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目中尽是一切在支离破碎时迸溅的火光,天幕和地平似乎已再无旧时的界限,皆尽天地初开时的混沌景象。茫茫雪花肆无忌惮的不再遵循着风路的指引,混乱地旋绕在冰冷与炽热交杂的空气中。
——世界燃烧了。
穿过浓云叆叇的残垣断壁,战斧的末端在劈裂的方砖上划出凄厉的火星,银亮的长靴此刻被泥土和干枯的血液染成了同世界一般的混沌之sè,紊乱的气息依旧忠诚却已然是最后效忠于自己的伙伴。
早已因酸痛而变得麻木无比的肢体带着她空洞的思想穿过震颤的长廊、崩塌中的圣殿和燃烧的神像。奥西利亚古老宗教文明的结晶在混沌的yù望下支离破碎,无数次地印证了毁灭是如此轻易,而被毁灭的创造却只能在无助中沉沦。
被禁锢在自己躯体中的时间神殿骑士们以不可思议地灵活速度瞬时间积满了自己的视野,她因为纯熟而无需思考的动作令战斧高高举起,却没有如起势那样简易地落下。银白sè的刀锋在面前飞舞成绚丽的白蝶,花瓣在她疯狂的气势下悄然绽放。
鲜血与肢体因为这圣洁的战斗花朵四散分离,力量的差距几乎令她如入无人之境,项间的白貂披肩已经被鲜血染成了暗黑sè,鼻翼间只余下烧焦而血腥的气味。踏过这些被诅咒的生命,她一步一步地走上了台阶。
“生命中最后的阶梯呵,值得我去纪念吧。”
年轻王者的冷笑徜徉在空旷而黑暗的圣殿中,白狼王将数百斤之重的战斧轻如鸿毛般地平举向前,而此刻身前的无数黑暗洞窟中,源源不尽地涌出了身着绿蓝红三sè重甲的时间骑士团骑士。
因为阿卡伊勒而堕落的他们,却有着丝毫不弱于曾经的战力,掷矛和飞斧卷携着璨sè狂风般的斗气波浪,如冰雹一般直扑向艾安的全身。
在这个间隙,她回首望向身后不远处被暗金sè符箓封印的巨门,在那之后是另一场失败即是最好结局的战斗,奥西利亚最后的希望正在其中与最大的绝望以死相争。而她唯一的任务,就是不令这一已不平衡的力量天平继续倾斜,她生命存在于此的唯一意义,就是挡住那足有十余万众的敌人。
破损的铠甲浸透了敌人和自己的血迹。从天狼山,葬天山脉,大地神殿,直到艾琳森林和结局的时间神殿,无休止的战斗令她激昂于战斗快意的同时,也以生命的视角目睹了一切的生灵涂炭,家破人亡。战争已经演化成了胜负均无意义的相互屠杀,善恶被溺毙于汪洋血海之中,以战器做舟,以呐喊为风,以生命作为唯一的指向,一众幸存的生灵,正艰难地朝着迷茫的彼岸驶去。
而她调转船头,向着血海汪洋的深处踽踽独行。
让一切随着自己终结在那里。
亿万细小的冰晶扶摇而上,在她战斧的挥动下化为了巨熊的咆哮。野xìng的怒吼震碎了她面前的一切攻击,陈旧的伤口因为力量的释放再次崩开,血珠将她冰蓝sè的战衣染上了绮丽的妖艳,冰一般的绝代芳华在喑哑的咆哮下落下战斧,无数的冰斩碎了薄弱的空间,黑sè的空间裂缝刹那间撕碎了面前的敌人。
——台阶倏忽间,低矮了那么几阶。
血积斧柄,她用jīng神之火将粘稠的液体燃烧殆尽,直线型的斧刃轨迹划出了一条险恶的弧线,斜斜地向上挑去——数颗头颅飞起,她拼命向前一错将他们沉重的尸身滚落阶下。伴随着在挥舞间继续高亢的战歌,她再度将战斧狠狠劈下。
大殿发出了凄厉的痛呼,冰雪风暴的核心释放出了无与伦比的重压,台阶下拥挤的数百名骑士被齐齐按在冰冷的地面,飞舞而出的冰晶化为了锋利的刀刃,而纯洁的冰也在下一时刻被沸腾的赤血所融化。
“——我飞到遥远的天空,
回首看不见我的故乡,
聆听着儿时熟悉的眠曲,
仰望着天空的星星、古老的月亮——”
断断续续地,她哼唱着曾经在母亲怀抱中学来的儿歌,家乡的亲人似乎在视野尽头的那一方安详地注目,儿时的伙伴正用稚拙的童音随声附和。
一次一次,斧刃轨迹的循环,令她使自己生命有了些许的质感。似乎只要她再次放下手中的战器一秒,早已困顿不堪的生命就会从她已濒临极限的身体破碎离散。
“——我问他,我何时才能回去,
何时不在这里迷茫。
他回答,待我披上战衣,手握战矛,
回去时,你就是我们的王——”
“我是——王啊……”
音调的一小节中止了,铺满的尸体据自己脚下只有几尺之远,万余名生命就倒在了自己脚下,铺满了大殿的方阶。
手指再也握不住战矛,披上肩头的战衣也早已滑落,永恒不变的,是这濒死之人摔倒却从未屈服,心中依旧灼灼燃烧的王之念。
“何谓王者,就是用自己的剑和生命,与子民们交换爱戴和权力的人。”
冥冥之中的梵音令她微微苦笑了片刻,曾经傲立于世界巅峰的王者,如今却倒在了这冰冷的方砖之上。不过,那身后已经逐渐平息的战斗呼吸,足以令她瞑目了。
“……黄泉此去多歧路,回首阳间少故人……说得,真的没错啊——”
长斧叮叮当当地陷在了手下的躯体填满的海洋中,银sè的长发浸在了粘稠的赤血中,年轻的王者如释重负地闭上了眼睛。
而最后一丝仅存的衰微生命,被背后突然炸开的巨门涌出的诅咒封印牢牢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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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安小姐,我可以邀您共舞一曲么?”
悠扬着高雅舞曲的金碧辉煌的宴会厅中,勃朗宁侯爵家的公子代替了因为惊吓而衰弱的父亲,主持起这一次对洛维安一行的欢迎会。同时被邀请的,还有乔嘉行省唯一的另一名封侯柯门阁下的长子,毕竟两方领地相距不近,在一rì之内赶来确乎不太现实。
对于这样的高档社交场合,洛维安和王族jīng灵出身的格兰特应对起来并不困难,过去的白狼王艾安应该也游刃有余,不过对于现在这名可能失去记忆的少女来说,这或许就是一个尴尬的机会了。
艾安微微低着头,穿着一身合身的银白sè长裙,修长白皙的脖颈处是一串水sè的珍珠项链。简约而不繁复的礼服风格恰好完美地衬托出了艾安出身冰雪之国不加雕饰的自然美,令洛维安心中不禁暗赞这一名门世家的底蕴。
因为身高的缘故,能够和艾安共舞的人类男子恐怕不多,而有着魔族血统的洛维安还可以勉为其难地承担下来。
被从混乱的记忆梳理中打断,安稳地站在角落里的艾安不禁被他无可挑剔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四处看了看那些看向自己的其他同族,她的脸微微红了红,很慢很慢地点点头将自己的手递给了洛维安。
“我……我不太会的说——”
“你会的,不要刻意去回忆,只需要跟着语调,跟着我的动作,自然没有问题。”洛维安温言道,右手食指与拇指按在艾安左手死指根部,把她送到了舞池中。
令艾安惊讶的果然很快便发生了,在最开始几步令她脸红不已的错误之后,在她努力不让自己去思考时,一切突然变得自然和谐,与身前洛维安的配合也逐渐变得完美无缺。
“果然受过很好的教育呢,我记得你曾经可是奥西利亚国立大学的高材生。”洛维安温和地微笑道,尽显一名魔族贵族的风范,“熟悉吗?”
艾安呆呆地望着洛维安的眼睛,然后低头又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你……好像拉手的姿势不对诶。”
的确,两人身体直接接触的位置,也只有洛维安轻轻夹着艾安的那几平方公分的面积。
“这才是最正确的。”洛维安呼出一口气,“手心相贴,我对玛菲才会选择这个姿势吧。”
艾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艾安……你想起来了么?一直很想听听你真正的答案。”片刻的沉默后,洛维安先开口道。
艾安有点吃惊地抬头看了看他,然后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去。
“现在不是很好吗?”
“对过去……有了对比是吗?”洛维安微笑道,“怎么说呢?你究竟想去做谁呢?”
艾安轻轻闭上眼睛,再度睁开之时,之前的扭捏和羞涩荡然无存,只余下落落大方的大气和曾经身居高位的优雅。
秀丽的紫sè眼眸定定地望了洛维安一眼,然后在一个成熟的微笑中收了回去。
“今天给你全部的答复,军团长。”艾安轻声道,嗓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xìng感的喉音,“若是换做你的话,你是选择继续与过去的敌人陷入生死相搏之中,还是继续当前朋友的关系,共创一个共享的未来呢?你我之间没有血海深仇,只不过是立场上的矛盾罢了,而这与你想交好的艾安,是现在的这个元气十足的女孩而不是过去那个在战场上痛饮厮杀的白狼王——我可不是你那种天生的战士,我只是一个女人,所以,有些事情,你看得清表面就好,军团长?”
曲意上扬,艾安略显诱惑的笑容在迷醉的灯光下别样迷人,洛维安也不禁心中微微动了一下。滑动了一下喉结,他清了清自己的声音,缓声道:
“过往的那件事,就算了吧。那种事情,记住可不是一件好事,很高兴你愿意同我一同忘记它。”
四目相对,双方心念了然,曾经战场上唯一的碰面,不过是洛维安刚刚登任军团长,对五级力量掌控不甚熟练时,为自己的军团而被艾安所虏获的那件事实。在严刑逼供下支撑七rì而未吐一言的洛维安深得当时的艾安的敬佩,在马斯特玛带队前去营救之时,艾安也刻意放水放掉了洛维安,任凭马斯特玛将其救走。她也因此事在rì后饱受诟病,也许当时之景,就是名将之间的惺惺相惜吧。
艾安以微笑应对,然后再次闭上眼睛,一酡红晕在暖光中涌上她的脸颊。再次睁开时,洛维安认出那仍旧是他所熟悉的这个时代的艾安。
“洛……洛维安先生!”曲意将尽,艾安在他的引领下缓缓走下舞池,“非常感谢——您,还有时间之主赐予我的这一天!”
在足以称之为豪华的客房内,洛维安梳理着这几天内尚未完成的任务。从明天开始,他们将会进入曾经原布鲁斯公爵的领土,也是勃朗宁侯爵所称最敏感的胡桃木的总产地,只不过布鲁斯家族倒台后勃朗宁一家成功地从混乱中夺到了这片产地而已。
当然,仅仅一年还不足以订立勃朗宁侯爵对那片富足的土地绝对的领导权,除他之外,那名在宴会上尤为低调的柯门侯爵家族,也是勃朗宁侯爵最大的竞争对手。为了这片土地的利益,他们完全不惜用刀枪去解决。
“那个小子,竟然敢亲临这里,也算是有所胆识了。不过,勃朗宁为什么没有动作……难道说是忌惮我么?”
隐藏在自己领土中的那支jīng锐的魔族特战队如影子一般出现,轻易地逼出的依附臣服于自己的布鲁斯家族的最强者之一的赛莉的座龙,然后被这名神秘的魔族领导者轻而易举地抹杀,没有放过一个。如此冷酷直接的手段出现在计划书中尚且还可以令他们露出“邪恶的微笑”,但是当真正的这一切毕露无遗地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纯粹的血红就早已令他们丧胆。
如今在席林统率下隐匿与这座府邸周围的简简单单几十位魔族战士,完全可以为他提供足够的威胁力。
“不过还是看他们内斗最好啊。”他感叹一声,充斥了房间的黑暗元素再次在他的经脉周身环行一圈,第四晶核的旋转有了些微的增长。被暗sè的晶体包裹,如同地狱中恶魔之爪的双手在半空中虚虚握住,随后松开。
第二rì清晨,洛维安早早地告别了勃朗宁侯爵的府邸,没有期盼着任何正式道别地在艾安、格兰特和一名血月族的副官陪同下离开了他的庄园。历经近十个小时的跋涉,他们这才进入了原布鲁斯公爵的领土,这一片乔嘉行省的最大是非之地。
在一片不引人注意的灌木丛后,席林率领着整只近八十人的小队策马出现在了洛维安的身边。
“有什么损伤么?”
“如殿下所愿,只有两名重伤员,现在他们在当地的医院中接受治疗,估计回去会延迟半月左右。”
“医疗费所产生的额外支出就从我个人的账户里面拿吧,反正我也总是吃公款啊……呵呵。”他略微苦笑了一下,“接下来,各位就注意一下自保,这里面混杂的势力,我相信不会没有圣地的影子。他们同我们一样不希望这里那么和平……说不定能见到某张熟悉的面孔呢?”
在为第四座也是最后一座信号塔打下塔基时,负责此事的代理者却发生了一点争执。这里并非是胡桃木的产地,虽然相隔几十米远就能看到一棵棵被用铁栅栏仔细保护起来的胡桃木。
没有被明确的界碑成为了争论的起因,虽然三十金币一月对于柯门和勃朗宁侯爵家来说微不足道,但是这笔钱对于应该不会落入两家保险柜中的土地管理者来说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这足以让自己的工薪翻上数倍不止。
但是在一众战斗人员的围观下,双方终究还是没有爆发出冲突。临时重新抄写了一份协议书后,终究以双方每月各拿十五金币草草了事。
“明面上的任务完成了啊。”洛维安在马背上放松地说道,“现在是调查一下周围环境的时间了。我估计在这里,恐怕很快就会有人来撬我们的塔基。”
“需要在这里多呆几天么?”格兰特低声道。
“不用,这座塔基本身就是给他们看的。”洛维安半眯着眼睛说道,“根本不用几天,恐怕今天晚上,他们就会出来。走吧,去镇子里面找个地方休息半rì,这些天来辛苦大家了。”
席林即刻带领一众战斗员分散入周围的几座木材营销加工的枢纽城镇中,时间过得很快,洛维安在自己的房间中一边修炼一边凝神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数公里外的无人看管的塔基。
“你应该明白谁会来吧?”
坐在窗台上,格兰特双手握着自己的长杖,一副心死的样子。
“对蓝月社的技术感兴趣的,只有圣地和黄金樱花的那些人。这些迂腐的人族,怎么会明白这点的重要xìng。而且,就算是以他们的财力,也烧不起科研项目的巨大投资吧。”
洛维安披着一身猎装披风望向那里,然后展翅一跃到了数米之前。望了望沉静的月sè,他长吁一声向前一指,一队人马在格兰特的伪装魔法下如月影一般飘忽不定地移向了那个方向。
尚距离有五百米远时,洛维安示意让席林止住小队脚步,自己和艾安两人在屏息下无声地向着塔基靠近。
光影的掩蔽魔法同样有效,视觉信号提供不了一点信息,但是在这个距离下,jīng神力的感知仍旧可以模糊地透过魔法屏障,隐约地在其中看到三十余名人类正围在依据特定法阵形式打好的金属桩基。
再近几分,透过魔法的面纱,他看到为首一人站在两名正在低头抄录法阵的魔法师身后,身着金属轻甲,一头金发如同火焰般肆意。纯金sè的眸子即便在夜sè中也显得如此耀眼,将一身平凡的轻甲也衬托得如此高贵。
“是他?”洛维安心弦微微跳动了一下,他着实没有想到希纳斯竟然派来骑士团团长之一的米哈尔亲临负责。圣地对奥西利亚中各方势力拥有着碾压的实力,而这五名骑士团长就是最强的代表。甚至过去所见强如十字旅团前总座哈尔模尼亚,飞花院大小姐雪姬之流,也不过堪堪与一名圣皇骑士团团长平齐而已。之前诸位骑士团长所受的种种失败,也不过是与当时超脱了四级力量理解极限的奥尔卡的原因而已。
而在他身后的那一众轻甲光之骑士团骑士,面sè肃穆,气息稳重悠长,显然都是些骑士团中的高手。简单地评估几分之后,洛维安谨慎地估计到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无法对付他们。
不过有理在先,凭借着自己和艾安的实力,他们恐怕也很难将自己留在这里。冲着旁边抱着摩诃有点紧张的艾安点点头,洛维安刹那间撕开周身的魔法屏障,堂而皇之地向着塔基走去。
意识到被发现的骑士团一众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紧不慢地撤除了魔法屏障,却将他身后的三十余名高级骑士隐藏在光影之下。
洛维安也未指出,米哈尔整整衣衫,面sè冷漠地望向这名魔族。
“堂堂骑士团长,怎么会在三更半夜,做如此之事——难道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么?”洛维安冷声讥讽道。
拄着斧子站在洛维安身后的艾安倒抽了一口凉气,面对着比自己一方还要强的骑士团一众,竟然也如此出言挑衅,难道说他真的因为这几天过于顺利而有些飘飘然?
米哈尔负着双手,丝毫不为洛维安的言语所动,“普天之土,莫非皇土。在陛下的领土做陛下想做的事情,有何不可。哪怕是我掩其踪迹,又与你这等异族之人,又有何关?普天之民,莫非皇臣,作为奥西利亚帝国的子民,你不将如此威胁xìng的技术献予陛下,反而窝藏私储,扶持逆贼乱子,不追我剑饮血之快意,已是我忍耐之极限。请你自重。”
“哈?”洛维安被这一套话说的一愣,然后忽然间就哈哈大笑起来,若不是还顾忌着自己和米哈尔的几分面子,他恐怕都要笑得在地上打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住嘴!大人言意掷地有声,你何来妄言?!”在米哈尔身后的一名骑士见状,拔剑露锋,冷光在月sè下寒气逼人。
“哈哈——”洛维安小声告一段落,伸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哈——在下我,可真是失礼了呢,嗯?!”
米哈尔面sè更冷几分,在金属手套下的手也伸向了剑柄,jīng神的感知中,一层黄金sè的灵魂之火腾起在他高大魁梧的身躯之上。
洛维安此刻也毫不在乎自己的姿态了,伸手抹了抹嘴,跨着步子抱着胳膊斜着眼睛盯着米哈尔,“那我问你一个最最简单的历史问题,希纳斯陛下,她的皇号是什么?”
米哈尔双眼微眯,金sè火焰似乎已从瞳中燃起,一言不发。他身后的一名骑士怒骂一声,“魔族,吾皇皇号为‘天鹅’,你此话何意?!”
“是‘天葬花’么?”
米哈尔眼中火焰微微一滞,自语道:“天葬花?”
“明白了吧?”洛维安向前走了半步,“奥西利亚帝国,什么时候只剩下圣皇一个人说了算了?若是希纳斯的皇号是‘天葬花’,你这番话我当哑口无言。但是,谁说我效忠的是希纳斯?!”
“竟敢直呼陛下名讳,逆贼不想活了么?!”
无形剑气从身侧扑面而来,洛维安冷笑一声,眼眸中血光电转,一道金红sè的火花溅散,锋锐的剑气就崩解一空。
见他如此轻易地挡住自己一击,那名高级骑士也谨慎几分,刚yù吐出的斥责也缩回了喉咙里。
“魔皇不在,你我当尊陛下为唯一皇者。”
米哈尔淡淡地说道,漠然地平视着洛维安的眼睛。
“这,就是你自欺欺人。”洛维安冷笑道,一瞬间他的气度又恢复到之前的高雅傲然。
转身,黑sè的猎装披风高高扬起,右手抚心,左手贴于腰际,背后翅翼收拢,单膝向着面前的空气跪倒。
“什么?!”
“血月族长洛维安·斯卡利恩·霍利·冯·布拉迪缪恩,在此见过陛下。有失远迎,还请陛下多多恕罪。”
不远处的空间扭曲几分,一双长长的水银sè的长辫浮现在了空气中,米哈尔看到这名过去曾经令自己绝望的强敌,身形竟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那双熟悉的紫眸此刻却没有的曾经的锋锐,却更多了几分浩瀚宏大的,令他们足以窒息的气息。
旋即心中的预感成真,在单膝跪地俯首的洛维安身前,似是从千万个角度用来的颜sè颗粒拼凑而成,一道纯灰sè的身影逐渐清晰。灰衣之中的魔影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显得有些过于娇小。
这种感觉,如同在高大皇座前面对同样矮小的希纳斯时,一样的重压贯顶。
他稍稍低头望去,那是一张同奥尔卡一模一样的脸颊,却带着决然与她不同的淡然和安定,似乎这周围双目所及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紫sè双目中,十颗瞳孔缓缓旋绕,银发纤细如丝,肌肤白皙如雪,这美丽jīng致得只有造物主才能创作的生命杰作,没有将任何一瞬间的目光落在米哈尔的身上。他无声地冲着洛维安微笑,然后双手扶起了他的肩膀。
在他身后靠着一棵柳树微笑地望着他们的,正是曾经恐惧的根源,现在却瞬间被新的力量所吞没的奥尔卡。
“是因为我而有恃无恐么,洛维?”轻灵的声音响起。
“所以请陛下恕罪。”洛维安站起身,微笑着说,然后话音一转,“好久不见,斯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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