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哎哟哟!”
一阵呻吟从坑边扑来,玉冷扭头看到老陆两手捂腹在坑边双腿一伸一缩,想到自己刚才坐在他腰腹上被顶弹上前,猜测他十有八九被自己压伤,赶紧翻身坐起穿好运动鞋,双腿一伸一缩的老陆随时有滚落坑中危险,她起身上前一把扯住他按揉腰腹的右手朝身边拖拽。
“好,好象被,被什么咬,咬了一口!”
离开坑口几米玉冷将老陆右手松开,老陆又将右手按向腹前,双手迭加在一起按揉着扩出断续呻吟。玉冷想到刚才自己右腿金鸡独立蹦跳着在他腰腹前掼倒,脚底感到软软的肯定踩到他什么部位,弯腰伸手想帮着揉抚,忽然又一阵羞涩抬起身腰。老陆双腿一伸一缩渐渐趋于平缓,呻吟声又渐渐变成轻微鼾息,玉冷真想再次脱下运动鞋在他身上狠擂一通,鼾息中散发的酒气熏得她又后退两步。
“警察,警察来了啊!”
一阵惊呼猛然钻进老陆耳中,老陆双腿一伸一骨碌翻身坐起,揉着睡意惺忪双眼抓住一株玉米杆迅速爬起。扩来的喊叫声使他酒力顿时醒去一半,迷糊脑海中浮现起晚上从戏棚逃跑一幕,他隐约想起曾有一个女郎和自己一道逃跑,揉眼蓦然发现前方月色朦胧下一个窈窕身影正朝他频频招手,猜测一定是和他一道逃跑的那个女郎,迷糊中似乎记得女郎曾向他自我介绍叫玉冷,赶紧朝窈窕身影方向边跑边高声呼喊:
“玉,玉冷,等等我!”
“妈啊,他终于在黄汤中泡醒了!”
月色下窈窕身影果真是玉冷,原来她刚才看老陆随着轻微鼾声散发酒气又要昏睡,陡生一计高声喊叫“警察来了”朝远奔跑。象一贴猛药老陆果真醒转过来爬起朝她这边跑来。玉冷嘀咕着长吁一口气感到一阵放松,理下额前乱发抬头仰望一眼云絮边弯月,忽感耳边“嗖---”的一声一条胳膊冷不丁搭到肩头,随即扩向鼻前的一股酒气险些将她熏倒:
“冷,冷冷,扶,扶我回家!”
“回家?”
抬手捂住鼻翼的玉冷从指缝间扩出轻微一声,抬头望一眼月亮眼中禁不住泛起些许泪花,从家乡出来后她一直跟着民间演出团体东漂西荡,居无定所,晚上只顾逃跑已完全和演出团失去联系,再说自己也不想再过那种居无定所担惊受怕的生活……她抹下泪花怔怔望着月亮正愁闷伤心,勾搭着她肩头的老陆抬起另只胳膊朝右前方胡乱一指:
“往,往那,那边走,走!家,家在那,那边!”
脚步下意识朝老陆指的方向迈开的玉冷有些身不由已,搭在肩头的老陆左臂微微朝她身前倾斜,时不时触碰她衣襟的大手扰得玉冷有些心烦意乱。她真想肩膀一斜摆脱上面搭着的胳膊,独自在这黑暗中朝远漫无目的游荡,把自己命运再次和居无定所联系在一起,甚至在深夜远处碰上噩梦一般的遭遇也比摆脱这酒鬼强……她肩头下意识朝一边微微倾斜,想不到老陆冷不丁换用右臂搭上她另一侧肩头酒气熏人:
“嘿嘿嘿,冷,冷冷,你,你扶,扶我回,回家!我,亏,亏待不了你!”
肩头一沉玉冷倾歪的腰肢险些被老陆压下的右臂扭伤,醉态惺忪中老陆似乎仍不负他“花大侠”称号,见玉冷身腰歪扭将从她肩头滑落的左臂顺势一兜,搂着玉冷歪扭的腰肢不失勇武飘出一声:
“嘿嘿嘿,有我呢,别怕!”
整个后背贴靠到他怀前的玉冷哭笑不得,老陆右臂搭着她肩头边走边说些胡话,玉冷见他时醒时醉只好竭力忍着按他左手指划的的路径朝前行走,顾不得羞涩间或还扶持一下他歪斜欲倒的身体。走出农田老陆抬起左手朝远处星光下隐约可见的一幢两层楼房指去,玉冷以为那是老陆家楼房禁不住一阵窃喜,原本搭在她肩头显得沉重的老陆胳膊微微朝外侧滑移,玉冷赶紧抬手将他胳膊朝肩上挪一挪。
越来越近的楼房在朦胧月色下显得神秘气派,底楼透过窗口帘布散出的淡淡灯光猛然使玉冷心头一紧,侧眼看一下紧挨自己身侧酒气喷发的老陆,真想询问他屋内还有何人,楼中亮着灯光是不是他老婆正焦虑不安盼着他深夜归来……玉冷想到这里脚步猛然一顿停了下来,正在行走的老陆醉意中从她身侧擦过仍往前冲,玉冷在身后抓住他衣领猛然一拽,老陆身腰后仰脚步踉跄顶靠到她身前,顺着她身体滑坐到路面上。
“到,到了!”
老陆后背靠在玉冷膝前抬手朝楼房方向胡乱一指,玉冷以为那幢楼房必定是他家无疑。这时底楼窗口帘布后似乎有一个窈窕身影晃动,玉冷心头一沉以为是老陆老婆,神差鬼使撇下老陆朝楼房大门走去,想敲开大门看一眼老陆老婆倒底什么模样。
“刷---”
走到门口玉冷欲抬手朝大门敲去,耳边忽然陡起一股冷风一条胳膊从背后勾向脖前。玉冷惊出一身冷汗身体直朝后倒,“嘭---”的一声后脑勺磕到一人下巴上,转头一看原来是老陆紧跟身后来到门前,正揉着下巴发出模糊不清声。玉冷揉下后脑勺将他勾在脖前的大手朝旁挪去,老陆顺势又将胳膊搭在她肩头抬起另只手臂朝楼房东侧胡乱指划:
“那,那边!”
循着他指划玉冷扭头发现东侧远处一排低矮农舍在月色下连成一片,老陆胳膊搭在她肩上从背后推着她朝农舍方向挪开脚步,先前在玉冷心头泛起的些许喜悦迅速冷却,挪动脚步直犯狐疑扭头朝在自己肩头晃动的老陆脸庞不住打量。月色下老陆喷着阵阵酒气的肥厚嘴唇使玉冷眉头一皱又将脸庞扭开,目光下意识朝身侧楼房窗口扫去,忽然一愣隐约听到室内传出“啪---”的一声灯光顿时熄灭,紧接传出的男女轻微嬉笑声使玉冷一阵耳热心跳。
她赶紧扶着老陆离开楼房朝东走去,走出一段路程玉冷真想扶住路边一棵大树好好歇一歇,谁知老陆又用手臂朝远处出现的另排农舍不住点划,玉冷喘息两口只好忍着疲倦顺着他指划朝前挪动脚步。
农舍离俩人愈来愈近,虽然夜色弥漫但低矮简陋的外貌仍隐约可辩,和刚才那幢月色下显得神秘气派的楼房简直天壤之别。道路通到一幢农舍后侧,一幢围着栅栏的简陋棚舍在玉冷眼前出现。玉冷扶着老陆欲绕过棚舍朝前走去,老陆咕囔着“到了,到了”忽然拉开棚舍栅栏门朝内跨去。沉寂的棚舍内顿时响起“咩咩”羊叫声,玉冷诧异间老陆身腰一弯忽然朝栅栏边伏着的一头绵羊扑去,搂着绵羊散发酒气的唇边迸发着阵阵轻柔声:
“乖乖,我的乖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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