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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镍时代: A级教犯 第一一一章 最后相见(12月26日 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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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我将满是灰尘的房间打扫了一遍,又折回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个苹果味的清新剂,放在窗台上。四周弥漫起了苹果花的芬芳,在柔和的阳光中轻轻流溢,隐匿着海之女神的美丽身姿。

    下午上完两节课放学,我去到车站,看见她穿一条蓝色牛仔裤,一件粉红色的外套,帽子落在肩膀上,行色匆匆,仿佛已经见过什么人,又仿佛赶着要见什么人。

    我往她手里塞了两个大苹果。

    “哪来的?”她惊讶。

    “买的。”我说。

    她接过去,放在手中掂量,满意地开玩笑说:“想不到,农夫竟然也会自己去买苹果,不过,挺好的。”

    我在她的笑容中找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快感。

    “步行如何?”我提议。

    “好吧!”王姑娘点头说。

    我们并肩行过一个桥头,桥墩上坐着几个我们都熟悉的龙港二高的老同学,他们也与我一样,来这里高复,但是看起来比我要清闲,每日黄昏都会聚在这里乘凉,这时他们正朝着我们疯狂的吹哨。

    王姑娘看也没看他们,只是鼻子哼哼,面无表情地对我说:“恩,这下,我的形象可全被你毁了。”

    我看着她加快了脚步,惟恐有人抢走了她的提包或玷污了她高贵的人格。我当时少有准备,听了她的话后,不仅不知道手该往哪放,而且简直一头雾水。这个爱责怪人的人,说我破坏了她的形象,那她本来是什么形象呢?我怎么想也不能明白。但当我望着桥头上那些家伙那敌对的眼神,我的心情又晴空万里了。他们说女生说的都是反话,她们若不生气地抱怨点自己的所失,就好象不能切实感觉自己的所得,她心里应该是高兴的。不管如何,她还是来看我了,这个事实超越了任何猜测与争辩。

    晚上正好是平安夜,县城的教堂四周非常热闹,集市里有各种的杂技表演。昨晚我拖了房东150元的房租,答应年终发了奖学金还上,并用这些钱买了两张意大利歌剧门票,我打算带她看电影院的晚场,但现在时间还早,它们静静捏在我的口袋里湿透。

    我们来到教堂的广场,人流不息,四周是人们说中的荧光棒,街道像等的海洋,没走几步就是小摊,货摊上有光亮的小圆镜,各种木制的梳子与玩具,琳琅满目。每个柜台上都放着同样的喜庆的新年歌曲。“叮叮当,叮叮当,英国的叮叮当......”

    来自县里各镇教堂的教友们都纷纷在这日赶来这里,共度良宵。女士们穿着漂亮衣服,带着金光灿烂的首饰,面容端庄,不苟言笑,只有当她们的小孩在周边胡来时,才生气地向天空瞪眼,或者得意地向同伴露出笑脸,说:“瞧,他就是这么机灵,像谁呢?哈哈。”男士则头发油亮,西装笔挺,将汽车停在广场的角落上,他们以教堂为单位,聚成一些小团体,彼此分享着高级香烟。他们大多都是认识的,每个周末都会在某某家中的一起做弥撒,现在只是继续上次没讲完的故事,但在他们的聊天中,总是牵扯了一些日常里的关系,比如“领导”“先生”等等,偶尔有陌生人加入,大家又重新以“兄弟”相称了。老妇女门统一着装,白色的长袍不分长短,一行又一行地往教堂的后台阶上爬,手夹颂经,神清气爽。

    我还在人群中发现了我的同学,形形色色,像从笼子里飞出来的小鸟。王姑娘停下了脚步,对我说:“你不是在信里说,有许多话要对我说吗?现在我来了,你说吧!”

    我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想,除非让我感受一下那巨大的洪亮的教堂钟声,或者在那意大利歌剧辽阔嗓门的震撼下,我才能把某些事情清楚地表达,那些声音应该是像频率超密的声波,使宇宙在瞬间拥挤。在拥挤的时间与地方里,我才有灵感与勇气。

    “我们先去看看节目,很不错。”

    王姑娘表示赞同:“是的,我们绝对不能错过它!”

    说完,她就抬脚爬上教堂的台阶,我急忙拦住她。“不是教堂里的节目,是电影院的歌剧。”

    王姑娘生气地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我好奇地问:“你很忙吗?”

    她指着自己的手表说:“当然,我要上台表演节目啊!”

    我愣在她的面前,半天还没回神,这时我看见她的身后,一簇荧光中流过了两道白影,迅速地往台阶上方移去了,他们中间竟然还站着一个壮实的男生,长着大大脑袋。那是她的姐夫和玫瑰花先生!我终于明白,她今天是来参加圣诞演出的,我怎么没想到,作为一个镇声望不小的基督教徒家族,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聚会。原来她不是来看我的,我恨不得找个地洞往下钻。

    王姑娘跑进了教堂,我听见一首极美妙的赞美曲,回荡在寒冷的夜空,她们一定在排练上耗费了不少的精力。而那个本来不信基督的玫瑰花先生,一定也在王姑娘的感召下加入了他们的团体罢?王妈妈一定又为他的转变信仰的“壮举”而欣慰不已罢?——我不知道,我有什么方法途径知道呢?我有什么权利知道呢?——尽管如果那人换作是我,这些讨人欢心的事我也同样可以做得到!

    我将歌剧门票撕个粉碎,独自走回了寝室。夜里我在迷糊中睡着,在梦里,我看见了一个巨大的舞台,那里灯光闪烁,左右的铁架上各自挂着三个水桶大小的霓虹灯,直直照进人的心里,仿佛要把人射穿。一个留着一头棕色卷毛的男生正在台上唱歌,他已经在这里高复了三年,却始终没考上一个满意的大学,但也因此成了胖校长的宠儿,由于动人的歌声,每一年的母亲节晚会,都会第一个派他上台,他一上台,下面就是一阵阵浓烈的掌声。他闭着眼睛,像舔冰激凌一样舔着话麦克风。他的声音沙哑而平缓,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从对洁白的牙齿中哭喊而出,听的人也几乎要被他的真情感动,纷纷红了眼眶,我至今只要与人提起,或者孤单地回味起关于一个人的梦,都会记得那几句哭诉般的歌词:无聊,它只想把无聊解放,刹那间侵蚀我的心房,夜色缤纷,只是梦醒时分,让漫漫的长夜把我撕碎......嘿耶,耶一耶,嘿耶,耶一耶,嘿嘿一嘿耶........

    我醒来却发现自己一直呆在一张冰冷的破木板床上。月光冷冷在洒在不远处柜子面上,就是一块明亮的光晕的大小,它就突然像一面镜子般的洁白透明了。我望着墙上自己的黑影,舞蹈一样忽大忽小的,总是更换着形状,而我分明一动未动,难道是风吹了这些影子?我仿佛看见了托马斯•布朗爵士在《骨灰冢》里的吟唱:

    ——任凭海的女妖唱什么歌,

    ——任凭阿喀琉斯混在女孩堆里冒用什么名字,

    ——饶是费解的谜,也总能猜破!

    将近凌晨,天还是没有亮,四周漆黑一片,我躺在床上,根据远处广场的欢呼声作出种种判断,喧嚣过后的教堂应该是一片萧肃与寂静。我才十七岁,未来的日子还长,可最近,我老觉得,人会在一闭眼的时间里消失。

    这时,王姑娘来敲我的门,我发誓不能遏止心中的愤慨,可是一见到这人,心又软了。我引她进了我的屋子,窗外还是黑忽忽的长夜,她疲倦地坐在我房间里,既不与我争辩,也不让我关灯,脖子向后扭出了360度,看上去很生气的模样,因为她说,我还没有回答她刚刚的问题,然而她的问题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因为她根本还没问。

    “你回答!”她生气地说。

    “回答什么?”我摸不着头脑。

    “我的问题呀!”

    “可你问的是什么?”我大叫。

    “我还没问呢,你管自己回答!”她说。

    她的意思是我只要回答就可以了,不需要管她要问什么。这个困惑太直接太抽象了,我以前还从没接手过辨证性与逻辑性这么强的问题,于是抓破了脑袋瓜子没想不出,我也不能回答,因为如论我回答,她一定已经准备好反驳的词了,我惧怕它们啊!最后只好干坐着。

    天亮后,我将她送下楼去,玉苍山脚下弥漫着灰蒙蒙的雾霭,起初,冬日的太阳微弱的光线只在云朵见透射,后来阳光变得刺眼,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以后我便再无见她的要求了,因为我害怕她再问出那样刁钻的问题。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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