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对单身教师还是很照顾的，不用交水电费，冬季还可以得到免费的煤粉。杜小诺因为身单力薄，发下来的煤粉就一直堆在宿舍门口，自己另外买了蜂窝煤取暖。
临近放寒假的时候，学校领导就在大会上半开玩笑地说：“有些年轻教师很懈怠，好几个月了都没能把煤粉变成蜂窝煤，一直堆在门口实在有碍观瞻，要是放假前你们还不动手的话，我们可就把煤粉收回来了啊。”
领导嘴上说的是“你们”，可大伙儿都笑笑地朝坐在角落里的杜小诺看，还有几个中年女教师半掩着嘴角窃窃私语。杜小诺倒是无动于衷，心想：“收回就收回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值得领导郑重其事地在大会上说。”
马艳玲推推身边的李志平：“男子汉大丈夫的，帮帮帮忙吧，别那么爱惜自己的力气。”李志平别有味道地挑挑眉毛：“不是我爱惜力气，是杜小诺身边自有会献殷勤的人。我现在凑过去，才是费力不讨好呢。”
陈菲儿正坐在李志平他们的前面，听到他们的对话回过头：“你们别说了，领导这是把玩笑开错了对象，李明星要是想献殷勤的话，也不会让那堆煤粉一堆就是几个月了。”马艳玲接过陈菲儿的话：“对，还真是的，我们眼前就坐着一对儿只做鸳鸯不慕仙的，何必舍近求远去捉弄那角落里坐冷板凳的呢。”
陈菲儿是前年分配到学校的，已经和同年进校的郑韶钢修成正果了，就算开会的时候两人坐到了正打眼的地方，也会毫不避讳地牵着对方的手。杜小诺冷眼看看前面有说有笑的几个人，心下有些烦乱，可人家没把玩笑开到当面，她也只好装聋作哑了。
会后，一伙儿年轻人不约而同地来到杜小诺的宿舍。随意落座后，陈菲儿见杜小诺脸色比平日阴沉不少，就试探地问：“小诺，是不是今天有什么要紧事，不欢迎我们来啊。要是你真有事的话，我们就走了啊。”说着，就去拉郑韶钢的手。
何方作为宿舍的另一位主人，也不客气，一面批改作业一面道：“平日你们也都是不请自到的，这会儿矫情什么。”
马艳玲坐在宿舍深处的一张凳子上：“菲儿，你说对了。待会儿，还真是有重要的人来见小诺，我们平日也不常见的，今天就一起见识见识吧。”何方见杜小诺瞬间变了脸，忙打圆场道：“艳玲也是好意，给李明星说弄煤粉的事不过是个托词，听说你们关系发展不慢，让大伙儿也帮你把把关不好吗？”
杜小诺的脸依旧阴沉得能滴水，但总算没有发作：“既然电话都打过去了，那就好好把着吧。”
暮色渐渐浓重起来，大伙舌花开尽意兴阑珊，渐渐安静下来。简陋的宿舍老木门一点也不隔音，外面愈来愈大的风声被众人尽收耳中。突然，郑韶钢的肚子很响亮地叫了一声。陈菲儿笑了：“我的肚子也饿了呢，要不，我先回自己宿舍弄点吃的吧，你们都想吃什么？”
杜小诺看看两张床上或坐或卧的六七个人，一声默然长叹在腹中还未落下，门外，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大家都端坐起来，李志平叮嘱道：“我说，这李明星，也太不把我们小诺放到心上了，待会儿我们不要对他太客气！”
马艳玲赶紧冲李志平使个眼神，但却被杜小诺中途劫过去了。李志平瞅瞅杜小诺，杜小诺也端坐着，面色平静，眼睛却分外水汪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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