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江山,楼头鼓角,都是英雄泪。”萧宇恒折身返回小屋的时候,看见谭面上那些四溅的水花和飞瀑的长空直下,想起宋人的这句词来,心中顿时无限凄惨,情伤难愈啊。
第二天一早,点卯星君便带领着神鱼们围拢在屋子四周,他们要表示对水帝的忠诚,他们现在是听命的朝臣,根本就顾不上养好了伤。
萧宇恒偎着宝贝们养了一晚上的神,很是舒服,现在伤情已经是好了大半,唯一不爽的是肚子空虚,饥火上升。他一蹦上来就看见周围黑压压的一片,几十条神鱼在恭候着呢。
“各位,你看看你们这都什么样子?一个个身上带血,眼里含疼。我说你们就不能静静休息几天,养好了精气神再来见我吗?咱可不养残兵败将。”萧宇恒不忍再看到昨日的疯狂留下的惨印,连忙嗔怪道。
“臣属等候水帝吩咐,而且特地为水帝准备了一份早餐。”点卯星君说完一侧身,身后游过来两只鱼,口里叼着两只挣扎的大虾,送到萧宇恒面前。
“嗯,我就收下你们的这份心意,众兄弟听着,大家一律回去养伤,直到好了才来见我,日后要互帮互助,大家以后还得听点卯星君的指挥,我有什么事就告诉点卯星君,其它神鱼就不必来拜见了。留下这两只虾你们就回去吧。”
萧宇恒未待群鱼散尽,急忙吞食着大虾,“他奶奶的,这大虾来得太及时了,当个水帝还真不赖,吃香喝辣的,难怪孙彩英离不开那个高官了。真是……”他本来想念那首词儿——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忽地想起孙彩英,大好的心情一下子跌入潭底。
“也不知那人现在都在干嘛?”他也懒得再多想,猛吞下大虾,扎入寒潭深处。
萧宇恒在潭底游览一番,才知道这潭水其实挺辽阔的,自己来这里的这段日子,一直没有功夫畅游,自己在地面上看到潭水面积比不上雪湖,但这潭水极深,而且那水通往一条地下暗河,河流甚速,他也不敢深入。
他四处晃荡,看出许多妙处,最主要的一点是自己虽然被神鱼们推崇为水帝,但潭里鱼群实在太庞大了,这几十尾神鱼真是九牛一毛。
“枉称为水帝了。”萧宇恒嘀咕着,“水底景色倒是一点不比岸上差,而且这么多鱼杂居在一起,比岸上清冷的场面好了不知多少倍,就是这些鱼感觉太臭屁了,架子比我这个帝袍加身的水帝还大。不像话!”
他找了几种美味填饱了肚子,随便逛了逛,又回到小屋里。屋顶的瀑布轰鸣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感觉心被震动了。
“星君,你来得好早。”萧宇恒在早上醒来时便发现点卯星君一如往昔般恭候在屋子边上。
“水帝,臣属多次要求您直接喊我点卯,您为何要这么让臣属担当不起呢?”点卯星君重复着这句问话。
“你能不能下次不要这么鸡婆?我这么称呼你不是因为你有多么牛逼,而是我觉得‘星君’喊起来比较顺口,你看你那名字,‘点卯’,你每天来此不是为了点卯知道吗?”萧宇恒今天心情很不好,昨天巡视了潭底后他一晚上都没睡踏实,寒潭是大,自己这个“水帝”的称号显得很“水”,他有点恼火,不知那些老道的鱼听了这个称呼会不会发笑,心里鄙视他?
“臣属明白了,一切全凭水帝吩咐。”点卯星君毕恭毕敬地答道,他是听命惯了,对于萧宇恒这种有时威严又是嬉皮的作风,他左右为难,但打心眼里喜欢这种领导风格,上下级显得毫无隔阂。
“哼,你觉得我这‘水帝’的称号很得体吗?”萧宇恒斜着眼问道。
“在这片水域,你就是我们的帝王,我们都是很诚心的。如果陛下不信,臣属现在就撕下一片胸肉供给陛下享用。”点卯星君红着眼眶,差点有委屈的泪珠滴下。
“哭什么哭!男儿有泪不轻弹,我的臣民,不准流泪!任何时候!”
“臣属没哭。”
“嗯,这就好,别学那些不长进的道鱼,冷眼旁观的,还喜欢流泪。”萧宇恒有意说给不远处的那些老道驯化的鱼听。他把那些拥护老道的鱼称为道鱼。
“臣属一定谨记水帝的吩咐,并告诫所有部下。”点卯星君铿锵帝回答,他很喜欢萧宇恒流露出的霸气,他觉得这才是他们心目中向往的水帝形象,哪怕让他们吃苦受伤都值得。
“记住,你们曾经是天神,作为神鱼,你们要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作为。”
“水帝有何吩咐尽管直说,臣属誓死效忠。”点卯星君果然恢复了天神的凛凛神情。
“嗯,你没有忘记那天我们斗得头破血流的场面吧?”萧宇恒低声沉问。
“臣属有罪,未敢或忘。臣属以后当拼命维护水帝的权威,以补罪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别忘了我们是兄弟,不打不相识的兄弟。”萧宇恒仰头看天,一幅不中意的样子。
“臣属蒙昧,不知水帝的意思?请水帝……请萧帝明示。”点卯星君一时情急,把“水帝”的称呼改成“萧帝”,他感觉这样既显得亲近,又不失尊崇。人有急智,点卯星君也不差。
萧宇恒是听明白了,不过他觉得“萧帝”与“萧弟”是一回事,也很认可这个称呼,你喊你的,我听我的,相互都很满意,不是挺好的嘛。
“我是说那天那么多鱼在旁边围观,可有没有一条鱼跳出来讲一句公道话?说一句良心话?有没有?”萧宇恒瞬间变得疾言厉色地质问?
“没,没有。他们一贯都是这样,只管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
“亏你记得。那你们称我为‘水帝’,他们可有一条跟着喊过?”萧宇恒神色漠然,“我这‘水帝’的称号还是送走吧。”
这话里流露出的颓废失望情绪立刻让点卯星君激灵灵打了个冷颤,他心想原来这才是他水帝的心头之隐啊?自己实在是太迟钝了,神鱼才几十条?就这么几十条枪充其量就是个土匪帮而已,那些庞大的道鱼群还不是在四处悠哉悠哉地晃荡,何曾把他们放在眼里过?
想到这里,他不由也恨恨不平起来,水帝既然有这个意思,那正好是他们神鱼表现的时候,把这些道鱼收服了,称尊寒潭!
“臣属明白了,我等当竭力实现萧帝称尊水域的愿望。不把这些冷傲的道鱼收拾得服服帖帖就不算神鱼!”点卯星君豪气万丈,大有睥睨天下水界的抱负。
“嗯,气势很好,大的方面要藐视他们,但是,你可想过你们只有几十条残躯,怎么跟他们那些千百万条各色鱼种斗?”萧宇恒凝视点卯星君,声音低沉有力,语气却清冷得如掉万丈冰窟。
“这,这……”点卯星君说不出话了。也是,实力对比实在是天差地隔,如果硬拼,结果不言而喻,他们是死无葬身之地。
“回去好好想想吧,和他们商量商量。我正好看看你们这些神兵天将中有没有出众的人才?”萧宇恒说完就潇洒的一个鱼跃扎进道鱼群里,消失不见了。
一看水帝如此轻松逍遥,点卯星君不由信心大起,看来水帝心中自有百万雄兵,自己得回去好好和大家伙商量商量,一定把这事办好了。
一连几天,点卯星君都没见到水帝萧宇恒的面。早上起来一看,萧宇恒早就离开小屋了,自己排个鱼兵守卫在屋子边,可整天也不见他回屋。晚上黑漆漆的,又不知萧宇恒回到屋里没有。因为小屋里的亮光完全消失了,不留心都发现不了小屋子的存在。
水帝这是要干嘛?晚上来小屋请示也不见回答。点卯星君现在是一头大汗,他可是替水帝担心啊。
这几天他和众神鱼商量好了对付道鱼的计策,别看道鱼实力强大,他们神鱼有百倍信心打败他们。可在这关键时刻,他们的水帝消失了,这些计策没有得到水帝的首肯如何能够实施?
更主要的是:水帝是不是被道鱼给拾撮干净了?
神鱼群这下炸锅了,点卯星君慌了。接下来几天,几十条神鱼兵分多路,四处寻找。茫茫潭水,找到一条小黄鱼又是多么困难!现在神鱼们不再那么乐观了,这么点看似简单的小事,他们做起来才知道有多难。而他们曾经一再地认为他们能征服整个水潭,岂不是有点井底之蛙?
一切都等找到水帝再说,可他在哪里呢?
从好几天的疯狂寻找中冷静下来,点卯星君和几个大神们终于缕出几道头绪来了。
一是确定是不是被某条或某些道鱼吃了或者埋了?这是最大的嫌疑,但也是最不好求证的嫌疑。那么多道鱼,怎么从中发现蜘丝马迹呢?
二是水帝是不是被暗河里的激流带走了,再也无法回来?
他们听一些道鱼说,进了暗河又回来的现象千百年来只出现过三次。无数的鱼进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回来的这三条鱼都说他们只深入暗河半里远,越深入水速越急,吸力越大,他们能游回来是侥天之幸,并一再告诫别的鱼没事别靠近暗河。至于其它关于暗河的有价值的信息就没有了。
也许是水帝一探暗河,结果太过深入而被吸走了?这点深为点卯星君担忧,因为水帝十有八九不知道暗河的情况,又好胜好奇,十有八九是去暗河里探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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