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山间岔道往前行走不知多长时间,丰梁借着星光模糊看到前方一道山坡旁有几幢农舍。他借着夜色掩护来到农舍周围转悠着,估摸月莹十有八九在这几幢农舍内,但百思不得其解到朋友家拿野味为啥久久不归。突然,丰梁浑身一惊沮丧万分挥拳狠击一下路边树干,意识到自己中了老陆设下的圈套,月莹肯定被他们以拿野味犒劳舅舅为借口骗走关押起来。他感到脑门有些隐隐晕眩缓缓低垂向树干,忽然又抬头摁按着太阳穴不管后果冲几幢农舍扯嗓高喊:
“月莹,月莹---”
“汪汪汪,汪汪汪……”
一幢洒着灯光的农舍前钻出一条体形硕大黑犬,狂吠着冲丰梁方向窜来。丰梁吓得拔腿朝自己来的山道跑去,黑犬在身后紧追不舍,农舍方向还荡来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吆喝声。丰梁奔跑中急忙折断道边一根树枝,转身朝追赶的黑犬挥舞。黑犬受到惊吓渐渐停止追赶,丰梁沿着来时山道行走半晌才缓过神来,仰望一眼山峰一侧悬挂的弯月喃喃嘀咕:
“月莹,月莹啊,你认了我这个舅舅,可舅舅却无能为力救你……”
忽然,他后半截话语被一个喷嚏打住,腹中紧接冒出一串咕噜声。山区东侧几里开外有一所小旅馆,他这两天一直寄住在那里,想返回旅馆吃顿热饭热汤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到老陆那里察看月莹是否平安无事返回家中,拄着树枝朝旅馆方向行走一段路程,忽然又止步用食指狠狠叩击脑门自责不已:
“我真不是东西!不知她是死是活,自己却想返回旅馆图个自在!”
山风吹拂着他显得躁热的面颊,他伫立片刻毅然转身朝老陆家方向走去,想亲眼察看一下月莹是否平安返回。借着夜色掩护他很快来到老陆家附近,躲在门前几十米开外一棵大树后借着星光悄然观察。门扉紧闭的老陆家半晌没有动静,一线淡淡灯光透过门缝洒出屋外。丰梁压轻脚步想靠前透过门缝朝屋内观察,离门前尚有几米远处门扉忽然“吱呀”一声打开,白天那个老妪端着一盆胀水颤巍巍朝门外跨出。
丰梁吓得“哧溜”一下猫腰疾步穿向屋前左侧一簇树木丛中,夜色中模糊身影使老妪以为是一条野狗,顺手将盆中脏水朝树木丛方向泼去,溅起的泥浆虽然有枝叶遮挡,仍有几滴迸溅到丰梁脸上。丰梁吓得趴在树丛中一动不动,“乓---”老妪关上门扉抛下一句骂声:
“野狗也想偷猩,也要象狐狸精一样关起来!”
“狐狸精,关起来?”
一股恐惧紧慑丰梁心头,他立即意识到“狐狸精”指谁,蛰伏在树丛中半晌见屋内再无动静,悄然起身钻出树丛蹑步踱到门边,贴着门缝朝屋内观察半晌未见月莹身影。老妪在屋内一角正拾掇着什么,老陆捧着一台不知猴年马月的收音机躺在木椅上点磕着脑袋,收音机内扩出的蚊蝇般的音乐象催眠曲一样使他昏昏欲睡。
“哧---”
身后陡起一声响动吓得丰梁转身急看,体形如黄鼠狼似的一只模糊动物转瞬穿向屋前右侧,片刻后响起的鸡叫声吓得丰梁迅速拔腿离开门前。他猫腰在一些枝叶遮掩的小道上不知跑了多远鸡叫声才渐渐趋弱,只听老陆追打黄鼠狼的声音时高时低传来:
“打死你,打死你!养了一只下蛋鸡我自己都舍不吃,倒要你解馋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
丰梁转身穿向一条山径跑出一段路程确信安全后才放慢脚步,忽然随着一阵山风隐约听到微弱呼叫声。“咯嘣!”他右脚一顿冷不丁磕在山径一突兀石块上,前冲两步抬腿揉着脚踝侧耳静听,半晌又隐隐听到一声女子微弱叫声从山坡左前方荡来。他忍着脚踝酸疼迅朝左前方摸去,女子叫声却神秘消失,树木摇曳声中偶尔荡出的一两声野兽吼叫在夜色中更显恐怖吓人。丰梁泄气地跌坐在一棵树木旁脑袋缓缓低垂向曲起的膝前,怀疑自己刚才由于过分担心月莹安全而产生幻听。
突然,他沮丧地耷拉在膝前的脑袋迅速抬起,腰背朝身后树干一挺蹦弹而起,疾朝左前方冲出两步突然一个踉跄右脚一酸险些掼倒,伸手揉扶几下酸疼脚踝又迅速抬身朝前冲去。山风中他清晰听到两声女子呼叫,直觉告诉他这决不是幻听,而且那叫声与月莹声音非常接近。酸疼脚踝使他奔跑中一瘸一拐,他顺手捡起一根树棍劈打着一些挡道的藤草,间或支撑两下身体。一声呼叫再次随风传来,这次他完全听清果真是月莹声音,迅速迎着呼叫大声回应:
“月莹,你关在哪里?我来了!”
山风哗哗吹向他焦急张望的脸庞,周围似乎除了风声并无其它什么动静。丰梁急得再次大叫两声,见并无回答挥棍猛击两下身侧枝叶发泄心中愤怒。他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借着星光继续摸索前行。“呜呜呜,呜呜呜……”他忽然感到哗哗枝叶摇曳声中似乎夹着断续呜咽,停住脚步辩听一下迅速朝呜咽声方向跨去。月色下树叶半遮半掩的一只洞口终于被他发现,哭声正是从洞中传出。他急忙朝幽暗洞口扑去,“嘭!”一声闷响象撞在岩壁上被震得倒退两步。
他挥棍拨开半遮洞口的枝叶仔细察看,原来洞口进去不到一步一道厚实木门紧紧关闭,一把铁锁紧锁住门扣。洞内果真传出月莹声音,由于一直悲痛她到现在才完全听清洞外丰梁声音。丰梁急得转身在洞口找到一较大石块,返回洞口举起石块朝铁锁狠劲砸去,“咔嚓”一声脆响木门轰然打开。
“舅舅!”
随着一声哭叫丰梁只感胸前一震,直扑出洞口的月莹紧搂着他脖子久久不放。丰梁虽然感到刚才在山径上被石块磕一记的右脚还有些隐隐疼痛,仍挺立着身躯紧紧护着怀中月莹,大手在她微微颤抖的后背上轻轻摩挲。他知道自己虽然不是她亲舅舅,年龄又和她相差无几,但她此刻正需要来自亲人的温暖,他一边摩挲着她后背一边轻声安慰:
“别害怕!有舅舅护着你!”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快,快离开!万一被他们发现可就……”
忽然,月莹从丰梁怀前抬起脸庞,泪花闪烁的双眼望着丰梁焦急催促。“咝---”背后一股冷风吓得丰梁猛一激灵迅速转头,洞中原本跳闪着鹅蛋般大小火苗的煤油灯突然熄灭。丰梁搂着月莹一个闪身贴靠到洞壁,双目紧紧朝刮过阵风的洞口张望,半晌见洞外并无可怕动静,将紧贴在怀前的月莹轻轻推到一侧转身到洞外察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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