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涂金虎心急报凶信 刘红卫野性要证明
在任鲁家里,院子里的玉米已经全部脱粒完了,玉米轴都被堆放在院子的墙角。看着剁放在院子一边的麻袋,任鲁高兴地对岳洪波说:“今年还不错,光玉米就有将近一万斤。”岳洪波也高兴地说:“有个好收成,咱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多了。加上这几年粮食价钱逐年涨高,老农民的生活也好起来了。”
现在的任鲁,几乎很少打听外面的事。这几天,只是在家里每天脱粒玉米,夫妇二人早起到天黑,把一台手摇脱粒机摇的哗啦啦响。二人的头上汗水直流。到下午小宝宝放学回来,也帮着爸爸、妈妈搬运玉米,别看人小,搬起玉米来,比他妈妈还快。把个任鲁高兴的说:“我儿子长大了肯定比我能干。”岳洪波却心疼儿子,怕冬天的寒风皴了孩子的小手,宝宝一干活,她就赶快拿出小手套给宝宝戴上。可是宝宝却嫌带手套干活不痛快,常常背着妈妈吧手套摘下来。岳洪波一看见就着急的呵斥宝宝把手套戴上。
今天,玉米终于全部脱粒完了,任鲁准备上午吃完早饭就出去找人帮忙,把玉米拉到粮库,全部出售给国家。
吃完了早饭,任鲁点着一支烟,慢慢从家里出来,刚走出大门,就看见任晋一个人向他走来。就急忙迎上前去,对任晋说:“哥,吃过饭了?”任晋说:“吃了,你也吃了吧?”任鲁说:“也是刚吃完。”说着哥俩就一起走进任鲁家。
岳洪波正在厨房里洗碗,听到外面说话声,就出来看看。一看到任晋,就说:“哥,这么早就吃了饭了?”任晋说:“小军还要到学校,他早,我也得跟着早。”任鲁搬来一把椅子,任晋坐在了圆桌旁边,任鲁也坐在了桌旁的小凳子上。
任鲁问任晋:“这几天你们整党整的怎么样了?”任晋说:“总算整完了。”任鲁接着问:“结果呢?”任晋说:“就算没结果。”任鲁奇怪的说:“你们不是闹得挺厉害吗?怎么没结果呢?”任晋“咳”了一声,就把那天刘红卫怎样讲法律,大家怎样和他斗得事讲了一遍,接着又说:“后来的整党大家先是不发言,是金虎带头要求锁龙村党支部必须改选,否则,全体党员就要上市、省上访,再不行就要上北京。这才把乡党委逼得到县里汇报,最后县里同意锁龙村党支部改选。”任鲁着急的问:“改选结果怎么样?”任晋说:“改选的结果是:锁龙村党支部全班人马大换班,涂金虎当选锁龙村党支部书记。”任鲁高兴的站起来说:“太好了,金虎怎么也比刘大头强多了。但愿他以后好好干,为锁龙的经济发展做出新样子来。”任晋说:“他应该能干好吧。”任鲁说:“他还是年轻了点儿。”任晋说:“年龄不是问题,我当年比他现在还年轻,不是也当了十几年书记吗?”任鲁点头说:“也对,年轻人应该更有敢闯敢干的劲头。”又说:“我说这几天他为啥没来我这了?合着当官了,没时间串门了。”任晋说:“新班子刚成立,啥事都得从头来,这几天他忙得脚不沾地了。”任鲁笑着说:“也该让他忙乎忙乎了,这几年在旅店享福也享够了。”任晋也笑了,说:“干啥活换啥骨头,金虎这小子聪明着呢,你看着,用不了多少日子,他保证把锁龙的工作整的有条有理的。”任鲁说:“这一点我相信。”
任晋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整党的最后,是老陈提出来的,必须把你的案子给个说法,否则的话,他会带着群众去上访。这一来,事情闹大了,法院方面要证据,而证据只有你这儿有。看起来你这儿又要有一场风暴了。”任鲁看着任晋,两只小眼眯起来,坚定的说:“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豁出去了。那把铁饭铲我还保存着,还有察尔市精神病院的检查结果和诊疗资料我都保存着呢。若要旁证,我不愁找到三个五个的。完全能形成证据链。”任晋说:“这就行,只要你有思想准备,一切就绪,咱就不怕他刘红卫。”任鲁捏紧了拳头,举起来说:“我和他刘氏一家不共戴天。”任晋急忙拦住他说:“你先别激动,事情发展到啥地步,现在还不好说。等到需要你拿出证据来的时候,你可以当堂对证。”任鲁用力点了一下头说:“那是一定。”
岳洪波从厨房里走出来,问任鲁:“又要打官司?”任鲁点头说:“是,不打官司,咱啥时候才能伸冤呀?”岳洪波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说:“我心里有点怕。”任鲁说:“别怕,有我、有哥,还有那么多支持咱的街坊,他刘家再野蛮,谅他们也不敢太没人性了吧?”任晋说:“怕也不行,人家打上门来了,你不还手,也不能死等着挨打呀?不要怕,只要理在咱手里,到哪儿也不怕。常言说:有理不在言高,山高遮不住太阳。大伙一心,谁也不敢把咱怎么样。”
屋里的人正在说话,忽然涂金虎走了进来。任鲁一看到涂金虎就高兴的笑了,说:“嘿,我说今天早晨我们房顶上有两只喜鹊叫呢,原来是我兄弟书记要来了呀!”涂金虎不好意思的说:“二哥啥时候也学会挖苦人了?”任鲁说:“不是挖苦人,我是高兴呀。咱锁龙总算从魔爪中解放出来了。”涂金虎说:“你们解放了,我可是争了一幅挑子担在自己肩上了。”任鲁说:“兄弟,好好干吧,我首先支持你。”涂金虎说:“那我就先谢谢二哥。”任晋说:“你今天没事了?又跑出来串门了?”涂金虎说:“我可不是串门的。我来是告诉你们:今天,刘红卫要来‘拜访’你了——任鲁二哥!”任鲁和任晋一听,神情马上紧张起来。任鲁说:“他为啥要来拜访我?”涂金虎说:“我估计还是打官司的事。你想呀,他是法院院长,很明白打官司的事。证据现在你的手里,如果你真的在法庭上把证据拿出来,那他刘红保可就非得进去了。如果能在开庭以前先吓唬住你不往外拿证据或者能从你这里把证据骗走、销毁。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任鲁气的骂道:“臭王八蛋,心眼倒想的不错。可惜他看错人了。我任鲁既不怕吓唬,又难上当受骗。证据永远在我手里,谁也别想骗走、销毁。这是他刘红保一辈子的罪证。”涂金虎说:“刘红卫这小子有点野,光靠你们哥俩恐怕镇不住他,不行,我得出去找几个人来,帮帮你们。”说着就站起来出去了。
看着涂金虎出去了,任鲁想了想,也站起来对任晋说:“看来今天又是一场恶仗,不行,我得把洪波先转移出去,别把她再吓坏了。”任晋说:“也对,先把洪波送到别人家去吧。”任鲁叫了一声:“嗨,洪波,咱先去老叔家去吧。”岳洪波从里屋出来问:“去老叔家干啥?”任鲁说:“我怕你一会儿会害怕,刘二大头要来咱家。”岳洪波当时脸色就变了,说:“他来咱家干啥?”任鲁说:“没事,你先出去躲一躲。家里有我和哥在,你放心吧。”岳洪波想了想说:“我不能走,万一你出点啥事,我也好在跟前。”任鲁说:“别撑着了,你的胆子我还不知道?我还能出啥事?你放心去吧。”岳洪波望着任鲁站着没动,把任鲁急的说:“你这人今天是咋了?我不用你担心,快去吧。”任晋说:“你去也好,连告诉小魏一声,叫他听着这边的声音,有啥事他马上就能过来。”岳洪波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去了。
一直看着岳洪波走出了大门,任鲁才回到凳子边上,重新坐了下来。他对任晋说:“哥,我想了,今天如果二刘来我家敢抢,我就豁出命来敢动手。”任晋说:“先别乱想,到时候咱再看。”
任鲁站起来,给任晋沏了一杯茶,自己坐下点着了一支烟。哥俩坐着边聊天,边等着刘红卫的到来。
已经是上午九点多钟了,还不见刘红卫到来,任鲁有些坐不住了,正要起身出去看看,门外涌进来一伙人。任鲁一看,走在前面的正是刘红卫。任鲁回身坐下,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攥紧了拳头。
刘红卫一进门就打着哈哈说:“你好呀,任鲁同志。多年不见了,想不到今天能来你家看看。”跟在身后的仇立友赶忙介绍说:“今天刘院长听说他的学生的家就在锁龙,就特意来看看你。”任鲁冷冷的说:“刘院长特意来看我?不敢当,我有何德何能?敢劳驾刘大院长来看我。”刘红卫说:“怎么?不欢迎?”任鲁说:“你没听唱歌的歌词里有一句吗: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他的有猎枪吗。真要是朋友来了,我当然会以美酒招待。”刘红卫讪笑着说:“我曾经是你的老师,当然是你的朋友。”任鲁说:“不,当年你不曾是我的老师,你是学校的领导——我的顶头上司。”刘红卫没往下说,仇立友接过来说:“管他是老师还是上司,毕竟是老熟人了,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说着就搬了一张椅子放在桌子旁,请刘红卫坐下。
任鲁把凳子挪到靠墙的地方,重新坐下说:“刘院长今天大驾光临,肯定有要事要谈。不知何事能让刘院长亲临寒舍,请刘院长明示。”刘红卫微笑着说:“到底是咱峪口一中的毕业生,说出话来文质彬彬,到底不一样呀。”任鲁冷笑一声说:“刘院长过奖了,我不过一山野村夫,岂敢称‘文质彬彬’?”刘红卫说:“当年的高材生,当然是‘文质彬彬’了。”
任晋一直在一旁看着二人斗嘴,这时忍不住插嘴说:“二位都是文人,谈话的方式还真和我们不一样。”刘红卫看着任晋说:“哦,任晋同志也在呀,看起来你们弟兄的关系很密切呀。”任晋微笑着说:“当然,就像你们弟兄的关系一样密切。”刘红卫张了张嘴,看了任晋一眼,没出声。
这时,炉子上的铁壶响了起来,水开了。任鲁走到炉子边,把水壶挪到炉子角上。刘红卫似乎觉得屋子里很热,就把身上的棉大衣脱下来,站在他身旁的仇立友急忙接过来,放到一旁的一张小凳上。
任鲁回到凳子旁,坐下了。刘红卫说:“我今天来,一是看望我当年的学生,二呢,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案子。我是法院院长,这种事情既然关系到我的学生和我的兄长,我当然要过问的了。”任鲁嘴里“哼”了一声说:“现在刘院长终于把来我家的目的说出来了。那好吧,你想问啥事,请讲。”刘红卫说:“你和我哥同住一村,低头不见抬头见,能不能不起诉,自己解决?”任鲁说:“当然可以。”刘红卫一听非常高兴的说:“太好了……”没等他说完,任鲁接着说:“他必须向我全家公开赔礼道歉,并向全村百姓把事情讲清楚。而且写出保证书,保证以后不会再出这种事。”刘红卫一听这句话,脸色又沉了下来,说:“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了。凭我一个院长,啥样的事情我摆不平?”任鲁说:“不错,你是法院院长,但你当得是谁家的院长?是封建皇帝的七品官?还是共产党的干部?”刘红卫有点气急败坏,说:“任鲁,当年你就是个倔棒,现在你的性格一点没变。这对你没好处。”任鲁说:“没办法,爹娘给的。‘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刘红卫说:“从一进来我就忍着,现在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你要告状,请拿出证据来!”任鲁说:“对不起,刘院长,证据在我手中,想要证据?可以,到正式开庭时,我会拿出来。”刘红卫说:“我是法院院长,今天来就是为了你的案子,你的证据必须交给我。”任鲁“哈哈哈”一阵冷笑,说:“必须?照你今天的表现,我能把证据交给你吗?”刘红卫说:“不交证据,我不可能给你开庭审理。”任鲁说:“证据要是交给你,我的案子就永远不会开庭。”
刘红卫气的脸色发白,“啪”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你说话小心点。”任鲁也站起来说:“我打小就只说大实话。”刘红卫大叫起来:“你小子想造反呀?”任鲁更加大声的说:“造反?你不就是造反出身吗?刘厨师!”刘红卫气的跳了起来喊道:“我把你投进拘留所!”任鲁攥紧了拳头说:“想动手?你试试!”刘红卫刚要往起跳,门突然被撞开了,一群青年闯了进来。
第一个进来的是倪永柱,他后面紧跟着就是小段和魏永庆。倪永柱进门看到任鲁和刘红卫剑拔弩张的样子,以为已经打起来了,就一个箭步蹦到任鲁和刘红卫的中间,面向着刘红卫大喊了一声:“干啥?不许打人!”刘红卫一下紧张起来,说:“你们想干啥?”小段说:“不想干啥,就想看看法院是咋样随便抓人的。”刘红卫又气又急的说:“你们胡说八道,谁说要抓人了?”后面又闯进来的二根子接口就说:“不抓人?不抓人法院院长带着这么多人来干啥来了?”刘红卫说:“你们这是聚众闹事。”任晋这时站起来说:“如果这也算聚众闹事,请问刘院长: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民主又在哪里?”刘红卫咆哮起来:“反了你们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个任倔棒。”
他刚说完,只听门外有人说:“你有啥权利单要治我侄子?”说着话,门外走进二位老人。这二位正是对任鲁有恩的老队长和支持任鲁的老陈,后面还跟着涂金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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