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留在水中的半截墙壁上压着一根横梁，几簇茅草绕着横梁漂旋几圈随着水流朝远荡去。迅速潜游到墙边的丰梁刚从水中探出脑袋，上方压着一端墙壁翘出水面的横梁蓦然晃动，丰梁抹着脸上水珠刚朝横梁不远处漂浮的一团模糊物扫看，晃动的横梁上掉下的碎屑猛地溅入他右眼，紧接一块较大碎屑勾划一下他脑门砸入水中。他一抬头吓得顺势抬脚一蹬水中残壁朝后跃开，“嘭---”转瞬断入水中的半截横梁激起一股水花溅向他仰面惊恐瞪着的双眼。
“妈啊，救人不成差些反成梁下冤魂！”
他揉搓几下右眼望着断梁沉没处荡开的漩涡惊恐不已，“闺女啊，俺闺女啊……”断断续续飘来的老太哭叫声凄厉哀凉，丰梁牙关一咬一头扎入水中，摸索着断垣残壁朝室内搜去。他双手很快探摸到一口水缸，顺着水缸往前潜游头颅冷不丁碰在一团软绵绵躯体上。
一阵惊喜丰梁伸手朝柔软躯体抓去，忽然又诧异万分在躯体上前后抚摸，毛茸茸的感觉惊得他拽着躯体浮上水面，借着闪电看到原来不知从何处漂来的一头山羊。山羊四肢在水中微弱嚅动，显然正处于昏迷状态。丰梁眉宇一皱急中生智，迅将刚才触碰到的水缸弄出水面，倒出积水将山羊放入缸内任其漂流，自己又一头扎入水中寻找老太闺女。
水底包裹在什么上的一件衣物从丰梁指尖划过，丰梁浑身一惊转手摸去，推力下衣物不知从身前漂到何处。丰梁急得四肢交替东划西摸，右手冷不丁触碰到一只床腿。他大喜过望冒出水面透口气急朝床上搜摸，长腿边蓦然被什么顶撞一下，急忙伸手朝腿边一抓，从膝前滑过的衣物随流朝床底钻去。丰梁急得弯腰一头拱进床下，抓住衣物的刹那蓦然感到手掌触碰在高高隆起的人体胸前，掌下坚硬结实的感觉使他心房怦怦直跳，拽着衣物脸庞钻出水面冲远处焦虑张望的老太方向情不自禁高喊一声：
“我找到你闺女了，找……”
“俺闺女没，没事吧？她，她怎样报答你才，才好啊……”
老太站在木桌上朝这边使劲张望，激动声中禁不住脚尖掂在桌面上抬高身体，一阵狂风吹得她站立不稳险些摔倒，赶忙伸手抓住身边树干稳住身体。“啊---”突然，她只听丰梁惊叫一声一头栽入水中，闪电下脱手推开的身着花色衣服的女子随流漂出一截。老太惊诧万分真想扑水而来，抬脚使劲跺着木桌朝吞没丰梁的水面方向嘶哑着嗓门竭力喊叫：
“喂，喂---，你怎么了？你不能丢下俺闺女不管啊，俺答应她嫁给你！”
老太揉着昏花眼睛想借着闪电看一眼水面上漂浮的闺女，可此刻只有远处间或有纵横交错的手电强光晃动，强光下一些军人身影不知疲倦地来往抢救困在水中的山民。老太嘶哑的嗓门显然难以引起远处军人注意，模糊光线下她心中陡然蒙上迷信阴影，怀疑丰梁已被水鬼拖走。她望着远处随波翻卷的女子模糊身影，担心自己闺女再次沉入水中，焦急中竟下意识抬腿朝木桌前方跨出。
“噗通！”
一股溅起的水花扑向老太惊恐失色的面庞，身体迎面扑向桌前水面的刹那迸发出一声惊叫。桌边积水深及老太腰部，她呛着一口水划弄的手臂冷不丁碰倒桌腿，扶着桌腿抖抖索索终于站起。她试探着想朝远处漂浮的女子模糊身影涉水而去，回旋着风雨声的耳边冷不丁爆开一声惊呼：
“我的妈啊，你，你怎么掉进水中了！”
朝漂浮身影方向跨出两步的老太闻声险些栽倒在桌边水中，循声朝自己房屋方向看去，只见丰梁钻出水面正朝自己这边焦急游来。老太怀疑自己目光昏花在夜空下看错，急忙转身再次扶住木桌揉搓双眼，挪开眼前手掌仔细朝房屋方向看去，身腰突然一扭双脚跷出水面，一股猛力使头颅栽入水面转瞬又弹向桌面上方。老太晕天眩地中以为索取丰梁一命的水鬼来讨自己性命，仰面朝天吓得拼命甩舞四肢嘶哑乞饶：
“我一把老骨头了，你，你饶，饶了我吧！”
“说啥嘛！站稳，站稳！”
她踢舞的左脚冷不丁碰到桌面，转瞬一双有力手臂将她扶站在上桌面的刹那钻进耳内的声音不失轻柔。老太诧异万分迅速扶住桌边树干立稳身体，一道闪电下突现在眼前的丰梁沾粘着泥土的脸庞又吓得她跌坐在木桌上失声惊叫：
“你，你是鬼是人？”
“喏，你摸摸！”
蓦然迎着闪电绽开雪白牙齿的丰梁伸手将老太哆嗦不已的右手拉向自己面颊，老太顺着他面颊缓缓朝下抚摸，随着抚摸紧悬的心缓缓放松，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寻觅水面上闺女身影，突然“啊---”的一声惊叫直朝水中丰梁扑去。丰梁大吃一惊急将老太抱住，一眼看到脚下木桌正一端高一端低跷出水面，原来压着木桌的石块不知何故滑掉一块。
“闺女啊，俺闺女啊！你刚才为啥将俺闺女抱出水面又放脱！她，她可是你未来媳，媳妇啊！”
丰梁迅将木桌再次用石块压好让老太站在上面，老太未及站稳就急不可耐朝四周水面上寻觅先前漂浮的女子身影，夜空黑暗中看不清楚急得弯腰嘶哑着嗓门在丰梁胸脯上直擂老拳。丰梁深切体会到老太此刻心情，刚要安慰几句老太身腰勾弯过度冷不丁朝他胸前扑来。丰梁伸臂迅将老太抚稳在桌面上，咳咳着嗓门望一眼水面远处漂浮的模糊女子身影愧疚不已：
“咳，她不是你闺女，是，是一个模特！”
“模特？模特怎会跑到俺山沟沟内来？那电视上模特不都是在台上穿得很少扭来扭去……”
老太被丰梁说得愈来愈糊涂，丰梁也百思不得其解商店橱窗内的模特怎会漂流而来，被老太倒塌的房屋压在水底。他忽然想到老太倒塌房屋内还未仔细搜遍，她女儿目前状况还是未知数，一个鱼跃急朝房屋方向游去。老太站在木桌上扶着树干长叹一声，禁不住用手搭在嘴前冲丰梁方向再三叮嘱：
“一道将模特救上来！俺闺女做梦都想当模特!谁叫她长得象谁来着，象，象梦---，梦什么露来着……”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