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的夜已深,远处的松林也看不见影子了,只剩下模糊一片,一种陷入背景后的温暖,沙滩却依旧冰凉,我始终没有倦意,在这宜人的天与地之间。
我如一棵没有生气的枯木,仰面深深沉入沙里,遥望明朗星空,许多比喻在我脑中飞翔。记得小时候参加乡试,我的文才总是第一,但难免还是和其他人一样,惧怕遇到说明文或描绘文之类的考体,此类都要人费尽心机想出尽可能多的生词,以求刻画的效果,而我天生就不擅长这个。我觉得,越贴切便是越遥远,难以给人一种遥望的幸福。
可见这种冰凉遥望的冲动,是自大我小时候就有了,不会没有根据,只是后来在会试中屡屡失败,主考官又多次以“文章飘然不群,却多虚华”为由一再否定,便是对冲动最好的惩罚了,于是我也动摇了立场,因为飘摇失去了现实的依据。但我大概是没有放弃的,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常常不自觉的唤回这感觉,空空况况的,还不错呢!
海边的人和草原上的人类似,时间一长,会有自己固定的遥望姿势、方位,以及态度。
我是这样的人,酷爱迎风而立。你知道,那时我还留着美丽的辫子,偶尔在海水里洗过头,来不及扎回原样时,海风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把它弄的乱糟糟,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置身旷野。我遥望的地方叫做官山岛,始终如一。
官山岛离大渔弯不远,行船只要一个下午,只要不是出发太迟,到达时甚至能看见船只靠岸的情景,但如许多近在眼前的风景,我从来没去过,也没打算去,我觉得遥望是生活的一部分,正如我弟弟以前常说,只要金山行发达了,他就让我说出心里的感受,给我任何我想要的生活。可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和往事说拜拜了。
官山岛是个孤岛,孤独就有它骄傲的地方,那里一片山地,连棵树都没有,却盛产黄铜和石油,这些金属使它变成了这一带的中心,往来船只都要在那抛锚加油,人一多,于是饮食住宿,鸦片*,商铺林立,格外繁荣。
不出我所料,这几日,小敏常打电话,不但找阿茶,而且找麦克。
麦克这一阵子正忙于为学校的足球队招新考核做准备,每日都在球场上杀猪,回来便很晚,大伙又总是忘了把这事告诉他。
这样子过了一阵,那电话声也就渐渐少了。
这天上午放学,我与麦克从餐厅回来,刚打开寝室的门,就看见石林和白帆两个人正头凑到一块,对着一张纸,叽里呱啦地议论着什么。
两人见我们进来,急忙跑了过来。
“你们快看!”白帆递过纸给我,一副紧张的模样。
“什么东西?”我问。
“阿茶写的,你先看了再说!”白帆说道。
我仰慕阿茶的文才已久,但平时很少能有机会读他的作品,现在听白帆说是阿茶写的,便急忙接了过来,一看,是一首细节颇为详尽的朦胧诗。
那昨日的欢笑
和今日的苦恼
站在C区教学楼E 幢八楼的阳台
通通忘掉
一只没了翅膀的小鸟
飞不到快乐的金银岛
一起下落吧
忧伤的小草
那昨日的欢笑
和今日的苦恼
我极富深情地朗读,署名“梁茶”后还写着两个字“绝迹”,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头慌慌。
“押韵……”麦克点头。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