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30日 星期一
傍晚回家接到父亲打过来的电话,父亲说五月四日是我的生日,问我回不回家,公司五一节放不放假。我说到时候才知道,五月五日我们要举行同学会。
放下电话,我心里突然产生一种内疚的感觉,五月四日是我的生日,父亲还能清楚地记得,而我呢,父亲什么时候生日我却不知道。父亲对我的关怀是无私的,而我对父亲的回报却少得可怜。离婚后,我就从来没有去看望过父亲,倒是父亲经常打电话问候我,安慰我,
父亲也说,既然国安已经不爱你了,你完全没有必要想着他,婚姻也讲个缘分,靠双方去维系,不能残缺,否则这就不是婚姻。
我父母都是中学教师,七十年代的工农兵学员,父亲是下乡插队时被推荐到师专读书的。而我的母亲,当时是回乡知青,他们是一起被公社推荐读师专的。因而,产生爱情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业后,他们又信誓旦旦地要回公社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母亲如愿了,父亲却回了老家,在生他养他的县城中学教书。父母结婚后,母亲幸运地从公社调到了市区中学教书,市区中学离县中有八十多公里的路程,县城有一套住房,父母便把家安在了县城,母亲每周才回家一次,对教学工作尽职尽心。市区中学的教学条件好,因此读高中时,我就一直跟着母亲,住在学校一间空房里,后来学校校办工厂倒闭,我们在离学校再百米处的校办工厂旧地址分到一间六十多平方米的屋子,父亲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并将屋子一分为三,我们又在市中区安了一个家。
我母亲是脑溢血病死的,那年我刚读高三。我读大学时,市区的家就不存在了。
我读大一时,父亲又给我找了个继母。继母年小父亲八岁,是死了丈夫的女人,父亲娶妻后,我就很少回去了,我怀念我的母亲,对继母有一莫名其妙的仇视。但继母对我却是实心实肠的,我冬天穿的毛衣,全是手工编织的,都出自她的手,而我对她却从来没有表示出半点感激之情。继母从来就不计较这些,对我的爱一如既往。继母有一个儿子是判给她的前夫的。
记得我读大学时,经常回家向父亲伸手要钱,有时候我要一百元,父亲最多也只给我二十或者五十元,我心里总认为,父亲的钱一定是拿给继母的儿子用了,对父亲的解释一点都不理解,父亲总是说,我每月的工资还不足五百元呢,你就节约点花嘛。每到这时候,继母都在旁边默不着声,而每次我离家时,继母都要送我到车站上车,每次都要给我十多元钱,说是给我的路费,每次继母给我钱,我都会不客气地收下,其实,继母工资也不高,一位普通女工,那时月收入也不过三百元钱左右,她每月还要给儿子抚养费一百元,这是离婚时法院判的。后来,继母申请病退,在街道上摆了个小烟摊,继母说,守小烟摊的月收入是在工厂时收入的三倍。自从她摆了烟摊后,她给我的钱便从二十元长到了五六十元,她还悄悄来大学里看过我两次,每次都给我钱。我与国安在校外租房同居后,她曾经劝过我,不要过早把精力花在谈恋爱中,这样很不值得。她说话很委婉,但我还是觉得她管得太多,叫她别管我的事。有同学问起她时,我告诉别人她是我们的邻居。她嫁给我父亲近七年了,我从来就没有叫过她“妈妈”。
此时,想起这些心里也觉得歉疚。也许是我现在的处境的缘故吧,我对父亲说,妈妈在不在?电话那头的父亲有些惊讶,雪儿,你说什么?
我重复说,唐阿姨,不,妈妈在不在家?
父亲说,在呀,她正在洗碗呢!我忙叫父亲喊妈妈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的继母有些兴奋,声音也有些颤抖,我是……
我对着话筒大声叫了一声,妈妈!你现在好吗?
继母说,好,好,好呀,我和你父亲都好。电话这端的我已经是泪如泉涌了。
继母问我过生日回不回家,她好早点做准备,如果嘉嘉没人照看,带回去她帮我照看。我心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只想哭。继母听到了我的抽泣声,忙说,雪儿,你在哭吗?你病了吗?
我哭泣着说,没……没有,妈妈,我以前对不起你呀……我再没有勇气把话说完,搁了电话。
不一会儿,继母又打过来电话,继母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生活太累,我可以过来,我来给你煮饭,把嘉嘉也接过来和你一起住。我止不住泪水泉涌,我说,妈妈,我很好,我会回来看你的……
此时,我坐在电脑旁,继母音容笑貌在我眼前浮现,这就是女性,这就是母爱,母爱真的是无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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