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白凤楼在东城一带很有名,白凤楼上的舞姬歌姬是京城首屈一指的,消费也是令平民百姓望而却步的.
红墙碧瓦花木扶疏掩映下的重楼飞檐翘角,琉璃瓦流光溢彩,丝竹之声袅袅传来,京城繁华之地并不见得是车水马龙拥挤不堪,白凤楼前堂富丽后园清幽。
因为高档所以不见熙攘,包括白凤楼后面隔离出来的清水庵。
欢歌之地毗邻清修之所,这很奇怪,这里的人却见怪不怪。
清水观里供奉观音,观音大士在这里以送子神明姿态接受香火,求子的善男信女不说是络绎不绝,素日也有三三两两的往来香火。
明正不是真道士,所以不忌讳寄身在清水庵,他就是好奇梅棋的人怎么会跟老尼姑扯上关系。
三两枝桃树硕果诱人在白墙边,清水庵尽管紧挨着白凤楼这俗脂庸粉风花雪月之地却独守一份清幽,白墙石径月亮门,一间独大的佛堂窗明几净,重幔后面一尊金身观音大士正咪咪然笑对众生。
一个清瘦淡然的老尼姑清水师太在门槛处正招呼一个带发的徒儿安置明正夏芸和中元,明正夏芸中元不是善男信女,故而慈眉善目的老尼姑并没有在佛堂待客的意思。
-- 老奎借一步和清水师太的对话明正听不到,明正看看夏芸,夏芸一脸漠然打量着清水师太,她心里还在别扭突围的事,对于陌生的人和物没有感觉。
中元抄着袖笼扛着明正的肩膀,眉眼忧心忡忡,熊渝不在他在哪儿也没有安全感。
没了相依为命的可岚,中元觉得唯一可依赖的就是熊渝,熊渝不在,他退而求其次就是明正,中元寸步不离的跟着明正。
夏芸失魂落魄的看着老尼姑淡淡微笑颌首离去,老奎走过来拱手:“这儿除了吃的不如意,很安全,你们现住这儿,七路六路打探梅棋姑娘的消息去了,你们安心等消息就是!”
“真的安全?”中元抢话说,他左看右看出来进去就看见一个面善的老尼姑和一个丫头片子,没有任何可保障的防卫,这叫安全?
老奎微笑:“一般人找不到这里,算是安全的!”
老奎刻意与明正保持着距离,说话并不深入,也没有同明正商量打探梅棋和熊渝消息的意思,几句话老奎就匆忙离开。
夏芸不肯到老尼姑给她安排的房间,心神不宁的耗在明正房里等熊渝的消息。
中元从外面溜溜进来:“老奎火烧屁股似得走了,是不是撇下我们窜了?”
明正自个儿涂抹金疮药:“不会吧!中元!你别贼眉鼠眼的,看看老奎留没留下人?”
中元麻利的应着跑出去,他对梅棋的人信不过。
夏芸更担心熊渝和梅棋有了坏消息老奎不通知自己,夏芸一颗心惶惶,净往坏处想。
“熊渝眼睛看不见会吃亏,老奎不告诉我们,是不是熊渝出事了?”夏芸无助的看着明正黑着脸皱着眉包扎腰上的刀伤:“老奎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
明正不说话也不抬头无动于衷的收拾自己的伤口。
“我要去找熊渝,不能这样傻等!”夏芸有些恼怒明正的漠然,她一转身明正就叫住了她:“你消停会儿行不行?熊渝不会有事的。”
“我不放心!熊渝看不见,我亲自打听消息去!”
“不许去!我说熊渝没事就没事,梅棋没事熊渝就没事!”明正拔高了嗓门,脸黑的跟门神似得:“别添乱,安生的等着!”
明正现在明白了熊渝的用意,他沉住气了,梅棋只要联系老奎,熊渝就会有消息,他逻辑着熊渝当前的境况,他不想跟夏芸和中元说。
“可是……”夏芸刚一跺脚明正就梗起了脖子:“没有可是,我看你不是担心熊渝有事,你心里明白熊渝眼瞎心不瞎,你是心里不舒坦,熊渝和梅棋在一起你就心里别着劲儿!”明正毫不留情的戳破夏芸的心思:“你以为熊渝赛潘安啊!你当宝别人就当宝啊!人家梅棋有陆乾雨呢!你们家熊渝算哪根葱!”
明正翻着白眼一脸我还不知道你的嘴脸,夏芸被噎的气结,干张嘴一句话接不上。
夏芸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好一会儿,狠狠的跺脚甩手:“明正!你个死黑子!死烦你!”
“你声音轻点儿!像个泼妇,像什么话!”明正恶瞪着夏芸,他倒是咬牙切齿把声音压得很低:“你再把胡八招来!”
“死黑子!一辈子不想理你!”夏芸抓起桌子上的抹布无害的扔向明正扭身就奔门外。
“谁稀罕!”明正接过抹布翻白眼。
门口,夏芸与小跑来的中元脸对脸,中元让她也躲,结果两人不是同时左闪就是同时右躲,一个门里一个门外踩着一个节奏撞脸。
“你给我滚开!”熊渝不在夏芸可敢欺负中元,一把揪住中元的肩膀往门框上一推搡,中元锅饼一样贴在门框上,他也不敢贫嘴了,看着气不打一处来的夏芸眨巴眨巴眼睛:“喂!你不听熊渝的消息了?”
夏芸腿快已经一步跨出门槛了,一听中元这话,脚咯噔停住了,身子硬生生的回转,脸上的火气立马烟消云散,紧张的嘴巴直抖:“你你真有熊渝的消息了?”
中元这才出去多大会儿啊!
放屁的功夫就有熊渝的消息了?
“不知道真假,反正是个沾边的消息!”中元抬腿进门,揉着被撞肉疼的肩膀坐在明正跟前。
夏芸负气跟进来。
明正看着中元,中元很严肃:“老奎刚得到一个消息,说是昨夜梅棋和熊渝被锦衣卫抓了,扛刑不住被弄死了!”
“什么?”夏芸尖叫一声从后面就薅住了中元的领子,中元被勒的咳咳不止。
“撒手!”明正一扣夏芸手腕子,夏芸撒手,中元从凳子上一下子墩到地上。
“消停会儿!熊渝不会死的!你给我听清楚,别一惊一乍的。”明正瞪着眼圈儿发红,鼻子忽闪忽闪的夏芸:“这只是张生笑放的假消息!你长点儿脑子行不行?”
“他干嘛放这样的消息?”中元又抢话说,他愤愤的仰脸瞪着夏芸,一看夏芸一对一双的眼泪吧嗒吧嗒也就心软了,拍拍屁股爬起来重新坐到凳子上,中元凑近明正:“老奎也不相信,他带人亲自打探去了,让我们稍安勿躁!”
“谁在清水庵?”明正抓桌子上被蓝布包裹的快刀。
“王四儿!老奎让他在清水庵外面把风,我就是听他说得!”中元紧张的摸摸大腿上捆绑的拐子铳,尽管没有了弹药,硬邦邦的触感也能稍微壮壮胆色。
“怎么办?”夏芸看着明正,眼睛眨巴掉一大滴眼泪,流眼泪的夏芸不是夏芸,夏芸手足无措了直发傻。
“走!”明正扒拉开身前的中元还没抬腿,这时候,清水观外一声短利的呼哨响起。
几只喜鹊被惊起,突兀的振翅围着清水观西南角的桃树盘旋了一个圈儿扑棱棱飞走。
“坏了!”
这是王四儿示警。
明正一拉中元冲夏芸喊:“快!撤!”
三个人脚跟脚窜出了房间,沿廊向东,清水师太从佛堂出来一看明正三个冲东南角打了个快走的手势,明正带头翻上了东南角的墙头,夏芸押后刚跳下墙头就听见西面胡同里刀锋相较的声音,王四儿的惨叫过后,一阵嘈杂的翻墙声起。
一段高墙,一架青藤,秋千架旁的菊花丛里明正一回头,竟然不见了夏芸。
“哎!”明正惊得干张嘴没喊出声,中元猫着腰揪住了明正的后腰带低声说:“这死丫头跟进来了,喂!喂!她在那儿?”
明正也看见了,夏芸的淡绿裙裾在不远处的花丛间一闪,灵狐一般没入一棵海棠树后。
明正恨恨的想跟上去,无奈人声从一堆白石假山后响起,明正赶紧带着中元往青藤架后躲,沿着东墙根的青藤架闪进了一个月亮门的跨院,沿小径成林的翠竹,明正和中元往南奔,翻过一段很矮的花墙进入一个繁花似锦的后园,后园往南一排红楼被绿树掩映。
明正中元知道已经到了白凤楼的后园。
明正没有再往南潜,他沿着金银花的花架往西,他揣测夏芸也会潜到白凤楼的后园,极有可能在西边月亮门的花丛里藏身,明正不想撇下夏芸,夏芸不能出事。
清水庵没有传来打砸抢的动静,明正中元在花架浓荫里俯身侧耳,东西胡同里有隐隐的嘈杂声,急促纷乱分道扬镳的脚步声让紧邻西胡同的这面花墙有震颤,明正虽然难以估算人数,但是知道人不少,就是不知道哪拨人!
王四儿挂了,看来不可能是锦衣卫,胡八?这厮的消息也太快了吧!
明正多少心里不得劲,老奎不在,王四儿挂了,老奎如果发现异常还好,如果撞到圈套里那可就糟了。
这些人明摆着有备而来,他们一定会追踪到白凤楼,要不尽快撤离白凤楼,等网铺到白凤楼那就麻烦了。
明正这么想着,快速的沿西面的花架舛错,还是不见夏芸。
“死丫头!”中元牙咬切齿的骂,他于乱花丛中一直竖着耳朵。
幸亏是时近晌午,白凤楼除了时断时续的丝竹之声,这后园并没有打手杂役人等出出进进,等几个老妇路过洗衣房路过花架,明正已经到了白凤楼后。
不见夏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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