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尖上露出的一线鱼肚白渐渐和涌动的迷雾融为一体，黎明前夜色中一条蜿蜒曲折小道上宁静须臾被一阵急促脚步声打破。“咚咚咚，咚咚咚！”鼓点一样敲击路面的脚步声惊动蛰伏在草丛中的一只动物，“呼哧”一下慌张蹦出草丛横穿道路的刹那险些碰到一条长腿。长腿往前一冲踩断路中一根枯树枝，紧接探伸向脚边的一根棍棒样东西微微摇晃，撑着棍棒的一个汉子俯伏的黝黑躯背上似拱着小山，随着棍棒摇晃微微起伏。
“坚持住，坚持住！”
山风中传出汉子喃喃嘀咕声，俯伏的黝黑躯背从撑着的棍棒样东西上端缓缓抬起，背上恍如小山一样拱着的形体朝后倾去。“刷---”汉子黝黑躯体忽然又朝前一躬，手臂在身后将小山一样拱着的形体朝上挪移一下，原来竟是一个人躬伏在黝黑躯背上。“呼哧，呼哧！”汉子背着那人大口喘息着朝前跨去，双手紧握棍棒样东西别在身后那人弯着的腿部，防止那人从背上下滑坠地。
“嘭！”
忽然，汉子行走中一脚磕在路中凸兀的一块岩石上，身体前冲的刹那赶忙将别在身后的棍棒朝前撑去，勾弯的躯体颠得背上那人猛然朝上一弹，转瞬落下压得他身腰朝左一歪，那人随着倾歪朝路边滑去。汉子惊呼一声伸臂朝左托去，那人身腰滚压向他手臂头颅直朝地面俯冲。汉子紧急一个鱼跃插到那人头颅下方，“噗！”身体和头颅相碰发出一声闷响，他仰倒在路边紧紧将那人抱在怀中。
汉子躺在路边似乎没有爬起迹象，片刻后山风中竟传出阵阵轻微鼾声。树叶在渐渐消淡的夜色中露出墨绿色，一个早起山民在山道下方出现，前行一段距离后拐弯消失在另一岔道口。倒在路边的汉子仍在山风中传出时断时续鼾息声，搭拉在脸前的一块布片随风微微拂动。
“砰，砰！”
突然，刚才山民消失的方向传来两声狩猎枪响，汉子吓得一骨碌翻身坐起的刹那搭拉在脸上的布片滑落到胸前，熹微色中竟露出叶根茂脸庞。一直被他紧搂着伏在怀前的那人险被掀到一侧，伏在怀前的脸庞仰翻到腰腹前，原来竟是昏睡不醒的月莹。月莹身上包裹的床单已被泥土污染得难以辩清原色，边角撕裂开的几道布条随风拂动。刚才搭拉在叶根茂脸前的床单布条顺着胸脯滑到月莹脖间，叶根茂忽然一惊发现月莹脖间打着系结的床单布条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一处裸露肌肤显得黑中泛白。
叶根茂赶忙抬手朝月莹脖间小心伸去，担心将她弄醒伸出两只手指朝随风轻抚月莹肌肤的布条拈去。月莹忽然一动叶根茂拈到布条的手指碰上她肌肤，蛇蛰一样缩回手臂察看月莹脸庞。月莹偏转向他身体一侧的脸庞微微一动仰面朝上，叶根茂禁不住俯脸盯着她紧闭双眼轻声唤叫：
“月莹，月莹！”
月莹紧闭双眼毫无反应，叶根茂赶紧将她脖间散开的两片布条打一个蝴蝶状系结遮住裸露肌肤。在坑道中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用床腿捅捣出一个出口，背着她出洞口时才知道她叫月莹。由于脱离坑道危险一直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月莹趴在叶根茂后背上很快昏睡过去。远处又传来一声狩猎枪声，叶根茂休息一段时间感到体力恢复许多，赶紧背起月莹沿着山路朝前行走，手中拄着的棍棒样东西原来是捅捣坑道口泥土的那根床腿。
熹微色中山风涌动着乳白色雾气弥漫向山道前后，叶根茂背着月莹深一脚浅一脚朝前行走，手中床腿又别到背后月莹弯着的双腿下防她滑落。“哗哗哗，哗哗哗……”行走一段路程一阵溪水拍击岩石声随风荡来，叶根茂驻足一听忽然喜形于色，背着月莹往前走几十米拐上一个道口朝左加快脚步。
溪水击打岩石的声音越来越近，阵阵潮湿空气随风朝叶根茂行走方向扑来。加快行走几十米后叶根茂透过乳白色雾气隐隐看到前方白练一样山溪，一阵兴奋往前蹦跳两下险些将伏在背后的月莹颠落。来到山溪边叶根茂迅将月莹放下，伏在溪边掬水清洗着自己积满泥土的脸庞，转瞬又挪到上游将脸庞伏在溪水上“咕咚，咕咚”猛喝溪水，半晌抬起脑袋胡乱抹一下沾着水珠的脸庞，转身来到躺在一侧的月莹身边不住摇晃轻唤：
“醒醒，醒醒，洗洗脸喝点水！”
月莹脸庞偏朝向他腿前双眼紧闭，叶根茂见摇晃半晌不醒急得抬脚直跺溪边岩石。焦急中忽见一侧有几株荷叶状宽叶植物，赶忙摘取绿叶盛着溪水替月莹洗抹脸上泥土。他转头透过乳白色雾气看到下方十多米处山坡被溪水冲刷出一个池塘，赶忙抱着月莹朝山坡池塘跨去。
溪水溅向池塘泛起朵朵水花，叶根茂真想抱着月莹一道跳进池塘将身上沾的泥土冲洗干净，略一犹豫将她放在池塘边平坦处，又摇着月莹肩膀叫唤几声。月莹似乎陷入昏迷洗去泥土的脸庞显得苍白无色，叶根茂真想抓紧时间将月莹背回家中采取救急措施，身腰一弯后背上粘结发硬的泥土使肌肤感到绷紧牵拉，先前一直忍着的搔痒现在象突然爆发一样浑身似有无数蚂蚁爬动。
叶根茂伸手在后背衬衣内拚命抓挠几下，一些土渣顺着脊背往下直掉。他痛苦望一眼紧闭双眼躺在一侧的月莹，略一犹豫三下五除二脱去身上衣服，“噗通”一声跳入池塘水中荡开的响声竟未能将月莹惊醒。
“痛快，痛快！”
直透身心的凉爽感觉使叶根茂禁不住失声叫了两声，“呼哧”一下整个身体转瞬沉入水中，水面上缓缓荡开的涟漪渐渐平复竟不见他露出水面。躺在坡脚平坦处的月莹仰面朝上的脸庞忽然微微偏转，面朝池塘眼睫似乎微微眨闪两下。“呼哧！”又一声响动水面上忽然冒起一个浑身油光闪亮不失健美的躯体，胸前浓毛不失男子汉伟岸粗犷，两腮络腮胡子和手臂上浓毛则使粗犷中增添几分恐怖和野蛮。由于弹跳过猛直穿向上的躯体仅剩膝盖下部小腿插在水中，络腮胡须和胸前、手臂上浓手沾着的水珠不住滚向油亮皮肤，瞬间定格在水面上的健壮躯体一丝不挂。
“呼哧”
一声水响壮男又垂直落向水中，转瞬又随着响声弹跳而起，如此重复弹跳似乎游泳运动员在水中进行花式表演，池塘上空不住散发着“痛快，痛快”声。突然，健壮躯体“呼哧”一下没入水中消失不见，许久水面上才缓缓浮出叶根茂脸庞，颈项以下淹没在水中朝月莹方向张望，掬水抹下脸庞上络腮胡须眨闪双眼喃喃嘀咕：
“奇怪，刚才她脸庞仰面朝上，现在怎么偏转向这边，难，难道醒了？”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