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小慧娘自小跟在两个哥哥的身后跑来跑去,陪着他们读书练武,整日里的耳熟目染。竟也将两把短刀舞得有模有样,上阵杀敌是差了点。自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再加上她自幼天资聪明,个性又相对沉稳,比两个大她三岁的双胞胎哥哥更能迅速理解先生话中的含义,举一反三。
使得她一本《女诫》忘了背,背了忘,到最后也没记全。反倒是把《商君书》、《司马法》、《六韬》、《三略》等武经给背得滚瓜烂熟,熟记于心。
最后,在她十八岁那年,北临国毫无预兆的突然大举南进,直逼杜老将军驻守之地。
敌众我寡,城中又有着满城的老弱妇孺,让本可带兵突出重围的杜老将军选择了困守,只派自己的二儿子带着一队轻骑兵趁着北临的包围圈还未完全封锁之前冲了出去,将这消息传回京城。
至于那所谓的“未完全封锁”,不用想也知道,那仅是北临国军队的一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瓮中捉鳖。
父子三人选定的地点是一处山谷,地势险阻,两旁全是林立的怪石,敌军的大队人马根本无法进入谷中。但是如果敌军从山壁之上向下投石的话,冲谷之人必定会损失惨重。
思来想去,最后他们还是决定赌上一把,毕竟那里虽险,却也是胜算最大的地方。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冲过去将消息传回京城,那就已经达到了目的。
那一晚,杜老将军与大儿子手拿着酒碗,一一与即将动身而去的二儿子和三十名自愿跟随的死士们敬酒,庄严而肃穆的目送着他们翻身上马,渐行渐远……
那一次,是他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二儿子。
那个玩世不恭的臭小子直到翻身上马离开前都还是嘴角噙着那抹慵懒的笑,笑叹这里的酒真难喝,等回到京城之后一定要去京城中最好的酒楼里喝上三天三夜。
可谁又能想得到,当他终于将这个被敌军刻意封锁,重之又重的消息带回京城时,他早已断去左臂,右臂也被毒箭射中,乌黑肿胀,浑身都是乌黑色的血,双腿更是一片模糊,伤口深可见骨。
当时的他别说是酒坛,仅剩的右手连只毛笔都握不住。
最后还是噙着泪,坐在地上将他抱在怀中的杜慧娘用手攥着酒壶喂的他。
而她那个浑身是血,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肉的可恶二哥临咽气的时候竟然还在笑,笑着问她,“如果他死了,那欠软香楼的花酒钱就可以不用还了吧?”
就在他去世的第二天,杜慧娘只身一人去了一趟“软香楼”,见到了他欠人家钱的那位姑娘。
在看到她听闻二哥死讯之后的悲痛拒绝,几度昏厥之后,杜慧娘气的差点跑回去鞭他的尸。
该死的臭二哥<a href="/37932/" target="_blank">苹影风暴最新章节</a>!!你欠的仅仅只是人家的酒钱?!欠什么不好,你欠人家情债?!!
最后实在没辙,看那姑娘哭了昏,昏了哭的也不是个办法,杜慧娘只好手刀一落,打昏了她。
留下包银子和封信给她,告诉她:如果有难处可以随时来杜府找自己,如果她想赎身重新开始生活,自己也可以帮她。
就这样,一边叹息着,一边缓缓的离开了那里。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就在杜慧娘女扮男装,打算尾随着魏王派出去支援杜老将军的军队一起北行前,她绕路又去了趟“软香楼”,却没能见到那个姑娘。
问了软香楼的妈妈却被告知她一直在床上养病,可是那闪烁的眼神与吞吐的言辞却让杜慧娘疑了心,表面上并未再多说些什么,转身就走,却躲在暗中一直留意着软香楼的一举一动。
随后,在软香楼的后门,果然被她逮到两个鬼鬼祟祟扛着张破草席,趁着天黑路上无人的时候朝着城门外跑去的两名护院。
杜慧娘隐身在黑暗中,一路跟着他们去了城外的一处乱葬岗,在两人丢下席子转身就走时一人一拳捶在肚子上,揍昏了他们。
还顺手扒光了他们两个的衣服,让他们光着身子睡在这,陪着这里遍地的无名尸骨一起睡到到大天亮。
挥挥手,将手中的衣服丢在远处,杜慧娘还算是有良心,没有把事情做绝,让他俩明儿一大早光着身子回城。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让他们坏事做尽之余也重新学习一下,懂得尊重别人的生命。
不过,经过这一夜,会不会有什么无主孤魂,夜行动物的跑来偷他们的衣服就不得而知了。
要是真是不幸被人偷了衣服,赤身裸体的回去,也只能说他们俩命中注定活该如此,也算是坏事做多了的报应。
望了眼天上迷蒙的月光,杜慧娘自怀中掏出个火折子,望着地上的破草席轻叹一声,动手解开了上面的草绳,果然——里面躺着的正是那位姑娘。
脖子间一道刺目的紫红印横在上面,说明了她的死因。
可是,很奇怪。
悬梁自刎之人多数会挣扎不已,面上的表情保持着断气前那一刻的狰狞,可是她却很安详,安详的仿若只是在睡觉。
嘴角甚至于还有些微翘,仿佛是了却了一切心愿般,走的洒脱,走的快乐,走的有些迫不及待。
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急着去见心头的情郎,娇羞,羞涩,又有些期待。
杜慧娘默默的看着她,身边冷风阵阵,火折子上微弱的火光飘忽不定,她却不觉得害怕。轻轻的将草席又盖回到那姑娘的身上,她望望四周,辨认着方向,朝着城门的方向跑去。
……
“……后来,这位已经查不到本名,在‘软香楼’被叫做‘秋夕’的女子被方大婶你带着府中的下人给带回到杜府,与杜二哥一同安葬。而方大婶您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就随着大军出发,跟在后面,一路跟到杜老将军被困守之地。
后又为父兄夜闯军营,为前去支援的贺老侯爷献计,兵分数路,截断对方粮草,解了杜老将军的围城之困,可对?”
水心一口气将当年不为外人所知的旁枝末节,巨细靡遗的一一道出,对着面露惊讶的方大婶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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