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宝华手背到身后被手铐铐住，身体又趴在狭窄的空间里，肚子担在凸起的位置，后背一个人的大脚踩在上面，别提多难受了。他努力抬起头来央求道：“政府，政府，我难受得很，请您让我坐起来点好吗？”
踩在他身上的人训斥道：“你给我闭嘴。”
挨了一顿训斥，范宝华听话地闭住了嘴。他打算过一会要是还没有到他们带他去的地方，他就再一次提出请求，直到他们答应。
接着他听到了在医院里护士给病人打针前把装有药水的瓶子敲开的声音，他纳闷起来。停了会儿，他觉得自己的屁股和腰一侧的位置被人隔着裤子扎了一针。他想着挣扎一下，但是身体被人踩着，一点也使不出力道来。他问了一句：“你们这是干吗？”接着就有两个车上靠枕盖在了头上，他的声音发马上就变成“唔，唔”的奇怪声响。他的屁股那个位置发出阵阵酸痛。突然间，一种恐惧从内心深处升腾起来。警察不会在自己的身上灌注药水这类的东西啊，莫非自己遇到了打劫的，自己糊里糊涂地就被……想到这里他出了一身冷汗，努力想着如何应对这一危险局面，但是像是锈住了似的无法集中精神。晕晕沉沉中范宝华昏睡了过去。
潘二县一大早就接到了省城邻县的一家饲料厂销售科打来的电话，说是为了奖励一年来一直使用他们厂产品的养殖户，他们厂和省电视台合作举办一场：养殖户电视镜头前说效果。被邀请参加的养殖户可以得到他们厂家免费赠送的十袋鸡饲料。打电话的那位姓陈的科长跟他实话实说道：“其实就是我们饲料厂在省电视台作的一个广告，请一些养殖户在镜头前说些他们场饲料产品的好话，作为回报，厂里送给每户十袋鸡饲料。
潘二县一听有此等好事儿，连忙答应了下来。然后详细地问清楚了录广告的时间、地点、联系人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等等情况，写到一张纸上，然后满心欢喜地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到了那天，潘二县换上了一套自己结婚时穿的西服，坐上到省城的长途车去了省城。这一去可好，就像石沉大海似的，他的家人再也没有他的半点音讯。
在空旷的修理厂的车间里，清醒过来的范宝华和准备上电视录节目的潘二县在这里见了面。可惜他们不能握手，因为他们分别被绑在像半片床那样的长凳上。他们彼此之间也不能说话，他们各自的嘴巴上被胶带贴的严严实实。
两个人的心里都在嘀咕，到底是什么人把他们抓到这里？他们到底和抓他们的人有什么过节？自己的命运到底会是怎样？两个人头脑中就像过电影般地把和两人有关联的以往的记忆调动起来，忽然，两年前那个死在看守所里的人的形象定格在他们的记忆里。一霎时，反应过来的两人立时像掉到了冰窟里，浑身哆嗦起来。他俩明白，死去的人的亲人或是朋友现在向他们索命来了。
从县里往回走的路上，我先给皮皮的哥哥打了个电话，要他准备一张放大的皮皮的相片，我马上过来取。然后又在路上买了点祭奠用的香烛纸钱等物。
去皮皮的照片时，我只对皮皮的大哥说了一句话：今天我要祭他。
来到修理厂的工房，我盯着被绑在长椅上的两人那张可憎的脸很长时间。到现在我还无法完全相信，就是这样龌龊的几个人，竟然把个……我抬起头来看着业已经摆在一张桌子上的皮皮的照片，再熟悉不过的面容清晰地呈现在我的面前。他的眼睛里似乎在问我：你现在还好吗？
我走过去抚摸了一下照片上的皮皮的脸，一股悲怆的情感让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抓起桌上大山摆放的五粮液，打开以后郑重地给皮皮倒了一杯。然后把瓶口凑到嘴边，一仰脖，吞下了一口酒。感觉着那液体像一条火线一样烧灼着食道。
我望着皮皮像是穿过时空和我对视的眼睛，轻声对他说道：“兄弟我来看你了，我知道你是冤死的，人们都说冤死的人的灵魂会在人世间飘着，到不了该去的地方，因为你惦记着这些逼死你的烂人，他们一天不死你就一天不得安宁。现在，兄弟给你办了这事，了你的心愿。你神灵不远，看他们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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