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一辆挂有“警备”字样的黑色“奥迪”亮着耀眼的灯光驶入金冠大酒店的院内,绕过楼前的广场,悄然拐向楼后,停在了隐暗的后门。
司机敏捷地跳下车,拉开后面的车门。
身材矮壮的韩市长满脸傲然地步出车外,闪身走进狭小的后门。
酒店的后门处有一部精巧的小电梯,电梯门前左右分别站立着两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黑色墨镜的彪形大汉,威风凛凛地守卫着这个不为一般人所知的通道。这座酒店在设计之初,根据韩市长的指示,特意在八层修建了对外界封闭的秘密场所,内部设施应有尽有,装修也更加精致豪华。为了避人耳目,大堂的几部电梯都取消了八层的静停信号,出入八层只有后门的这部专用小电梯。为了安全起见,郑天虎还派专人24小时进行守卫,未经许可,任何人不得入内。
韩市长平时在酒店会见和宴请客人,当然都是堂而皇之地乘坐大堂的电梯。但是,到了晚间的私下活动,就要从后门乘坐这个躲人视钱的小电梯。担任守卫的两个保镖见到韩市长大驾光临,慌忙躬身行礼,不约而同地齐声道:
“韩市长好。”
紧接着打开了电梯的门。
韩市长睬也不睬,昂然走入电梯。
电梯稳稳爬升,须臾跃至八层。电梯门无声打开,出口两侧仍旧站立着两个黑衣保镖,又是躬身行礼齐声道:
“韩市长好。”
韩市长还是不理不睬,昂然而出。
八层别有洞天,满眼的鲜亮豪华,更有一种幽邃的静谧。韩市长踏着厚软的地毯,路径轻熟地走向楼层深处。
八层深处的一间小会议室里,烟雾弥漫。郑氏兄弟对面而坐,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着深色制服的警官——此人是通江市公安局长宋坚,一个面色阴沉的人物。
室内的气氛似乎有些不愉快。
郑天龙满脸不悦,冲着弟弟郑天虎严肃地责斥:“我对你讲过多次了,你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要注意自身形象,别总把自己打扮成黑社会的样子,尤其是面对媒体出镜的时候,更要注意影响。你看看刚才播放的新闻,本来是宣传自己的好事,可你和手下的那副德性,像什么样子!”
“大哥,你总是看我不顺眼。”郑天虎咧着大嘴说,“这年头,神鬼怕恶人,这也是形象工程。”
“虎老弟的形象工程算得上咱们中州的一道风景。”宋局长不阴不阳道,“比我们这些人民警察还要威风。”
“你少提你们那些狗屁警察!”郑天虎不买账地瞪起眼睛,“实话对你说,也就是现在咱们变成哥们儿了,不然的话,就冲你这一身警服也休想登我的门。”
“不可无礼。”郑天龙恼怒地指着郑天虎,“你给我记住,对宋局长说话要客气些!”
“没关系。”宋局长大度地摆摆手,“虎老弟年轻时受过太多的刺激,对我们警察积怨太深。”
郑天虎望着强制自己的大哥,无奈地屈从。
这个郑天虎比大哥郑天龙整整小10岁,从小娇生惯养,纵情无度。长大以后横行乡里,称霸一方。常常纠集一伙小兄弟滋扰社会,打架斗殴,偷摸掠抢,无恶不作。因而成了公安局的常客,冰凉的手铐,无情的铁窗,在他的心中埋下了深深的仇恨。后来,大哥郑天龙鼎力提携,步步搀扶,才促使他逐渐脱离了市井流氓的生涯,又经过多年的财富膨胀,如今变成了中州市头把交椅的商贾大亨。而实际上,他不过是徒有虚名,集团事务和商业运作都是由大哥郑天龙伙同几位利益相关的头面人物在幕后谋划制定,他仅仅是出面实施而已。因此,尽管他财富如山,自身素质却是难有长进,再加之匪性不改,实在无心也无力料理集团的经营业务,反正有大哥垂帘听政,一切依计而行便是。他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组织和操纵“黑色团队”,以铁血手段为自家的财富大厦保驾护航。目前,他手下有几十号铁杆弟兄,一个个训练有素,心毒手狠,稍有不从者便会突降血光之灾,成为中州市人人畏惧的虎狼之凶。他骄横狂妄,目空一切,唯独对自己的大哥敬畏有加,一则手足情深,长兄如父;二则恩同再造,刻骨铭心。况且,自家的财富大厦全要靠大哥一手擎天!
说话间,韩市长推门而入,大刺刺地摆了摆手,然后当仁不让地坐在中间位置的沙发上。郑氏兄弟仅仅是笑脸相迎,只有宋局长慌忙站起身,等韩市长坐定之后才重新坐下。看得出,郑氏兄弟对韩市长无须过多礼节,而堂堂的公安局长却是不敢造次。
“你们在讲啥子呀?我在门外听见很热闹嘛。”韩市长点燃一支“中华”烟,操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笑着问。
“韩市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呀。”郑天虎像是看到亲人,故作满脸的委屈,“我大哥和宋局长联手欺负我,说我是黑社会。”
韩市长见怪不怪:“啥子黑社会白社会,我们要的是赤橙黄绿青蓝紫,全色的社会。”
“精辟。”宋局长不失时机地恭维,“韩市长高屋建瓴,一言以蔽之。”
韩市长转向郑天龙:“你这个龙老大,思想观念要更新嘛,不能以旧的眼光看待新的事物。”
郑天龙辩解:“我是要求天虎和他的手下注意公众形象,顾及社会影响。”
“啥子社会影响。”韩市长十分不屑,“我看虎老弟的创意很好,这么大的产业集团,耍耍威风还是要得的。”
郑天虎摇头晃脑,得意洋洋。
郑天龙无奈地苦笑:“你这位大市长这样宠惯他,他就更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宋局长也忧切地说:“社会影响是小事,千万不能再捅出大漏子。”
韩市长点点头:“宋局长说的对,虎老弟要对手下严加管束,不能再闹出春节前那样的事端。”
郑天虎连连点头称是。
春节前,金冠集团下属的建筑公司发生了外地民工集体追讨拖欠工资的事件,郑天虎不但分文不给,还率领手下的弟兄对民工实施弹压,而且对领头闹事的人进行了“特别关照”,结果手下的一位弟兄出手太狠,给当事人造成重伤,送医院后不治身亡。此事激起了广大民工的愤怒,声称要抬尸游行,一要追讨工资,二要严惩凶手!郑天龙被逼无奈只能亲自出面安抚,不仅如数发还了拖欠的工资,还给每个民工发放了一笔数目不扉的过节费。对死者家属更是百般抚慰,最后还是破财消灾,用钱封住了死者家属的嘴。缮后事情也费了许多周折,多亏了宋局长大力周旋,定性为工伤致死,劳动局出具了鉴定报告,公安局也出具了相关证据,死者家属在金钱的诱惑下,最终在工伤事故鉴定书上签了字。为此,金冠集团付出了数百万元的代价,惊动市里多个部门齐力协调,总算是大事化小,有惊无险。
“这件事情有没有反弹呀?”韩市长有些不放心。
宋局长显出几分不安:“据说,那些民工把此事上诉到了省里,引起省公安厅和省劳动局的关注,传言已经派人来中州进行秘密调查了。”
“消息可靠么?”韩市长追问。
“无从考证,但愿是空穴来风。”宋局长回答。
韩市长转向郑天虎:“你的屁股擦干净没有?”
“彻底干净了。”郑天虎满不在乎,“那个下手的家伙是个东北来的黑客,我给了一笔钱打发他滚蛋了,并且永远不许他再来中州。”
韩市长似乎放心了:“这样就变成了无头案,谁来查也不用怕。”
“今年太不顺了。”郑天龙忧心忡忡:“节前出了这桩人命案,节后又出了袁局长猝死的事件,不是好兆头。”
宋局长也长叹了一口气:“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流年不利呵。”
“你们搞啥子迷信嘛。”韩市长豪气干云,“我们共产党人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牛鬼蛇神啥子都不怕!”
郑天龙摇摇头:“话是这么说,可心里还是有阴影。”
“袁局长的家属安顿好了么?”韩市长问。
“依照你的意思,给了一百万,家属很满意。”郑天龙回答。
“要得嘛。”韩市长指点道:“这样做就把坏事变成了好事,说明我们这些人是讲情义的,曲终人不散,人死灯不灭,一百万搞了个人心工程,事半功倍嘛。那些跟随我们的人就会因此没有了后顾之忧,就会死心踏地为我们做事情,我们的根基到啥子时候都不会动摇,天王老子也奈何不得我们。”
在座的三个人都连连点头,表示信服。
“好啦,我们该说正事了。”韩市长像是在主持市长办公会,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三个人发问,“你们有啥子议题呀?”
郑天龙说:“我们面临的当务之急就是如何填补袁局长身后的空白?中纺集团改制的事情如何继续操作?那个新来的周子敬如何对付?你这个大市长要给定定盘子。”
宋局长又是一声长叹:“我们今年有两大失败,第一个是韩市长没能接任市委书记,第二个就是没能挡住这个周子敬接任国资局长。”
郑天虎有些不耐烦,冲着宋局长嚷道:“你就会哀声叹气。有什么了不起,兵来将挡,水来土囤,我就不信他们能翻了中州的天!”
“你懂什么?”郑天龙责斥,“千里长堤毁于蚁穴,一叶知秋明白么?!”
“没那么严重嘛。”韩市长一副胸有成竹的气度,“你们放宽心,啥子人也翻不了中州的天。你们想一想,全市几十个区县乡镇,还有市委市政府机关和各委办局,几百号负责干部都在我们集团下属的企业里掺股分红,这是什么?这就是我们的根基,这就是我们的力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牵一发而动全身,啥子人能唱得对台戏,中州永远是我们的天下!”
“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岳书记在省委还是有人支持的。”郑天龙依旧担忧。
韩市长诡异地一笑:“省委不是铁板一块,人事安排也是政治交易。大家都知道,格老子是严省长的人。那么省委苏书记呢,不会容忍中州市成为严省长的后花园,于是便要安插自己的人,岳正达扮演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实际上仅仅是一种政治平衡。”
宋局长忐忑地说:“岳书记来中州三个月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天天跑基层,现在突然调来自己的老部下,怕是要有所动作了。”
“啥子动作嘛。”韩市长骄狂地说,“他不过是依靠省委苏书记搞搞上层建筑,咱们埋下头来搞经济基础。马克思早就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只要我们把中州真正建成自己的经济王国,就是中央总书记来了也要靠我们吃饭!”
“还是韩市长气魄大。”郑天虎敬佩不已。
郑天龙还是有些底气不足:“岳书记调来的这个周子敬,据我所知是个硬派角色,怕是不好对付。”
“你这个龙老大,怎么变得缩头缩脑了。”韩市长充满自信,“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哪怕浑身长满了牙,也咬不掉你裤裆里的卵子。”
几个人都笑了,室内的气氛轻松许多。
韩市长的烟瘾奇大,说话之间始终在一支接一支不停地吸烟,座前茶几上的烟缸里堆满了零乱的烟蒂。他直视着郑天龙:“袁局长的不幸夭亡,客观上打乱了我们的全盘计划,迫使我们不得不重新进行调整。中纺集团改制的事情原则上方案不变,但是不能急于求成了。你们要遵照市委常委会的要求,重新组织补充材料,要重点突出国营企业经营管理体制的种种弊端,说明如何如何制约企业的生存和发展;然后再充分列举实行股份制企业经营机制的种种优越性,能够如何如何焕发企业的经营活力;要大力渲染企业现状的重重危机,强调企业改制的急迫性和必要性。一旦时机成熟,我将召集市委市政府相关领导开一个专题的联席会议,利用我们在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强行通过此项议案!”
郑天龙也点燃一支烟,眉头紧蹙,思索着说:“我负责组织材料,尽快拿出来。但是,那个新来的周子敬还是一道躲不开的门槛,他要是通不过,一切都是枉然。”
韩市长的神情也变得严肃:“对付这个周子敬,我的方针是八个字——先礼后兵,先拉后打!你们负责施礼于前,拉拢在先;我负责陈兵于后,打之必除!要记住,前者为主,后者为辅。要千方百计不择一切手段力争把这个人拉入我们的圈内,为我所用,这对我们的长远利益至关重要。当然,如果此人不识抬举,非要跟着岳正达同我们作对,格老子绝不会心慈手软,必要时,天虎老弟也可以下些手段!”
说到最后一句时,韩市长布满横肉的脸上现出几分狰狞。
郑天虎显得有些兴奋:“韩市长你放心,如果这小子不认咱们这个码头,我手下的这帮弟兄都不是吃素的!”
“不可轻举妄动。”郑天龙急忙阻止,“韩市长说得对,要以拉为主,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此下策!”
宋局长深深地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韩市长哈哈一笑:“龙老大心智有余,虎气不足,你们兄弟互补性很强嘛。不过你说得也对,这是下策,不能轻易用之。”
宋局长谨慎地建议:“韩市长,您也要给这个周子敬施加一些压力,要让他明白中州是谁的天下。”
“我会找机会同此人打招呼的。”韩市长表示接受,接着又道, “你们也不要过分夸大此人的能量,国资局的毕副局长是我们的人,还有那个办公室的万主任也是咱们运输公司的股东嘛,周子敬一只手遮不住国资局的天。”
“国资局内部不用太多担心,那些人还是听咱们招呼的。”郑天龙话锋一转,“我最担心的是周子敬同那个贺铮联起手来,再利用下岗职工闹事,那麻烦就大了。”
韩市长问:“10多年过去了,那个贺铮还不死心么?”
郑天龙回答:“这个家伙性格太硬,死也不会服输。”
宋局长悻悻地说:“当年对贺铮下手太狠了,等于给我们自己树立了一个死敌。”
“那也是不得已呀。”郑天龙苦着脸道,“我的这位老伙计实在是不识抬举,当年起家的时候,我的第一个选择就是同他合作,可他根本不买账,还明目张胆对着干。不把他整掉,我们的毛纺公司就开不了张,那就不会有我们的第一桶金,更不会有我们的今天。”
宋局长还是悻悻然:“怎么说也是重了些呀,判了三年缓刑,又搞了个双开,结成了死梁子,弄得现在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我看早晚还会有一场较量。”
“较量就较量,怕什么?!”郑天虎又瞪起眼睛。
“过去的事情不说了。”韩市长摆摆手,又问,“贺铮不是搞了个什么‘从头再来’公司么,听说很有起色?”
“那叫什么公司呀?”郑天虎抢着回答,“一群叫花子,纯粹是丐帮。”
“你懂什么?就因为是丐帮才惹之不起!”郑天龙又是不满地责斥郑天虎,然后转向韩市长,“贺铮很有政治头脑,他把我们中纺公司下岗的职工组织起来,成立了三个经济实体,一个是百家饭大排档,一个是废品回收公司,还有一个是绿色食品庄园,所谓‘从头再来’是这三个实体的总招牌。”
“这不是一首歌的名字么?”韩市长有些莫明。
“这正是贺铮的厉害之处。”郑天龙掩不住内心的钦佩,“这家伙高举再就业的大旗,师出有名,一路畅通无阻,经营发展很快。实际上,这家伙是利用政策上的种种优惠,又借靠整个社会的同情心理,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迅速发展自己的经济实体,同时也拉起了自己的队伍。这家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居心叵测啊!”
“都怪前任的曾书记。”宋局长忿忿道,“都是在这位老同志的支持下,贺铮才会死灰复燃,才能具有今天的实力。”
“你们不懂。”韩市长解释,“老曾同志多年来在中州始终是委曲求全,在处理贺铮的问题上也像是做了一件亏心事,一直耿耿于怀。他支持贺铮搞再就业工程,于情于理都是名正言顺,况且人家毕竟是一把手,这点面子都不给实在说不过去。再者,安抚下岗职工也是为市政府排忧解难,你们想一想,如果那么多的下岗职工天天围在市府大楼上访请愿,格老子的市长还怎么当?你龙老大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郑天龙无奈地吁了一口气:“木已成舟,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宋局长分折的
有道理,这个贺铮早晚会杀个回马枪!”
宋局长道:“龙老大,听说贵公子一直在追随贺铮,你们父子可不要伤了感情呵。”
“甭提了。”郑天龙满脸沮丧,“家门不幸,出此逆子,这小子读书读糊涂了,变成了我们家的叛逆。”
“年轻人嘛,都要吃几年天真饭。”韩市长不以为然,继而狡黠地点拨,“龙老大,你找个机会同这个贺铮叙叙旧,毕竟你们是多年的老搭档,多少存有一些情谊,能够重归于好自然是上策,退一步讲,修补一下裂痕也是有益的嘛。”
郑天龙苦笑:“这也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不会有什么希望。”
“目前最关键的还是要想方设法拉住那个新来的周子敬。”韩市长加重语气说,“只要把此人拉进我们的圈子,岳正达也好,贺铮也罢,就都变成了无笔之墨,无法写出像样的文章。而我们呢,就可以依旧我行我素,不仅仅要吃掉中纺公司,中州市大大小小数百个国营企业,我们一步一步都要收编。到那时候,我们才能够在中州真正建成自己的经济王国,哪怕我们这些人退休了,没有权力了,在中州还可以一言九鼎!不仅如此,我们创造的财富子孙后代也享用不尽!”
好一个宏图大略,令人荡气回肠。
在座的三个人都为之一振,脸上也都浮现出倍受鼓舞的兴奋。
“还有别的事情么?”韩市长再次询问。
“还有一件小事。”郑天虎也装模作样地提出问题,“袁局长留下的股份怎么办?”
“这个事情放一放,不忙处理。”韩市长心机沉稳地说,“如果那个周子敬真的上了我们的船,袁局长留下的10%股份就是送给他的大礼。”
“那可太便宜这个外来户了。”郑天虎似乎有些不情愿。
宋局长笑道:“虎老弟,这就叫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抓不到流氓,要学会大方哟。”
室内又是一阵轻松的笑声。
正在进行的是金冠集团真正意义上的董事会,上报注册机关备案的董事会人名册都是借用老婆或是孩子的姓名,而这些公开注册备案的当事人实际上对金冠集团一无所知,真正操纵集团事务的就是这几位躲在幕后的大佬。只有郑天虎一人是以真实身份注册备案的集团董事长,而实际拥有一言九鼎权威的还是堂堂的韩市长。庞大的金冠集团,巨额的物质财富,这几个不能公开抛头露面的大佬才是真正的主宰者和拥有者。郑氏兄弟占有50%的集团股份,韩市长一人独享30%,宋局长拥有10%,逝去的袁局长也曾同样拥有10%。可惜袁局长不知自己命短,又因为做贼心虚而紧闭口风,家属对持有股份一事毫不知情,更无片字凭证,不仅白白丢掉了继承权,还对郑氏兄弟安抚的一百万元感恩戴德。利益结成的同盟遵循宗旨就是人走茶凉,毫无道义情谊可言!
人类社会在变革时期往往伴随着江河奔流也会泥沙俱下,就像光怪陆离的万花筒折射出畸形的社会景象——猫和老鼠能够同榻而眠,警察与小偷可以结盟兄弟,金字塔会在一夜之间高高耸起,公仆富贵主人贫寒不足为奇……
金冠大酒店巍峨的雄姿像傲然耸立的天神俯瞰着中州市三百万芸芸众生,那通体光灿扇扇辉煌的窗口更像一双双欲壑难填的眼睛窥视着中州大地血汗凝成的沃土,八层深处的小会议室里烟雾弥漫之中又在谋划着巧取豪夺的方略……
“好啦,今天就到此吧,格老子的肚皮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又是一番讨论之后,韩市长倦怠地下达了结束令。然后,他转向郑天虎,“天虎老弟,今天安排的晚宴有啥子新名堂?”
郑天虎乖巧而又卖弄地回答:“各位老兄口福不浅,今天有刚刚空运来的非洲鲍鱼,个大鲜活,每个都有七八斤呢。”
“好家伙,这么大的鲍鱼咋养的呀?”宋局长惊讶又不解。
“宋局长丢丑了嘛。”韩市长一副深谙此道的神态,“这种鲍鱼是天然生长在大洋深处,这么大的个头一般都要生长十年以上。好东西呵,有此等口福才不枉人生一世。”
“个头这么大,咋吃呢?”郑天龙也是不甚明白。
“咱们涮着吃。”郑天虎十分自得,“我已经安排香港厨师亲自操厨,名堂叫做水晶鲍鱼火锅。”
“好。”韩市长兴奋地站起身,“人家都吃涮羊肉,咱们去吃涮鲍鱼!”
在座的三个人也随之站起身来。
郑天虎凑到韩市长身边,小声说:“要不要把燕燕小姐请来?我派车去接。”
韩市长发出一阵“哈哈”大笑,用力拍着郑天虎的肩头:“虎老弟善解人意嘛!”
在韩市长张扬的笑声中,众人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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