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鹦,过来,快过来!”
喂养鹦鹉的姑娘频频朝从头顶上掠过的鹦鹉挥手呼叫,“噗!”鹦鹉猛然抛下一团秽物险些落到她朝上挥舞的衣袖上。几个姑娘笑得快迸出泪花,依玲瞅准鹦鹉飞近的刹那不管身体虚弱猛朝上蹦,想逮到鹦鹉将功补过。“嘭!”她蓦然和同时蹦起的吴小姐撞个满怀,鹦鹉从依玲指尖上掠过划一道弧形飞出走廊。
众人迅朝走廊外拥去,吴小姐伸手抓住依玲身前毛衣稳住她后仰身腰,俩人跑到走廊外只见许多姑娘朝路边花木丛中钻去,“鹦鹦,鹦鹦”的唤叫声响成一片。跟着走出楼房的两个医生看着花木间鲜花拂面情景,深深被荡来的青春气息感染,相互对视一眼感慨不已:
“多么好的姑娘们,可惜被毒品害得……”
花木间追逐鹦鹉的一些姑娘渐渐显得疲惫,钻出花木躺在一侧草坪上喘息着。喂养鹦鹉的姑娘心犹不甘,仍追逐着在枝条间忽隐忽现窜蹦着的鹦鹉,依玲愧疚不已紧跟身后相帮逮捉,吴小姐担心俩人再次发生磨擦也一直跟在身后。鹦鹉掠过一处枝叶忽然消失不见,喂养鹦鹉的姑娘见它久久不出现禁不住有些怅然若失。
“对不起,是我弄飞了鹦鹉,真对不起!”
依玲走到喂养鹦鹉的姑娘身前深深鞠躬道歉,姑娘鼻孔“哼---”一声转身朝花木外草坪走去。吴小姐赶紧上前拉住满脸委屈的依玲,俩人跟在喂养鹦鹉的姑娘身后朝花木外走去。“刷刷刷……”忽然,一侧树木间传出异响,三人几乎同时止步朝异响处看去,枝叶摇曳处只见花猫正悄悄朝树干上爬去,立在上面一根枝条上的鹦鹉浑然不觉正啄着羽毛。
“噗!”
喂养鹦鹉的姑娘赶紧捡起一块土块朝花猫扔去,泥块撞到树干吓得鹦鹉振翅飞向花木远处消失不见,花猫纵身跳下树木钻到一片草丛中。依玲担心花猫再伤鹦鹉,弯腰轻轻唤叫着将它从草丛中引到身边,抱起花猫返回楼房找一根绳索套在它脖子上,拴在草坪旁一根树干上。喂养鹦鹉的姑娘一阵感动冲依玲微微一笑,吴小姐和俩人依次躺在花猫一侧草坪上晒着太阳。
“起来,起来,我教大家练习太极拳!不能一直躺着,不要苗条啦?”
暖融融阳光照得姑娘们懒洋洋躺在草坪上半晌一动不动,吴小姐忽然从依玲旁边翻身坐起喊叫一声。戒毒所为了在体能和心理上增强病人们对毒品抵抗力,特地聘请受过专门教育培训的吴小姐担任体能和心理疗法老师。姑娘们终于被吴小姐从草地上叫得站起来,嘻嘻哈哈伸腿甩臂活动着关节。
“太极拳,随屈就伸,人刚我柔,动急急应,动缓缓随,变化万端,理唯一贯……”
吴小姐握拳伸腿摆出招式解说太极拳奥义,姑娘们看着她划弄着拳脚捂着嘴嘻嘻笑着,半晌才在旁边一个助手催促下伸腿屈臂,踏着草坪摹仿吴小姐动作一招一式划弄起来。草坪上顿见衣袖翻舞丽影腾挪,翩翩彩蝶间或在划拳的姑娘们当中起舞旋飞,姹紫嫣红的花瓣偶尔被一两个掠过花木边的纤手勾落旋飞向草坪。
“哈哈哈,哈哈哈……”依玲和喂养鹦鹉的姑娘发出的笑声似乎比别的姑娘格外脆亮,先前恼怒和郁闷已完全被眼花缭乱的拳路和充满青春气息的欢乐消除。一枚飘飞的花瓣冷不丁贴到依玲面腮上,喂养鹦鹉的姑娘一眼看到指着她面庞笑得弯下腰:
“瞧你,瞧你,大花脸!”
依玲抬手一拍掌心上顿时粘上花瓣,娇羞满面赶紧跑到不远处金鱼嬉戏的一处浅池景观旁,弯腰对着清澈池水察看脸庞是否沾着花粉。她理下搭在额前的发丝放心抬起脸庞,忽然眼前一亮沿着池边猫腰压轻脚步朝前跨去。一只美丽彩蝶正停在前方池边一朵花蕊上,她压轻脚步离鲜花越来越近,屏着呼吸双手微微合拢朝花蕊上彩蝶靠近。
彩蝶蓦然离开花蕊朝水池不远处花木翩翩飞去,依玲加快脚步紧紧追赶。彩蝶在花木边旋飞两圈钻进林中,依玲心犹不甘迅速跟着钻进。“咔嚓!”一声轻微响声蓦然从依玲身边响起,躲藏在树丛中的一个黑影急忙拉着一簇树叶遮挡面庞。依玲由于追赶彩蝶心切并未发现黑影,迅速踩着杂草落叶朝远追去。
枝叶一阵摇曳蓦然露出图超面庞,钻出树丛朝依玲背影望去。原来丰梁将依玲送进戒毒所后,怒气冲冲将依玲近况告诉图超。闻知依玲钥匙挂件上仍夹着自己照片图超心头猛然一动,从丰梁声色俱厉的神色中感到自己可能错怪了依玲,几天来常常鬼使神差浮现在脑海中的依玲身影使他有些寝食不安,决定来戒毒所偷偷看望一下她近况。在大门口他用一包香烟顺利取得看门人员放行,发现依玲正和一帮姑娘在花木围绕的草坪上练打太极拳,迅速钻到附近一片林木间偷偷观看。
“鹦鹦,鹦鹦,过来,快过来!”
突然,追赶彩蝶的依玲停住脚步,抬头朝一根枝条张望着轻声叫唤。枝条上立着从鸟笼中逃出的那只鹦鹉,瞪着眼珠朝依玲警惕看望。旋飞的彩蝶已消失在一片枝叶间,依玲尖细着嗓门象吟唱一样轻唤着鹦鹉,试图抓住后送还它主人。图超借着树木遮挡悄然靠近,那熟悉的身影使他仿佛又回到早先和她在一起的花前月下日子。
鹦鹉显然不理会她叫唤,依玲焦急中禁不住朝它立着的枝条靠近,鹦鹉受惊扑着翅膀朝远飞去,依玲抬步急赶,一脚绊在一根草藤上失去平衡直朝前扑。图超吓得迅速穿步上前,伸臂将扑在草地上的她扶起,一边掸着她毛衣上沾着的草屑一边不安询问:
“依玲,跌伤没有?”
“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抬头映入眼中的图超惊得依玲半晌说不出话来,见他大手在自己毛衣上掸拂着草屑气得挥臂打开,转身朝前方树木间走去抛下一句询问。图超愣愣呆在原处望着她背影竟一时无语,蓦然意识到自己已不是原先花前月下的男朋友角色,默默望着她背影在心中祝福她能彻底战胜毒魔。依玲原本以为他会追赶上前轻声安慰,绕过几棵树木见背后并无动静,禁不住脚步滞缓身腰控制不住微微颤抖。
“依玲,好好治病,祝你早日康复出院!”
一双大手终于落上她颤抖双肩,那熟悉的声音使她腰背禁不住缓缓朝后倒去,倚靠在一张宽厚胸脯上的刹那感到一股电流透过后背直达整个身心。她想久久躺在这胸脯前,让自己整个身心在这炽热电流下缓缓融化,融化,和背后那坚实的身体融为一体。忽然,她感到自己双肩在大手下慢慢朝前挪动,后背缓缓离开那炽热胸膛……
“依玲,依玲,你在哪……”
突然,一阵由远而近的呼喊扰得轻轻推她双肩的大手一抖,依玲后背蓦然又紧紧偎靠在宽厚胸脯前。随着呼喊喂养鹦鹉的姑娘迅速从林木间出现, 吴小姐和几个姑娘紧接进入依玲视线。众人看到一个男子搂抱着依玲大吃一惊,吴小姐以为是歹徒欲行不轨蓦然摆开太极拳脚,抱着依玲的图超忽然将依玲朝吴小姐面前轻轻一推,转身朝大门方向跑去随风飘来真情嘱托:
“依玲交给你们啦,拜托好好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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