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在街面未遇到武大,径直回到紫石街上,吓坏了所有的人,看着武松手中那把刀,他们预感着不远的将来,必有一场暴风雨降临。
最紧张的要算王婆,掩在门后,偷窥着武松,她知道自己扮演过什么角sè,在明白了有着什么样的利害关系之后,从提着的那颗心里,止不住流下了冷汗。
武松对那些与往常不一样的目光,未作多想,直接敲响了哥哥家的门。
“哥哥在家吗,武二回来了。”
未有人答话。
“嫂嫂在家吗,快开门。”
潘金莲人在楼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昨晚她睡在铺上前思后想,从落下竹竿,到王婆留宿,及至与西门庆交欢,直到现在武大的死,潘金莲感到是受到王婆的忽悠了,可现在木已成舟,后悔也为时过晚。
她的耳边又响起了王婆是如何有意撩拨她的话,“金莲啊,干娘心里是把你当作亲闺女来看待的,你对干娘说句实话,武大那么小,这床上的活他行吗?”
王婆又不住地为她叹气:老天爷啊,你让我金莲闺女太憋屈了,要是嫁上一个象武松一样强健的男人,也不枉了女人的一生。
受了王婆的撩拨,于是她有点心浮气躁了。
于是西门庆这只苍蝇就叮上她这只有缝的鸭蛋,李代桃僵地上了她的身。
jīng神上的特别寂寞,**上的特别饥渴,她想要武松,可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遇上西门庆,一生第一次尝到了腥味,也就不可抗拒了。
她自叹自艾,认为这也许就是一种不以自己意志为转移的宿命安排吧。
她一会觉得有点对不住武大,一会又觉得舍不下西门庆,就这样恍惚了一夜,早起又为武大烧了几张纸。
武松的叫门,把她从迷糊中惊醒,这以前听得十分顺耳的磁xìng声音,今天听来似乎有着可怕的威慑力。
潘金莲连忙套起孝衣,下楼为武松开门。
门一开,首先映入武松眼帘的是潘金莲的一身孝服。
武松只觉得头脑“嗡”地一下,惊呆了,僵立在门口。
再聪明的人,突然遇到意料之外的事情,有时也会被吓傻的。
倒是潘金莲先开了口:“叔叔你可回来了,你让奴家盼得好苦啊。”
半晌武松回过神来,指着潘金莲身上的孝衣:“嫂嫂,这……。”
潘金莲哭起来:“叔叔,你哥大郎他走了。”
武松刚才回过神时就预感到哥哥有什么不测,不过他心中不能相信,现在听到潘金莲亲口说出,他这个再坚强的人也经受不了这打击,他的心象被无数根针扎了一下,一阵剧痛,手中的刀“咣啷”一声滑落地下。
刀落地的咣啷声响,差点把潘金莲吓得一个半死。
武松三步并着两步跨进正屋,灵堂赫然在目,灵牌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武植大郎之灵位”,武松只觉眼前一黑,不由得“噗”的双膝跪倒,禁不住落下泪来。
武松平生第一次流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再刚强的男人也有伤心的时候。
长兄如父,武松从小是在哥哥武大的照顾下长大的,今陡见哥哥的灵牌,怎能不伤心yù绝呢。
武松就这样久久地跪着,两眼痴痴地望着哥哥的灵牌。
潘金莲陪着站立在武松旁边,哭了一阵,劝武松起来“叔叔,别跪坏了身子。”
武松仍是默默地流泪,仍是定定地跪着,潘金莲也不敢伸手去拉,也只好仍站立一旁。
就在此时,睡足jīng神的西门庆又想到了潘金莲,来到了王婆茶馆,正在窥视着武大家门的王婆见了,又吓得心惊肉跳,因为武大家的门正开着。谢天谢地,幸亏西门庆是顺着墙根径直走到茶馆来的,如直接去武大家,那纰漏大得可就没法缝补了。
王婆招了招手,待西门庆到了跟前,悄声告诉西门庆,说武松回来了,正在那边。这西门庆一听,吓得一溜烟走了。
有邻居看见西门庆来了,他们心里都捏着一把汗,也许是为西门庆,也许是为他们自己,因为武松的那把刀还躺在门里边。
还好,西门庆又走了。
西门庆气急败坏地跑回狮子楼,他的既惊恐又愤恨的心,已忘了截杀武松之事不可大声张扬的忌讳,叫来了管家大声训斥,管家吓白了脸,其他人也都知道武松回来了。
红玉听说武松回来了,心中很是高兴,西门庆的yīn谋最终没有得逞。红玉想,必须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才能把西门庆与潘金莲之事告诉武松,因为红玉觉察到,她的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
武松望着哥哥的灵牌,痛苦地喊着:哥哥,武二回来了,而你咋就走了呢,你不是说等着我回来的吗?
武松的眼泪又哗哗下落,过去哥哥为他吃辛受苦,他回来刚刚为哥哥买了房子,可还未住上几天,他哥哥就走了。
武松想起该为哥哥烧纸了,奈何桥头要钱的小鬼太多,哥哥个小体弱,免不了又要遭到欺辱勒索。
武松一边烧着纸钱,一边心中悲怆地念着:
一场欢喜一场梦
此去泉台路不通
落花流水哥已去
武二难忘哥音容
武二烧完纸,磕了三个头站了起来,转身问潘金莲:“哥哥什么时候去世的?”
“三天前”
“哥哥是怎么死的?”
“得了脑溢血”
“哥哥怎么会得脑溢血的,他平时连小病小灾都很少有过。”
“也许是喝酒的缘故,那天晚上他算算叔叔快要回来了,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酒,醉得都上不了楼。”
“吃了药没有?”
“没有,病得太快了,吓得我当时都没有主张,请了对面的王干娘来帮忙,但也救不了。”
“哥哥葬在哪儿?”
“在西边的乱坟岗上。”
武松沉吟了一下又问:“看风水选地是哪一个?”
潘金莲说:“我不认识,当时我也昏糊了,一干事多亏王干娘帮衬,她知道那个yīn阳风水先生。”
当下武松告辞了潘金莲,从门口抓起刀来到街上,他要去置办一点酒菜、灯油纸烛,要到哥哥武大的坟地祭奠一番。
武松边走边想着心事,年前哥哥门前送别,年后回来只见一块灵牌,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哥哥怎么一下就暴病而死呢?
街上没有人向他唱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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