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旅社的房间,他们发现大多数人睡了,挨着里面空铺的位置,已有人侧身躺着,看那一头秀发,便知是个女的。
李培明低声对杨秀英道:“不是你一个女的,还有伴呢。”
杨秀英也有点诧异,心想,可能真是住宿紧张,没有床位了,才会有女的跟我一样,冒险睡男人的通铺。
旅社只有一个公共厕所,男女共同,很不方便。要洗澡,进厕所前要先喊:“里面有人吗?”确定没人,才能进去把门闫好,急急忙忙地洗澡。幸好已到深夜,厕所空闲下来,几人简单地洗洗,就上铺休息了。
秀英睡在最里面,靠墙角的铺位,相对来说安全一些。往外依次是管虎、张建成和李培明,李培明刚好挨着那陌生姑娘的位置。
管虎低声道:“男女通铺,有点别扭,秀英,今天你将就一下,明天问店家给安排个床位。”
杨秀英低声应道:“没事,我不介意。”
话是这么说,但跟十几个男的睡一溜铺上,秀英还是有些不自在,她没脱衬衫和长裤,和衣而卧。亮着的灯光,加上男人们此起彼伏的鼾声,她怎么也睡不着。
李培明也难以入眠。身边躺着一个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陌生姑娘,他不敢靠近,也不敢随便动,主动和她保持着一尺左右的距离。不经意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的芬芳,他竟然有点心神摇荡。这是一种和杨秀英身上散发的不同的味道,秀英因为当护士,李培明和她见面,闻到的基本是苏打水的清爽气味,有时还有雪花膏的一些芳香,但这位姑娘散发的是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沁人心脾,闻着非常舒服。
佳人在侧,是个男人谁能无动于衷?以前,李培明还相信世上真有柳下惠这号人,今晚以后,他持怀疑态度了。
不知何时,李培明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之中,他隐约听到耳畔传来阵阵痛苦的呻吟。他是个醒觉的人,立刻就醒了。
李培明撑起身子,向周围巡视,这才发现,呻吟声来自身边的姑娘,只见她满脸通红,蜷缩着身子,双手捂住腹部,她的脸上和脖颈处,散布着青春痘一般的红疙瘩。
昨晚没看见她脸上有红点呀,这是怎么回事?李培明有点发愣。看到姑娘闭着眼睛,痛苦呻吟的样子,猜想她可能生病了。
李培明轻声道:“姑娘,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他连问了几遍,姑娘方睁开眼睛看看他,咬着牙齿,没有回答。
杨秀英睡意朦胧中听到有人说话,也醒了。她坐起一看,发现那个姑娘不对劲,连忙过来瞧了瞧姑娘的脸色,依她从事护理工作的经验,连忙道:“她可能是食物中毒,也可能是皮肤过敏,情况很严重!”
李培明道:“怎么办?要不问问她有没有熟人在?”
杨秀英道:“赶紧送医院!我虽然带了常用药,但不适合她的病情!”
李培明毫不犹豫道:“好!”
李培明伸手去扶姑娘,吓了一跳:“好烫!”她身体滚烫,如烫炉子一般。
杨秀英过来帮忙,道:“她在发高烧,要赶快退烧,不然会有危险!”
管虎和张建成都醒了,他们揉着惺忪的眼睛,问道:“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其他一些人也醒了,有人叫道:“吵什么?别影响老子睡觉!”
管虎看到了眼前的情形,说道:“有人生病了,请大家多担待!”
李培明和杨秀英扶姑娘坐在了铺沿上。姑娘不再呻吟,她抿着嘴唇,表情痛苦,头上在冒虚汗。
李培明道:“姑娘,你这里有同伴吗?”
姑娘眼睛红红的,微微摇头,低声道:“没有。”
旅社值班的人听到声响,过来察看。他一看姑娘的神情,就说:“吃海鲜了吧?有的人就不能吃海鲜!再说,晚上的海鲜不新鲜,有的已经死了,饭店还卖,吃了会中毒的!”
李培明道:“师傅,医院在哪儿?她要马上去医院!”
旅社服务员道:“出门左拐200米,再朝南走300米,再左拐100米,那儿有家医院。”
李培明说声谢谢,弯腰把姑娘背起,快步就朝门外走。
杨秀英紧跟着道:“我也去!”
管虎道:“我一块儿去,路上跟培明轮流背她!”
张建成道:“那我也去,多个人多份力量!”
李培明、管虎和张建成轮流背那个姑娘,终于来到了医院。
急诊部门外聚着十几个人,吵吵嚷嚷的。
张建成和李培明在前面开道:“请让一让,请让一让!”管虎背着人,杨秀英跟在后面。
管虎他们从人群里挤过去,把姑娘放下,坐在长条木凳上。可是,急诊室里没有医生,只有一名护士。
李培明道:“人呢?”
护士没好气地说:“我不是人吗?”
李培明道:“对不起,我是问医生在哪?这位姑娘病了,需要急诊!”
护士道:“你没看见医生都不在?肯定在忙啦!你们等一等。”
门口围观的群众有人说:“听说两帮人在喝酒的时候吵起来了,后来又发生了打架,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被人捅了一刀,肠子都流出来了,真恐怖!”
旁边有人说:“是啊,不知还能不能救活?”
李培明他们面面相觑。喝酒吵架,把人捅成重伤,这也太野蛮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一个医生过来,可能都在里面抢救那个伤者。护士也没来搭理李培明他们。
杨秀英问那姑娘:“你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姑娘摇摇头,脸色潮红,还在捂着腹部,看样子很痛苦。
杨秀英看到她脸部和颈部的几处红疙瘩,又问:“那你昨晚吃海鲜了吗?”
姑娘点点头:“吃了牡蛎。”
杨秀英道:“你把嘴张开,我看看。”
李培明在一边对那姑娘道:“你放心,她以前做过护士。”
姑娘抬起脸,把嘴张开。
杨秀英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一边说:“再张开一点,把舌头伸出来。”
姑娘依言,张嘴向着杨秀英。杨秀英突然伸出两根手指,迅速插入姑娘的咽喉!
李培明和管虎惊呆了,不知杨秀英在干什么,也来不及阻拦。
那名护士在注视杨秀英的举动,当她看到杨秀英伸手插入病人的喉咙,不禁惊叫道:“喂,你干什么!”
只听“嗷”一声,姑娘嘴里如箭一般喷出一股秽物!杨秀英的手上、张建成的脚上、管虎的胸前,都被溅上了呕吐物。姑娘弯下腰,还在不停地呕吐。李培明站在她身旁,轻轻拍着姑娘的后背。阵阵难闻的腥馊味,顿时在急诊室弥漫开来。
护士急急跑过来,叫道:“你们在干什么?把地上都弄脏了!”
李培明掏出手绢,递给杨秀英。
杨秀英一边擦拭,一边解释:“对不起,我刚才在给她催吐,她吃了不卫生的海鲜,有过敏和中毒反应,吐出来会好很多。”
护士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杨秀英,道:“你是医生?”
杨秀英道:“不,我在家乡当过护士。”
那名护士冷冷地说:“护士能看病,那要医生干吗?你能治,还把她送来干吗?”
杨秀英道:“不是,我是看医生没来,怕她有危险,才临时采取了一点急救措施,看她的样子,情况很严重,我……”
护士厉声道:“不该你管的你少管!要是处理不当,病人发生意外,责任谁负!”
杨秀英没接她的茬,道:“先给她量个体温、测个血压吧。”
护士脸色难看地说:“要你教?”
话虽这么说,护士还是转身去拿体温计和测量血压的器具,过来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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