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的学生均是被这场动静惊醒过来,顺着兽群的警戒方向注意到漆黑密林间闪烁的幽幽目光,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有数十头凶狠魔兽自密林里蹿出向严阵以待的兽群猛扑过来。兽群当即迎战,几分钟前还是一片平静的树林顷刻变得光华大作,泛出各种强烈的魔力波动,刺鼻的血腥之气令人作呕,惨淡的月光很快就蒙上了一层血色薄雾。
如此惨烈的景象却也不过是个前奏而已,芙兰与高等级魔兽均是按兵不动,因为在密林里还潜伏着更为厉害的角色。学生们惊得退缩一团,幼兽惶恐不安,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端的是让我有些措手不及的。芙兰冷静言道让我们带着幼兽赶紧离开,对方来势凶猛,这绝对是场恶战。我迟疑问道我们走了那你们怎么办?她反问你们留下来会有帮助吗?不要犹豫,不然只会让学生和幼兽卷入危险之中。
留给我思考的时间不多,短短的两分钟时间就有好几头魔兽倒地,眼前的局面绝对不是我带的这群学生所能应付。况且这个问题我早就做过考虑,真到了这个时候,应该坚定自己的选择,半分的迟疑都会招致难以预估的祸患,当即让学生带着幼兽跟随我离开。
学生们未曾见过魔兽厮杀的惨烈景象,一时间有些惊怔,但经我这么一喝当即回过神来,毕竟经历了流民之乱,好歹也见识过些阵仗,还不至于被吓得腿软走不动路。可幼兽们则对这等景象完全无所适从,惊慌失措的徘徊在原地,眼神流露着恐惧和惊疑。几头凶狼趁着空隙从侧面密林发起偷袭,往幼兽猛扑过来,站在外围的学生条件反射式的招架,猝不及防被凶狼撕破了双手,一时间鲜血淋漓。
凶狼段位不高,仅仅三段,成年的凶狼等级也就两到三级的样子,还不算什么强敌,按照常理,十几名学生联手应该还能挡住。可这群凶狼展现出的冲击力道似乎已经超越了三级的界限,瞬息工夫就有好几名学生受伤。此时我距离他们尚还有七八米远,不敢有所犹豫,当即掌化冰刀冲了过去,一刀将当先那头凶狼劈开,刀刃所及坚硬如金铁,但再顺势劈下,又如云烟,顷刻间凶狼竟然化成黑烟模样砰然散开,溅洒了最近那头幼兽一身的黑血。
那头幼兽彷徨不知所措,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血腥的这一幕。这个时候另一头凶狼向它扑了过去,螣蛇高高跳起将它撞开,躲过这一击后,我反手一刀又将那头凶狼收拾掉。这次黑血悉数溅洒到我的身上,螣蛇怒斥那头幼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的离开,留在这里当靶子当累赘吗?幼兽们这才有所动作,跟着学生离开,另有几头成年魔兽在旁护卫。
在后撤途中又先后遭遇到了几场拦截,成年魔兽均是留下来抵挡为我们换取逃离的空当,一路狂奔一直到了天明,所有人都精疲力竭,这才在一片小树林停下休息。学生和幼兽们都安然无恙,但神情疲惫憔悴,不少人身上都溅洒上了污浊的黑血,晨风吹来令人作呕。保护我们逃离的魔兽全部留在了道路中途,生死未卜,短暂喘息的空隙,学生们看着未来将会成为自己伙伴的幼兽,面面相觑,我安慰他们说,放心,现在应该安全了,我们顺着原路回学院去。
这个时候气氛沉默,没人说话,我将其理解为太过疲倦需要休息,对此并未在意。可几分钟后,忽然有一名学生开口问道:“林克院长,我们这么离开,真的好吗?”
我诧异他会有此一问,反问他不然还能怎样?就像芙兰说的那样,我们留下没有任何的帮助,只会成为累赘添乱罢了。为了我们能够逃离,甚至很有可能牺牲了好几头魔兽的性命。
那名学生沉默,可很快有另外一人站出来,攥紧拳头说道:“我们是男子汉,也有能够挥舞的拳头,不能就这样像懦夫一样逃离,林克院长,我要回去帮助它们!”
我叹了口气,他这是典型的热血上涌,别说单凭他们不会有多大的帮助,现在已经天亮,回去也只剩下惨不忍睹的凄怆景象,能够帮助什么?徒增烦恼,让幼兽们伤心?
想到这里我就打算回绝他,再细细告诉他回去选择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可这个时候不少学生都眼神坚定的看着我,连繁星都说:“林克,我想我们不能就这么走,回去看一看,情况也许没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过了一晚上那些凶恶的魔兽想必已经退走了,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们小心点就是。”
螣蛇固然站在我这边,可他似乎也招架不住幼兽们的请求,眼神有些动摇。我苦笑说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回去查看状况,很快就回来,你们无需担心。学生们并不赞同我这个提议,一个个气势汹汹,摆足了就算我不同意,他们也会固执返回的架势。这让我稍微有些错愕,但很快就理解了他们的想法,果然这样才是我们商学院的学生,而非没有信仰没有追求的贪生怕死之徒。
昨夜的撤退虽然有些慌不择路,但根据幼兽的嗅觉,要找回到天蓝湖泊也不是什么难事。奔波了一夜的疲倦不可能在短短的十几分钟休息就能消除,即便是我也觉得神情有些轻微的恍惚。不过没人将劳苦抱怨出来,循着原路返回,没人拉低行进的速度,也没人提出过停留下来休息,中途也并未进餐。就这样赶了差不多有五个小时的路终于回到了湖泊所在的树林边缘,十几头魔兽倒在前方,早已没了气息,死相凄惨。附近还有好几摊漆黑血迹,并未见到尸体,这显得有些诡异,联想起昨夜斩杀凶狼的时候,凶狼就是化为黑烟消散,除了溅出黑血以外并未留下有骨肉尸身,果然在森林深处的幽暗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再次提议,让繁星和这群学生留在外围,由我一个人进去探查就够了,现在这副景象,难保里边不会有什么危险。学生们严正拒绝,一行人继续深入,树林里若有若无的飘散着黑气,这是昨天时候绝对没有过的。抵达天蓝湖泊的时候,沿途发现的魔兽尸体已有三十具之多,即便事先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看到眼前的景象难免也被震撼住了,上百头魔兽倒在血泊里,鲜血还未凝固,缓缓流入湖泊中,将原本天蓝的色泽染得泛红。十几具魔兽的尸体漂浮在湖泊上,死状凄惨,尸身血肉模糊,残缺不全,已经无法辨认原来的样子。
不少女生看到这副惨状惊呼出声,急忙侧身呕吐不已,男生们则沉重的捂着幼兽的双眼,不想它们看到这等景象,幼兽们发出呜呜低鸣,挣脱开学生的束缚四下寻找它们的父母,半跪在无从辨认的尸体前舔着僵硬的手掌,可回应它们的不过是冰冷的现实罢了。
看到这一幕的我心情沉重,那群袭击者的手段未免也过于凶残,好端端的森林为何会变成这副样子,我不知道该后悔昨夜没有留下还是今天带他们回到了这里。各种情绪杂陈让我好不恼火。烦躁之余我忽然想到了芙兰,以她至少八级的实力难道也没能保护住这里,她又上哪去了?身为魔法体的她完全可以与森林里的魔力共鸣,绝没那么容易就被击败的。
寻思至此,我急忙四下寻找芙兰的下落,螣蛇也帮忙寻找,可始终无果,甚至连个活物都没找到。眼见得无迹可寻,实在没有办法只得离开,可就在这个时候,东侧传来微弱的声音,我和螣蛇急忙赶了过去,翻开十几具魔兽尸体,终于在一头体格庞大的铠甲战犀的手掌中找到了那只气息微弱,已然奄奄一息的巴达鸟。看这副情形,想必在危急时候,铠甲战犀双手合拢将昏迷过去的它护住,而后倒地,要不然它绝难在昨夜那场犹如噩梦一般的杀戮中生存下来的。
巴达鸟本就垂暮,再经历昨夜的创伤,虽然侥幸不死,可生命力已经非常微弱,生命之火随时都有可能熄灭。寻常的治疗方法对它不仅无效,一个不慎还会起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这让我倍感棘手,好在繁星及时赶了过来,使用星空魔法召唤仙女座,用仙女座的吟唱给它治疗,情形才有所好转。仙女座的吟唱好歹也让学生们稍微安了心些,仙女座降临时的曼妙情形也让很多女生憧憬不已的。
在星空魔法的治疗下,原本奄奄一息,意识模糊的巴达鸟终于有好转的趋势,但它体力仍然非常虚弱,许多学生围拢过来,均是噤声。巴达鸟看着我,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我不懂兽语,立即询问螣蛇它是在说什么?螣蛇摇头说他也听不懂啊,一干人凝神摒气,忽然有学生指出它似乎是在模拟人类语言,鸟类本身就擅长声音模仿的。
经他这么一说我们好歹算是找到个切入点,顺着这个方向揣摩,它似乎反复在说“苍蝇呀,苍蝇呀”三个字,这让我觉得非常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苍蝇?就算有苍蝇,这个时候也不该说这个啊。我和螣蛇正面面相觑,繁星白了我们一眼说什么苍蝇,它说的应该是沧涯,也许是个人名。我猛然想起芙兰的确说过巴达鸟一直在等它的老朋友,还说过我和它那个老朋友很像之类的话,说不定就是它念的那个沧涯。
我想了想,告诉它道,我就是沧涯,我回来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繁星和螣蛇对我的话均是困惑,我没闲暇跟他们解释,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显得自然些。巴达鸟听到我这番话后果然精神一震,浑浊的眼神闪现出精光,它终于转换音调说起话来。这些已经不是鹦鹉学舌的范畴,需要螣蛇来翻译,它说的话不多,非常简单,寥寥数语,但这内容却让我们着实震惊,巴达鸟说,沧涯,快去救救芙兰,她被人类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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